回来后先和程晏平碰了面,趁着时间还早,沈持谦驾车到了红山,之前绞尽脑汁都想入股进来,不惜弄出绑架孩子的事来。
一转眼。
贺丛舟为了梁吟,主动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这个形势对沈持谦而言,和中了头等彩没区别。
乘电梯上楼。
贺丛舟的办公室在五十层,他在红山身居高位,年纪轻轻,便是董事会之首,明净的落地玻璃让城市霓虹缩小成了一幅画轴,是美的,但又透着点虚无缥缈的劲儿。
贺丛舟坐在哪儿,正等着沈持谦来。
“怎么着,后悔了吧?”
沈持谦个性跳脱,招呼都没打便推门进去,没系领带,雪白的衬衫领口敞着,风流随性,语气天生的自来熟,好像完全忘记了之前他们是怎么因为小起的事闹得急头白脸的。
“你说你早用红山的股份换女儿多好,我可打听清楚了,梁吟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和我小叔认识的。”
试想一个脆弱美丽的女人倒在自己车前,上车后又流着泪倾诉着失去女儿的心痛,哪个男人能做到无动于衷?
也是同一天。
梁吟被贺丛舟和赵邵意逼到险些发疯,因此跑出去才会遇到程晏平。
她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印象。
可她的眼泪,柔弱,凄苦的经历,都让程晏平记在了心里。
现在回想。
兴许程晏平出手救小起,也并非全然出于正直的念头,这次能让梁吟这么痛快就答应结婚,除了要逃脱牢狱之灾,当日小起的得救,同样起了关键性作用。
“别说了。”
贺丛舟声音凉薄,没有温度,沉得让人发怵,抬起眸时,更令沈持谦不寒而栗,“如果不是你绑架小起,他们根本就不会认识。”
“天地良心,这我哪能想到。”
沈持谦最擅长推卸责任,尤其面对这个气到失去理智的贺丛舟,他的嘴皮子功夫,能够直接让他成为自己的刀,“说来说去,是你掉以轻心,才让程晏平有了可乘之机。”
“我叫你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打听到小叔的一些弱点,软肋。”沈持谦扶着沙发,弯腰靠近贺丛舟,黑暗里像恶魔低语一样,“但是很遗憾,没有。”
贺丛舟后槽牙咬紧了,薄唇紧抿,一瞬间有了杀意。
“别急嘛。”沈持谦轻拍他的肩膀,“虽然没有,但我们可以创造啊。”
凌晨一点。
主卧里留了一盏能够照明的灯,暖色调的,有催眠的作用,梁吟一整天东奔西跑,多少有些累了,挨到枕头便睡了过去。
近来没有收到琴姐的消息,打算明天去学校门口看小起一眼。
没多久便要放暑假。
到时候想见女儿一面会更难。
盯着屏幕上小起的照片,眼皮不自觉沉下,入睡没多久似乎听到门被打开,是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很轻,走到床边顿了下,接着拿走了枕头。
睡得昏沉,但能够意识到是程晏平。
梁吟特地没有将枕头放到沙发上,虽然是假夫妻,但就算睡同一张床,她也不会有异议,毕竟程晏平给了自己太多帮助。
但程晏平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标准。
在两人只是协议关系时,保持男女之间应有的分寸和距离,是理所当然。
从结婚以来。
他们离得最近时,便是在这间房内。
一些能说的话,在这里说出来,是最好的选择。
“程先生。”梁吟刚被那些动静吵醒,睡意还未完全褪去,思绪迷濛,声调里含着她自己都没发觉的黏糊劲儿。
虽然一个人带着孩子苦苦求生了五年。
但说到底才二十六岁,还很年轻,又有着令人心疼的经历。
她说话。
程晏平会打起十二分的尊重和专注来听,“怎么了?”
兴许是应酬回来,他喝了酒,平日里清冽的嗓音像过了层砂纸,有些哑。
“沙发太小,我们一起睡床也是可以的,我不介意。”
“我介意。”
梁吟心口刚荡了下,又听他补充,“你不能因为心软或者感恩给我踏入你领地的机会,如果这样,我会愈发得寸进尺的。”
再君子,也是男人。
“可我”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主动和我倾诉委屈,我们再来商量要不要睡到一起。”
这话梁吟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早上下楼看到等在院落里的陌生中年男人,又听女管家提起那人是周菡的父亲,便大致懂了。
在画展上的事程晏平都知道了。
这一出。
是让周家人来赔罪,而他昨晚是在暗喻,她没有将这件事如数告知。
门打开,周父走到台阶上,年过半百,肩颈上还有清晨露水的潮湿,尴尬地冲梁吟这个小辈笑着,替自己女儿的莽撞撇下面子道歉。
这样的维护和悉心对待,是梁吟在上一段婚约里从没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