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梁吟便买好了探望封擎用的鲜花。
好歹他帮过自己那么多次,哪怕没有情意,出于朋友身份,也该去探望一眼。
到医院时封擎正在做复健。
扶着复健杆。
他一步一挪,累得满头大汗,看到梁吟来,给了个温情的笑,“你来了,快坐。”
这阵子相处下来。
看得出封擎是个好人,梁吟捧着花看向他手上的脚,藏着歉意,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被赵邵意盯上,她不能真的因为赵邵意变成杀人犯,但给封擎出口气还是有必要的,那颗止痛药,能让赵邵意难受很久。
“伤势还好吗?什么时候可以下地走路?”
“还要十天半个月呢。”
护工扶着封擎坐下,他用手帕擦掉汗,“最近都不能去接你了,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或者我拜托同事去接你”
“不用,哪有那么娇贵。”
“怎么没有?”
封擎喘着气,神情认真,“我是说真的,我第一次去你打工的餐厅里就发现有人在盯着你。”
“所以你是怕我有危险,才一直送我?”
这么一比。
梁吟的想法便肤浅多了,“抱歉,我以为你”
“以为我想追你?”
封擎平复了呼吸,“关于这点,我不否认。”
从病房里出来。
走到电梯口,护士扶着小推车出来,梁吟还没从封擎那番话里回过神来,恍惚之际,身子险些被小推车撞到,情急下忙闪身躲开,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脚后跟便直直踩了上去。
很重。
听到一声抽吸。
她迟钝地回头道歉,“不好意思,我没看到有人,还好吗?”
男人垂着眸,注视着皮鞋上被高跟鞋踩出的一块小坑,从他穿着的精良程度来看,这双鞋必然是价值不菲的。
“不好意思,多少钱,我可以赔。”
鞋子没坏。
不过是一点小损伤。
梁吟身上没有太多钱,但能赔的,她都尽量赔。
然而面前这人恰恰最不需要钱,他目光从鞋面上移开,面容毫无温度与波澜,气质沉稳,没有太多怒,也不怪。
只平静地将鞋子挪离梁吟的脚后跟。
抬起头,是一张凛然立体的脸,条纹西服更将人衬得庄严肃穆,没有为一双鞋真的要梁吟赔,眼神微变,又给了一个温润的淡笑。
对视中,梁吟想到仿佛在哪里见过他。
偏就是想不起来。
看出她的疑惑,男人主动道:“梁小姐,在疏已的车上,我们见过。”
走廊尽头的看护病房内,沈持谦站在床边,正受着年过八十的老祖母的批评。
她与钟家老太太是好姐妹。
沈持谦和钟疏已的婚事便是二人合计定下,老太太身体不好,闭眼前的唯一念想就是看着他将疏已娶进门。
一阵的苦口婆心,说到轻咳起来。
沈持谦给老太太拍背顺气,“我是想娶,那人家瞧不上我怎么办?”
“你不要给我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会讨女孩子欢心。”
“那条件对方得是女孩儿啊,钟疏已凶神恶煞,除了性别女,其他地方哪里像?”
“兔崽子!”
程晏平进来时,房内一老一小正在拌嘴,见他来,沈持谦立刻恢复成了老实本分的模样,他退开一步,“小叔。”
“嗯。”程晏平不轻不重地应下,走到床边坐下,查看祖母的脸色。
老太太面容没了方才的玩笑气,一下子垮下,低沉密布。
“医生说您没什么大碍了,这阵子就可以出院回去。”
“我不回去!”
小老太忽然发脾气,“我回去看着一屋子空空荡荡,难受,不肖子孙,都是不肖子孙。”
知道她的意思。
程晏平略微扫过沈持谦,解释道,“疏已那边的我还会继续劝说,会让她答应恢复婚约的,前提是持谦不再犯浑。”
“真的?”老太太又乐呵了起来,“持谦兔崽子,你听到没有?没事多去陪陪疏已,女孩子都要陪。”
在小叔面前,沈持谦皮都要紧起来。
“是。”
他瓮着声,哪敢拒绝。
在病房内陪着老太太吃过药睡下,沈持谦跟在程晏平身后走去电梯间。
气氛僵硬,又冷。
终于到了电梯门口,沈持谦刚松下一口气,便听小叔发了话,“家里的实权早晚是你的,用不着为了早那么几天干出违法犯罪的事。”
他沉默。
“这次要不是我提前知道消息,和贺家通了气,人家早就报了警,到时候你认为你有提交换条件的机会吗?”
沈持谦不服,从小到大,他便活在小叔的权势阴影之下,仿佛自己做什么都会被对方看穿。
带走小起做要挟属于一时兴起。
怎么可能还会在程晏平的掌控之中?
他咽不下这口气。
也不信。
“我做事很周全,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不然贺丛舟也不会找了那么多天还弄错成赵邵意。
“愚蠢。”
程晏平的冷笑瘆人,“你蠢就蠢在,太自大。”
对小叔的教训,沈持谦不敢油腔滑调,也不敢再反驳,低着头和他进了电梯间。
下楼路过缴费处,在队伍里意外看到梁吟。
在小起的事上的确出了大错,遇见梁吟,恰好就是个弥补的机会,沈持谦停下,“小叔,你先回去吧,我看到一个朋友,过去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