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母亲大吵一架后钟疏已就再没回钟家。
那天在沈持谦小叔的劝慰下到了门口,又遇到跑来求助的梁吟,这么一耽误,便一直没能回去。
又逢家宴。
祖母亲自来下了最后通牒,再不回去便要停了钟疏已的卡。
赶在七点前到了钟家。
钟疏已筋疲力尽进去,一路上有佣人提包,接外衣,“您终于回来了,太太和老夫人等您好久了,还有沈家人。”
听到这个沈字,钟疏已应激般停下脚步。
梁吟被折磨成现在这个活不起死不掉的样子和沈持谦脱不了干系,钟疏已没找他算账,他倒好,自己找上了门来。
“沈持谦呢,不会也来了吧?”
佣人正要回答,不速之客已悄无声息到了钟疏已身后,“怎么,几天不见就这么想我?”
听到这腔调便知道是谁。
钟疏已回过头,以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沈持谦,穿着手工定制的昂贵西装,领带结打得漂亮规整,额前的发干净利落梳了上去,喷过发胶。
斯文儒雅,像个好人。
要不是认识了这么多年,又知道他刚干了什么好事,任何女人看了这张脸都会被骗。
钟疏已呵笑一声,“是啊,我想你,想你死了往你墓碑上吐口水,咒你下辈子投进畜生道。”
梁吟失去女儿,郁郁寡欢地活着,可以说全拜沈持谦的贪欲所赐,身为她的朋友,钟疏已实在无法给他好脸色。
但在几位长辈面前又不得不装和谐。
沈夫人和钟家老太太坐在对面和首位,钟母和钟疏已正在冷战中,从她进门到坐下,一句话也没跟她说。
对沈持谦的态度都要比对这个亲生女儿要好。
钟疏已本不想理会。
只打算糊弄着吃完,可有些人偏要旧事重提,顺嘴又贬低了梁吟几句。
“疏已,我听你母亲说你和梁家那个小野种又玩到一块了?”沈夫人巧笑嫣然,拿公筷给她夹了块鱼肉。
两家人关系亲密。
沈夫人一直将钟疏已当儿媳妇,所以对五年前梁吟和沈持谦睡到一块的事耿耿于怀,“你说你,陵江那么多人,何必跟一个水性杨花,身世不明的人搅和到一起呢。”
看着那块鱼肉,钟疏已胃里翻腾,不适极了。
余光看了沈持谦一眼。
他沉默不语,吃着面前的菜,置身事外,好像这事和他没有关系。
既然这样。
自己也没必要给他们留脸面了。
钟疏已放下筷子,气势凛然地站起来,“沈伯母,我自己的朋友是什么样的品性我很清楚,倒是您有没有了解过你自己的儿子,这些天他干了什么,您恐怕不清楚吧?”
没料到她会突然变了脸。
沈夫人和钟母面色青白,后者更是站起来呵斥她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钟疏已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便想到梁吟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咳血苦笑,泪和血染红了床单,她又爬起来洗。
搓到手都红了、烂了也不停下,刚将小起送走那几天,她都快疯了。
要不是有她看着。
梁吟兴许已经死了。
而始作俑者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坐在这里,其他人更是谈笑风生地指责起受害人来,简直荒谬。
“沈伯母,您说梁吟是野种,水性杨花,那我问您,身世是她可以选择的吗?至于她是怎么和我的未婚夫睡到一起的,我想在座的都心如明镜!”
像是洪水泄了闸,一说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钟疏已侧身看向自己气到面孔涨红的母亲,“说起来,您把我养大有用过自己赚来的一分钱吗?您不过是嫁了个有钱有势男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靠自己的劳动和双手养活孩子的女人?”
“疏已,你太放肆了!”
坐在首位的祖母也发了话。
“放肆又怎么了?”钟疏已冷嗤,“我不放肆,难道要任由别人贬低我的朋友吗?”
忍无可忍。
钟母扬手便往钟疏已脸上,来不及闪躲,她已经偏过了脸去等待巴掌落下,可那股痛感却迟迟未来。
睁开眼。
身前被一道阴影挡住。
沈持谦站在了她面前,挡住了钟母那一巴掌,对面两人愣住,沈夫人更是心疼得不像话,“持谦”
“你少给我装好人了。”
钟疏已推开他,横眉冷对,“这一屋子里最卑鄙龌龊的就是你,当年害我和梁吟决裂,一回来就害她失去女儿,等着瞧吧不是今天也是明天,天上早晚下道雷劈死你!”
一脚踹开身后的椅子。
她拿上包和大衣便冲了出去。
“持谦,你没事吧?”钟母垂下手。
沈持谦施施然摇头,“没事。”
饭局提前结束,钟母面带歉意地将二人送出去。
走出钟家大门。
沈持谦给母亲打车开门。
坐上车。
他便听沈夫人幽叹一声,“你说你,就为了和你小叔争那一口气,何必呢?”
“这次是我冲动了。沈持谦抚着脸颊上的伤,眸色与漆黑夜色融为一体,“我会找机会好好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