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小楼伫立在一片雾蒙蒙的阴雨之中。
叶婉清打着伞下车,走到门前,反复按了几次门铃也没人。
之前来过,看到过琴姐输密码。
按照记忆将几个数字输进去。
门打开。
室内灌入冷风,叶婉清探头进去,以为贺丛舟不在,家里没人,本想进去等。
在玄关直接穿了梁吟的拖鞋进去。
走到客厅,阴云密布的天气抽走了所有光线,没开灯的情况下,导致叶婉清忽略了沙发上的身影。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她魂都吓飞出去。
“你来干什么?”
贺丛舟从早上便坐在这里,滴水未进,琴姐放了一天的假不在家里,这里原本只有他一个人。
叶婉清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安宁。
“丛舟?”走到他身边,叶婉清半蹲下,手搭在贺丛舟的膝盖上,露出几分怜惜,“你这是怎么了,也不开灯,出什么事了吗?”
她并不知道梁吟去清安又弄丢孩子的事。
只当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本想添油加醋讥讽梁吟几句,搁在贺丛舟膝盖上的手却被不动声色拿开。
贺丛舟面目低垂,沉闷的天气下,晦暗难辨。
“什么也没有。”
早上亲自看着梁吟坐车离开。
还有些缓不过来,这会儿只想一个人待着,“我说过了没什么事别来这,回去吧。”
“有事。”
而且是天大的事。
看出来贺丛舟情绪低沉,不是好时机,可叶婉清一定要问。
“你上次从赵家带回来的那两样东西,是谁给的?”
听到这。
贺丛舟淡淡掀开眼皮,苍白低迷的面上闪现困惑,“你怎么知道我带回来了两样东西?”
“我我去接你的时候看到了啊。”
那是车祸时候的事了。
贺丛舟快不记得当日的情形,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文姨给的东西还没交给梁吟,这些天被小起的事占据了思绪,又不敢来面对梁吟,一下子便将这茬给忘了。
推开一旁的叶婉清,他起身上楼去拿东西。
迈出一步。
手臂又被叶婉清拉住,“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东西是哪里来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本就郁结未消,心情烦躁。
为了让梁吟和小起团聚,贺丛舟不得不放手让赵邵意的人将她接走。
虽然安排了岑洵去搜集赵邵意的犯罪证据。
可总要一段漫长的时间。
这段日子里梁吟在赵邵意身边会发生什么,又要面对什么,这些是贺丛舟不敢想的。
偏偏叶婉清这个时候还要来找不痛快,他自然没什么好语气。
“因为很重要。”确定了另外半截就是在贺雪舟那里无疑,叶婉清怎么也要弄清楚,“是不是赵家的人给你的,和梁吟有关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贺丛舟烦躁拧眉。
叶婉清不再卖关子,“这把梳子我见过。”
拿出偷来的那剩余的半截放在手心,贺丛舟看到,只有疑惑,“这是什么?”
“你带回来的。”
“谁允许你擅自碰我的东西。”
抢过半截梳子,贺丛舟言语冷冰冰地警告,“婉清,我是答应了替大哥照顾你,但不代表你可以随意动我的东西。”
看他要走,叶婉清望着背影,急忙道:“那把梳子剩下的半截我见过。”
停住了脚步。
贺丛舟不明所以,更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是真的。”
见叶婉清这样认真,贺丛舟也严肃起来,毕竟这是梁母留下的遗物,还是和梁吟父亲有关的东西。
如果真的有线索,能替她找到父亲。
也是好事一桩。
“在哪见过?”
“雪舟手里。”
“什么?”
“另外一半我亲眼在雪舟的书房里见过。”叶婉清一口气说完,不再犹豫,“雪舟还说,这东西是害死他父亲的人留下的。”
当着梁吟的面,赵邵意打了阿文一巴掌。
阿文站得笔直,垂着眸,默默承受,面上毫无半点怨言。
“这样能不能消气?”
赵邵意打完了问。
梁吟背着身站在餐桌旁,抓着身后的椅背来支撑孱弱的身体,“他脸上的伤都是你打的。”
说的是肯定句。
赵邵意不以为然,“做错了事受罚,天经地义。”
他身边的人都是用来卖命的。
阿文更是,从小便被父母遗弃,打小跟着扒手组织生活,能偷到东西才能有口吃的,六岁以前都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是因为赵邵意,他才能活到这个岁数。
干了错事挨他一顿打算什么。
为赵邵意豁出性命。
就是他的价值。
“如果你没消气,今天就让他用命赔你,好不好?”
认真的语气。
只要她敢蹙下眉头。
阿文就会没命。
可梁吟心知肚明,阿文就是个替死鬼,这就是赵邵意擅用的法子,屡试不爽。
“只要小起没事就好。”梁吟绝食了几天,早没力气争辩,“小起呢,我要见她。”
“急什么?”
赵邵意赶走了阿文,又装起斯文人,却没直视梁吟的眼睛,“先坐下,吃完饭就带你见她。”
“我不想吃。”
脸色一变,他声音随即也沉了,“不吃,就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