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撞击,剧烈的声音响彻至六十层。
梁吟关闭水龙头。
忙跑到窗口探头看下去,被高度缩小成蚂蚁般的人群正四散躲开,大楼内的安保人员忙出来维护秩序。
两辆轿车相撞,其中一台车头凹了进去,双闪灯紊乱地跳动着。
能出入明英的大都是陵江的权贵。
一条命比千金。
要是在这里出了事,那就是大新闻。
经理立刻叫了救护车,和安全一起维护秩序,确认伤亡情况。
车辆冲撞的方向旁有人倒在地上,伤情不明。
安保人员立刻组织将人群隔离在外,到其中还是不乏有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经理先上去查看伤员的伤势,再确认身份。
认出是贺先生,心都凉了半截。
再往旁看。
一名是贺先生身边的邵秘书,另一个是赵家的李文。
正愣神之际。
肇事车辆驾驶座的门打开,赵邵意弯腰出来,身上名贵西服歪斜,领口微敞,那一撞击令他也受了点伤。
额头有些许血迹,染红了冷白皮的脸。
他推开安保人员走过来,神情迷离。
贺丛舟被阿文和邵禹一同保护着推开,他们摔在地上,又不约而同受到了冲撞,半昏迷着。
受伤最轻的阿文先站起来。
刚睁开眼,便看到赵邵意拿着折叠刀走了过来。
举起的刀刃反射出寒光,周边有人看到,大声惊呼,“杀人了,杀人了!”
赵邵意听不到,更不在乎。
此时此刻。
只有要了贺丛舟的命,只有他死了,梁吟才会只看着他。
握紧刀柄,赵邵意屏息,使出全力朝着贺丛舟心口扎去,只差毫米就能见血,阿文及时扑上来揽住他的腰,将人扑倒在地。
关露坐在报废的车里,惊魂未定。
看着满地的细碎保险杠和来往的人群,赵邵意被阿文控制住,还没冷静下来,面孔冷峻晦暗,阴侧侧的,活像只恶鬼。
梁吟下楼时救护车刚到。
在门口看到了贺丛舟报废的车,人刚被抬上车,她快步跑过去,抓住了邵禹。
邵禹也受了伤,右臂骨折,强忍疼痛停下,“梁小姐?”
“贺丛舟怎么了?”梁吟张望进去,看到了他身上的血,“死了吗?”
邵禹眉头轻沉,竟然听出了梁吟语气中的期待,表情难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那你让琴姐给我开门,他刚才已经答应了!”
哪怕贺丛舟重伤,梁吟也不关心,邵禹看出她一心扑在孩子身上,便先答应了下来,“我会给琴姐打电话,您先回去吧。”
听了这话,梁吟头也不回就走。
在邵禹眼中,这实在是绝情到了极点,“梁小姐,刚才开车想要撞死贺总的人是赵邵意,他这么做,希望没有你的教唆。”
梁吟一头雾水回头,“作恶的是赵邵意,他开车撞人,那是他和贺丛舟的个人恩怨,和我无关。”
回到南岸,琴姐接了邵禹的电话,提前给梁吟开了门。
她不管不顾冲上楼,听到声音,小起从棉被里探出脑袋,没有妈妈在身边,她睡不着。
梁吟推开门进去。
黑暗中和小起可怜兮兮的眼睛对上。
“妈妈。”
像刚出生的小猫一样,微弱的,气若游丝。
“贺叔叔说妈妈不要我了,季叔叔也不要我了。”小起的泪浸在梁吟的颈窝,很热,很烫。
“不会的,妈妈永远不会不要小起。”
“那季叔叔呢?”
小起永远记得对她好的人,“我们什么时候去水族馆,我不喜欢贺叔叔了,我不要住在这里。”
“好。”
趁着贺丛舟重伤,这是最好的机会。
没有第二次了。
“妈妈马上带你走,再也不用见贺叔叔。”
拿过毛衣和棉袄给小起套上,外面风雪很重,孩子体质弱,容易感冒。
梁吟将小起抱出来,戴上帽子围巾,穿好袜子,该装的东西装完,抱着孩子就走。
刚从房门出去。
背后便传来一道稚嫩的孩童声。
“你们去哪儿?”昭昭穿着毛绒拖鞋慢步过来,揉着酸困的眼睛,“爸爸没有回来,你们哪里都不能去。”
“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讨厌你爸爸!”
小起一向乖,没这么说过话。
昭昭气的用手上的玩偶打小起,“我也讨厌你妈妈,谁要你们在这里,你们走,我有婉清阿姨!”
梁吟拥着小起的手紧了紧。
这一走兴许再也不回来了。
深吸口气,她半蹲下来,忽然将昭昭和小起一起抱进怀中。
“昭昭。”藏住哽咽和鼻酸,梁吟表露努力坚强的那面,“以后照顾好自己,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