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赶去医院的出租车上,冷汗从脊背的皮肤深层渗透出来,再到染湿最里层的衣服,梁吟出来得急,又奔跑了好长一段路。
长发被吹乱打了结,脸庞埋在发丝里,看不清表情,像鬼魂一样板正坐着。
搭在膝盖上的手背更是没有一点血色。
司机在后视镜中偷瞄了好几眼。
暗暗加快了车速。
车开了十分钟。
梁吟突然鲤鱼打挺般抬起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急忙拿出手机,哆嗦着手指翻了好几遍才确认贺丛舟的号码。
电话打过去,愤怒与惶惑杂糅。
令她遍体生寒。
第几个了?
从母亲开始,只要是对她好的人,钟疏已,奚玥,明盛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朋友,再到今天的季淮书。
他们都不约而同因为她遭遇变故。
如贺孟兰所说。
所有对她好的人,都要和她一起下地狱吗?
她只是想好好过生活,不用太富裕,像普通人那样就好,为什么连这样平凡的心愿都要破坏?
凌乱的思绪如同打结的毛团,对季淮书的担忧冲垮了所有理智,导致梁吟半点没察觉车子行驶的方向是错的。
贺丛舟开完会回到办公室。
手机铃声还没断。
他一接起,迎接他的便是梁吟怨气冲天的质问和令人心碎的、颤抖的哭腔。
“为什么要这么做?”梁吟忍了多天,撑了多年,她早已不轻易将脆弱示人了。
在即将迎接幸福的关头又突发巨变。
让她的心理防线剧烈崩塌,心底里只剩下废墟一片,她已经害了奚玥他们,要是季淮书再出事,她还有什么脸面面对贺孟兰?
“你想要小起去讨好叶婉清,就要逼死我,逼死季淮书吗?”
贺丛舟不知梁吟在说什么。
他只不过找了贺孟兰去游说他们,怎么就到了“逼死”这么严重的境地。
她就那么喜欢季淮书?
不结婚就会死吗?
“是,我就是要逼死他可以了吗?”
被莫名一顿责怪又捆上道德枷锁,更令贺丛舟气愤的是梁吟的哭声,“不能嫁给他就值得你这么伤心,哭成这样,你有为我掉过这么多泪吗?”
“赵梁吟,你还是十八岁的小女孩儿吗?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了?你还当自己活在童话故事里吗?”
多天来梁吟和季淮书的亲密画面以排山倒海之势浮现。
那样真切。
具体。
贺丛舟每每想到都恨不得再和季淮书打一架,他们从来讲究朋友妻不可欺,哪怕是前妻也一样。
可他呢?
不但趁虚而入,还要抢走孩子。
他只是找了贺孟兰去游说已经跟客气了!
梁吟还在哭,哭声愈发止不住,变得哽咽,话语模糊,“我可以答应你不和他结婚,你马上让你的人把他放出来!”
“什么把他放出来,把谁?”
杂念闪过,贺丛舟有些不明所以,可还不等他追问下去,电话那端忽然响起剧烈的刹车声,紧接着手机落地,梁吟的哭声止了一瞬。
一句“你要干什么”闪过,悉索的声音里伴着“救命”的呼喊,不清晰,话出口的同时手机被猛力砸了出去,话筒里的忙音切断了联系。
“喂?梁吟?”
“说话,别跟我玩这种把戏!”
不安的预感在片刻间放大,刚才那声音,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贺丛舟重新将电话打过去,祈祷这只是梁吟的恶作剧。
可那边显示手机关机。
心脏空茫一瞬。
不敢再耽搁。
按下呼机将邵禹叫进来,贺丛舟拿下外衣便往外面冲去,在门口和邵禹相撞。
“贺总,找我有事吗?”
“你马上去报警,就说梁吟不见了,再去排查一下她家里附近的监控,看看人是在哪里不见的。”
这状况邵禹始料未及。
“梁小姐不见了吗?”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