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琛浑身戾气地推开解剖室大门。
“姜好!你和黎漫漫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红着眼眶,大步走到我面前,双手用力掐住了我的肩膀。
“你让她劝我和你离婚?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姜好,你真的不爱我了吗?为什么能这么残忍地把我推向别的女人?!”
他没收着力气,掐得我肩膀很疼。
我蹙着眉,用力挣扎了两下。
“裴景琛,你要发疯能不能看看场合?我还在工作”
“我去你妈的工作!”
裴景琛突如其来的脏话,让我惊呆了片刻。
他用力把我抱进了怀里,声音竟带了一丝哽咽。
“姜好!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畜生!我被其他女人拐跑了,你是不是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你的眼里,是不是装下的永远都是这些尸体,都是那些查不完的案子?我呢?我就这么不配让你驻足吗?!”
我感受到肩膀温热的湿意,心突然静了下来。
两秒后,我坚定地、平静地告诉他:
“是,你不配。”
“离婚是我的真实想法,就算黎漫漫没找来,我过不久也会和你提的。”
裴景琛的身体顿住,他僵硬地松开了手。
看着我时,他眼尾通红还带着泪珠。
我后退两步,重新撰写被裴景琛打断的报告,不再看他一眼。
过了许久,我听到裴景琛疲惫地叹了很长的气。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的声音沙哑又缓慢:
“姜好,你真的想好了吗?”
“一定要离婚吗?”
“我们回不去了吗?”
我点头:
“嗯。”
笔尖点在了报告单上,晕出一点墨色。
“我没有任何责怪你出轨的意思,八年,其实是我对不起你,难为你孤单了那么长时间。”
“我看黎漫漫挺喜欢那房子的,就送她了,我不会要,其他财产正常分割吧。”
再次抬头时,裴景琛只留给我了一个背影。
他走到了大门前:
“我们的婚姻,到底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你不肯生孩子,不肯待在家里,不肯和我哪怕只是短短一天的约会。”
“现在我发现了,其实你就是不爱我,你只爱这些冰冷的尸体,你是捂不热的。”
我一言不发,他冷笑着打开了门:
“喜欢尸体,你就和这些数不完的尸体过一辈子吧!”
裴景琛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放下手里的报告和笔。
缓缓蹲下身体,把头埋在膝盖里。
我喜欢这些尸体?
不,我讨厌。
他们曾是鲜活的生命。
我怎么可能会欣喜生命的逝去。
难道我不想陪伴在自己两情相悦的丈夫身边吗?
我发了疯地想,但我不能。
我是法医。
法医的职责,是为生者权,是为死者言。
在感情的前面,是我要坚持的真相与正义。
如果一定要有舍弃,爱情,是我最先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