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变成阿飘的第一天,目睹我将父亲剁成人彘。
头颅日夜追赶时,妈妈和弟弟冷眼旁观:游戏还没结束呢。
被野兽撕碎重生后,我终于想起——
这是我们家每十年一次的轮回诅咒,而上次被分尸的是母亲。
这次轮到我了,因为只有杀死至亲的人,才能获得下一个十年存活期。
意识像沉船,从漆黑的深海一点点上浮。没有触觉,没有重量,某种虚无的、被抽空了的存在感包裹着我。我睁开眼——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眼睛的话——视野所及,是晃动的地面、枯黄的草叶,还有一个……女孩的背影。
我成了一只阿飘。
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着,只能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大约三步的距离,像一个被遗忘的提线木偶。试图向前,一股冰冷的屏障便无声出现,将我弹回原处。我只能看着她的背。她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甚至有些邋遢的碎花裙子,瘦小的肩膀随着步伐轻轻耸动,头发有些枯黄,扎成的马尾辫稍显凌乱。
这背影,透着一种该死的熟悉。我一定在哪里见过她。
她走得很稳,目的明确,径直走入森林深处。四周的树木越来越高耸,枝桠交错,几乎遮蔽了天空,只有斑驳的光屑艰难地渗下来,在地面投下诡异跳动的光斑。空气里是腐烂树叶和湿泥土的浓重气味,寂静得只剩下她的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还有……我那并不存在的、却仿佛响彻脑海的剧烈心跳。
走了不知多久,一座几乎要散架的小木屋出现在眼前。木板墙壁歪斜,布满青苔和污渍,屋顶塌陷一角,像一头沉默而衰老的怪兽,匍匐在密林最阴暗的角落。一扇同样破败的木门虚掩着,门轴处是一道深色的、污秽的痕迹。
她停在门前,几乎没有犹豫,伸出了手。
吱嘎——
那声音尖锐得刺痛灵魂,拉得很长,像垂死者的哀鸣。门开了,更浓的霉味和另一种难以形容的、铁锈般的腥气扑面而来。
屋内昏暗,只有门口投进的一方微光。光线中央,是一张简陋的、同样布满污垢的木床。上面——上面是一个被粗糙麻绳五花大绑的成年男人。他嘴被破布塞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哽咽,眼睛瞪得几乎裂开,血丝密布,写满了最原始的恐惧和哀求。他的脸上有淤青,衣服破损,露出下面的血痕。
男人的目光猛地聚焦在门口的女孩身上,呜咽声变得更加急促剧烈,身体疯狂地扭动,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走了进去。
我的视角被迫跟着飘入,停在门口,正好能将屋内的一切收入眼底。她在那男人恐惧到极点的目光里,走到屋子角落,弯腰,捡起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刀。长长的,形状像是猎刀,但刀身上覆盖着厚厚的红褐色锈迹,看上去钝得连木头都砍不动。
她拿着刀,走回床边。动作不见丝毫迟疑,甚至有种……麻木的流畅。
男人绝望地摇头,泪水混着脸上的污浊淌下来。
她举起了刀。
第一下,落在男人的大腿上。锈钝的刀锋割开布料,陷入皮肉,却没能立刻切断,只是拉出一道可怕的口子,血猛地涌出来,浸透了裤子。男人身体剧烈一弹,喉咙里爆出被堵住的惨嚎。
她像是没看见,没听见,再次举刀。第二下,落在同样的位置。这次更深。第三下,第四下……锈刀切割血肉和摩擦骨头的闷响,血液喷溅的细微嘶声,男人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呜咽,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有温热的液体溅到我虚无的脸上——那当然是幻觉,可我分明感到了那粘稠的、带着铁腥气的触感!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刀身上厚厚的锈迹,像是饥渴的活物般,开始贪婪地吸收喷涌出来的鲜血。锈斑肉眼可见地褪去、消失,露出底下森寒如雪的锋利刃口,一道冷光沿着刀锋流转而过。
刀,变得崭新如初,闪烁着杀戮的寒芒。
男人也看到了这超自然的一幕,他的眼睛里的恐惧几乎凝成实质。
她再次举刀。这次,动作快得带起残影。
寒光一闪!
一条胳膊齐肩而断,飞落在地,手指甚至还在抽搐。
惨叫声终于冲破了塞口布的阻挡,变成了嘶哑破裂的咆哮。
又是一刀!另一条胳膊。
接着是左腿,右腿。
寒光接连闪动,血液如同暴雨般泼洒在墙壁、地面、天花板上。床上那个曾经是人的存在,变成了扭曲的、只剩下躯干和头颅的肉块,剧烈的疼痛让他像离水的鱼一样疯狂弹动着,鲜血从断处汩汩奔流,很快在低洼处积起一滩暗红。
她站在那里,碎花裙子已经被血彻底染红,脸上也溅满了血点,她却毫无反应,只是微微喘着气,看着自己的作品。
最后,她举起了刀,对准了那还在发出非人声音的脖颈。
挥下!
世界安静了。
所有的声音,哀求、惨叫、呜咽,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一种绝对的、死寂的虚无。
头颅滚落到地上,沾满尘土和血污,眼睛还圆睁着,残留着临死前极致的痛苦与不解,正正地对着我的方向。
我看着。我无法动弹,无法闭眼,无法尖叫。作为一只阿飘,我本该没有情绪,没有感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灵魂在剧烈地颤抖为什么一种冰冷的、足以撕裂一切的恐惧和熟悉感,正从这虚无的深处疯狂滋生
她扔下刀,发出哐当一声轻响。然后弯腰,抱起了那颗头颅。
她转身,面向门口的我。
脸上全是血,五官模糊不清。唯有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疯狂,没有恐惧,没有喜悦,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这……这张脸好像是我的。
她抱着头颅,从我虚无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那一瞬间,刺骨的冰寒席卷了我,伴随着无数破碎纷乱的杂音——哭泣、怒吼、哀求、冷笑……还有一张模糊的、扭曲的男人的脸!
我跟着她,飘了出去。她走到屋外一棵特别高大的老槐树下,槐树的枝叶浓密得几乎不透光,投下大片令人窒息的阴影。
她蹲下身,用手在树根旁刨坑。泥土混着血污弄脏了她的手指、手臂。她挖得很随意,只是一个浅坑,刚好能放下那颗头颅。
她把头颅面朝下塞了进去,然后用手将泥土推回,压实。最后,她站起身,在那新翻的土上狠狠地踩了几脚,一遍,又一遍,直到那土坑变得和其他地面一样平整坚硬。
她顿了顿,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然后又返回了小木屋。
出来时,她手里拿着一条断臂。
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模糊,像信号不良的旧电视屏幕。色彩的饱和度在急速流失,声音也变得遥远而不真切。一种难以抗拒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攫住了我。我好困,困得无法思考,困得只想就此沉入永恒的黑暗……
…………
某种尖锐的、濒死的恐惧感像冰锥一样刺破黑暗,将我强行拖拽出来!
我醒了。
景象大变。
我不再在那令人窒息的小木屋旁,而是置身于一片更茂密、更昏暗的林间空地。然而,我的视角依旧悬浮着,依旧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她身后三步之遥。
是那个小女孩在奔跑!用那具瘦小的、穿着染血碎花裙的身体,拼命地狂奔!我能看到矮小的灌木枝条无情地抽打在她脸上、手臂上,留下红痕,看到她的裙摆被荆棘撕扯勾连。风压迫着她急促的呼吸,肺部如同破风箱般拉扯出嘶哑的声响。
为什么她在跑
一个令人牙酸的、有节奏的撞击声,紧密地追在她的身后,也同样敲打在我虚无的感知上。
咚咚……咚咚……
她猛地回头,那张稚嫩却沾满干涸血污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被无法形容的极致恐惧所取代!
血液仿佛也在我的灵魂深处瞬间冻结!
是那颗头颅!它一蹦一蹦地,像颗被邪灵附体的皮球,死死追在她身后!断颈处参差不齐,沾满了泥土和枯叶,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燃烧着怨毒的光芒,死死地锁定着她!每一次弹跳落地又跃起的闷响,都像是敲响在这死寂林间的催命丧钟!
啊!
她发出一声短促到几乎撕裂的惊叫,脚下一个踉跄,被突出的树根狠狠绊倒!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狠狠摔去!手掌和膝盖擦过粗糙潮湿的地面,我几乎能想象那皮肉破开的刺痛。
完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我的脑海,那令人窒息的咚咚声瞬间逼近!速度快得惊人!
她惊恐万状地抬起头,恰好看到那颗头颅借助一个不大的斜坡猛地弹射而起,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凌空朝着她的脸凶悍地扑咬过来!
距离太近了!近到连跟在后面的我,都能看清那颗头颅脸上每一根凝固狰狞的血丝,每一个张开的、充斥着泥土的毛孔!
而就在这百分之一秒的、极致的恐惧对视中,透过她的肩膀,一个更让我魂飞魄散的发现炸开了——
那张扭曲的、充满恨意的男人的脸……
它所映照出的,倒映出的那双惊恐欲绝的眼睛——分明就是我记忆中自己的眼睛!只是年幼了许多!
杀人的……是我
追杀的……是爸爸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寒刺骨的恐惧像两只无形的大手,隔空死死攥住了我虚无的核心,几乎要将其捏碎!
来不及有任何思考的时间,那头颅已扑到她面前!浓烈的血腥和死亡气息几乎要透过她,弥漫到我的感知里!那森白的牙齿眼看就要触碰到她的鼻尖——
嗡!
就在这一刹那,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狂暴的吸力猛地从我虚无的存在中爆发!不再是来自外部,而是源自于那摔倒的小女孩,源自于那双向我映照出的、属于我的眼睛!
我的视野疯狂地扭曲、撕裂、变幻,像是被投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万花筒,光怪陆离的色彩和碎片化的影像爆炸开来!紧接着是强烈的、几乎要将意识撕成碎片的眩晕和失重感!
只一眨眼!
所有的扭曲戛然而止。
沉重感。
窒息感。
火辣辣的疼痛感从手掌、膝盖、被抽打的脸颊同时传来。
心脏在瘦小的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疼痛和嘶哑的啸音。
那冰冷的、怨毒的死亡气息,几乎扑面而来。
我……我正低着头,双手撑在粗糙的地面上,膝盖刺痛。
我看到了……一双小巧的、沾满泥土和新鲜擦伤血痕的手。属于一个小女孩的手。
视野的变化让我瞬间茫然。
然后,我猛地抬起头——
正正地对上那颗悬浮在空中的、离我的脸不到半尺的、獠牙毕露的父亲的断头!
那双怨毒的眼睛,此刻死死锁定的——正是刚刚抬起头的我!
我进入了她的身体!
我不再是那个跟在后面的、无助的旁观者阿飘。
我就是她。
我就是这个刚刚杀了父亲,正被父亲头颅追杀的——小女孩。
嗬——!我倒抽一口冷气,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手脚并用地向后疯狂倒退,然后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转身继续没命地狂奔!
那个声音!那个冰冷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再次直接在我脑海深处响起:
【不能让它聚集所有部分!绝对不能!否则……】
否则什么声音没有说,但那种极致的不祥预感像冰水一样浇透了我的全身。
【你只知道右臂的位置。避开那里!快!】
右臂对!右臂!我知道它被埋在哪里!就在东南方向,那棵有着闪电状疤痕的松树下!
我不能去那个方向!
我猛地扭转方向,朝着完全相反的西北方玩命奔逃。树林变得越来越密,光线越来越暗。我不敢回头,但那咚咚的跳跃声,还有那粗重怨毒的喘息声(天知道一颗头为什么会喘息!),如同附骨之疽,紧紧黏在身后,怎么都甩不掉!
跑了多久几分钟几小时时间失去了意义。我的双腿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每一次抬起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喉咙里全是血的味道,肺部疼得像要炸开。
恐惧。无穷无尽的恐惧折磨着我。
为什么爸爸为什么要这样追我我怎么会杀了他那些记忆碎片混乱不堪,我抓不住头绪!
就在我几乎要脱力倒下,被绝望吞噬的时候——
前方!密林的缝隙间,隐约出现了两个人影!
希望如同炽热的火把,瞬间点燃了我几乎枯竭的力量!我拼命瞪大眼睛,朝着那方向踉跄冲去!
越来越近!轮廓越来越清晰!
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正在等待着什么。
我看清了他们的脸。
是妈妈和弟弟!
得救了!我终于得救了!他们一定是来找我的!
妈——!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声音破碎不堪,弟弟!救我!救救我!爸爸他……爸爸他……
我朝着他们伸出颤抖的、沾满污泥和血迹的手,拼命跑过去。
距离快速拉近。二十米……十米……五米……
我已经能看清妈妈脸上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表情,看清弟弟眼里那种……古怪的、带着一丝好奇的打量。
他们为什么不动为什么不迎上来
三米……
妈妈甚至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冰冷的、催命的声音再次炸响在脑海:【快!到他们身边去!只有那里是安全的!快!】
我扑了过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妈妈的身影扑去——
就在我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衣角的刹那!
妈妈和弟弟,像是约好了一样,同时、敏捷地、朝着两边后退了一步。
就那么一步。
恰到好处地,让我扑了个空。
扑空的力道带着我向前踉跄,脚下猛地一滑——那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悬崖的边缘!
啊——!
失重感猛地攫住了我!我向下坠落!
风声在耳边呼啸。我难以置信地向上看去。
悬崖边上,妈妈和弟弟并排站着,垂着头,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坠落的我。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而在他们身后,那颗头颅也出现在了崖边!它没有跟着跳下,只是悬浮在那里,用那双怨毒的眼睛目送着我。
同时,我听到了妈妈的声音,清晰而冰冷,混合着弟弟轻轻的笑声,从崖顶飘下来:
游戏……还没结束呢。
轰!
这句话像最后的丧钟,敲碎了我所有的希望和理智。
为什么
急速下坠中,这个念头疯狂盘旋。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说游戏什么游戏!
我绝望地闭上眼。死了吧,就这样摔死吧,死了就结束了,就不用害怕了……
砰!!
巨大的撞击力从后背传来,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清晰可闻。
可是……
我的思维异常清晰!清晰得可怕!
我能感觉到自己变形的身体,能感觉到温热的血从嘴里涌出,能感觉到每一处碎裂的骨头刺入肌肉的剧痛!
我没死!我从这么高的悬崖摔下来,竟然没有立刻死去!
嗬……嗬……我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眼泪混合着血液流下。
然后,我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艰难地转动眼球——颈骨大概断了,我无法转头——看向周围。
黑暗中,亮起了一双双绿油油、蓝莹莹的眼睛。
是狼是豺狗还是别的什么野兽它们被血腥味吸引来了。
它们低吼着,龇着獠牙,唾液从嘴角滴落,慢慢地、步步紧逼地围拢过来。
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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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致的恐惧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剧痛。我宁愿被活活分食,也不要被爸爸的头颅追上!
我用尽最后一点气力,转动眼珠,看向悬崖上方——那颗头颅还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我明白了。它是在欣赏。欣赏我的结局。
爸……爸……我呕着血沫,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让……让它们……快……快点……求求你……让我死……求求你……
我哀求着。向那个被我分尸、现在追逐我要我性命的父亲哀求。
那颗头颅,在空中微微上下晃动了一下。像是……点头同意了。
几乎同时,第一头野兽扑了上来!尖锐的牙齿狠狠撕咬在我的小腿上!
啊——!!!凄厉的惨叫冲破我的喉咙。
然后是第二头,咬住了我的胳膊!第三头,撕扯我的腹部!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
它们没有咬我的要害!它们在活吃我!
撕扯,拉拽,咀嚼……皮肉被撕开,筋骨被咬断……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块块地分解,被吞食……
意识在剧痛和恐惧中浮沉,却迟迟不肯熄灭。
为什么……为什么不一下子咬死我……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有什么错……
野兽的咆哮和咀嚼声中,夹杂着我断断续续、微不可闻的诅咒和呓语。
……不过……想试试……杀人的……乐趣……罢了……
最后一个念头沉入无尽的黑暗前,是强烈到扭曲的悔恨。
我为什么……杀他时……没有挡住他的眼睛……
为什么……没有把坑……挖得再深一点……
为什么……没有把那些肢体……埋得更远……更散……
……
黑暗。
永恒的、寂静的黑暗。
然后,是一点微光。
意识重新开始凝聚。
悔恨的余波尚未散去,更大的恐怖如同冰河,瞬间淹没了新生的感知。
我想起来了。
全部想起来了。
这不是开始。
这是轮回。
每十年一次的血色轮回。我们一家四口,被困在这永无止境的诅咒里。
上一次,被弟弟分尸、埋葬、追逐,最终被野兽吞食的……
是妈妈。
再上一次……
只有成功杀死至亲,并将其肢体分散埋葬,躲过其重组追杀,活到下一个黎明的人……
才能获得下一个十年的存活期。
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成长、遗忘……直到十年后的今天,再次被拖入这片森林,成为新一轮杀戮游戏中的——
要么是猎人。
要么是猎物。
这一次……
轮到我了。
因为上次,我赢了。
而这次,我输了。
冰冷的明悟中,我感觉到自己正在重新凝聚。
视线开始适应黑暗。
首先看到的是那摇摇欲坠的屋顶。
噢,这木床可真臭啊。
光透过木门显现出一个身影——我亲爱的弟弟。
他的身后,一道半透明的、模糊的虚影,正无声无息地凝聚。
那是新的阿飘。
新一轮的游戏……
开始了。
而我变成了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