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娱乐圈最臭名昭著的绿茶女星,被扒假慈善、抢资源、蹭顶流,全网喊我滚出娱乐圈。
公司雪藏,品牌解约,我躲进殡仪馆当起临时化妆师。
第一个活就是给对家车祸身亡的小花化遗容。
对家粉丝冲爆直播间：贱人！不准碰她！
我掏出祖传的钛金化妆刷,屏幕自动亮起：遗容安抚系统绑定,打赏即阴德。
我对镜头轻笑：今天直播教死人化妆,老铁们……
话音未落,弹幕骤停,所有人疯狂刷屏：你手底下那具尸体……眼睛是不是刚动了一下！
香薰蜡烛烧得太旺,甜腻的百合味混着消毒水的刺鼻,拧成一股怪异的味道,糊在殡仪馆化妆室凝滞的空气里。
我戴着双层乳胶手套,指缝里还沾着点儿没擦干净的肤蜡。面前的不锈钢台子上,躺着程薇。
她可真安静。比活着的时候顺眼多了。
热搜上的车祸现场照片打得马赛克很厚,但台子上这张脸,破损得没那么戏剧化。主要是右侧颅骨凹陷,左脸颊一道深可见骨的刮擦,鼻梁歪了。惨白,浮肿,但底子还在,能看出生前是个美人胚子。
啧,我的对家,娱乐圈新晋的清纯小白花,昨天还在红毯上对我明褒暗贬,今天就躺这儿了。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手机架在旁边,屏幕亮着,直播间人数像坐了火箭,骂声滚雪球一样碾压过去。
【苏婊滚出来！你敢碰薇薇一下试试！】
【杀人犯！是不是你咒死她的！】
【假慈善蹭热度不够,连死人都不放过！】
【殡仪馆疯了请她想流量想疯了】
【举报了！直播间已举报！】
我没看屏幕,慢条斯理地调整无影灯的角度,冷白的光把程薇脸上的每一处破损和淤青都照得清清楚楚。
灯光很重要,我开口,声音透过口罩,有点闷,却清晰,得让每一处阴影都无处遁形,才好下笔。
弹幕顿了一秒,炸得更凶了。
【下笔！她说什么！她当是在画布吗！】
【变态！疯子！】
【滚啊！！！】
门外隐约传来骚动,像是有人想冲进来被拦住了。大概是程薇那几个疯魔的粉头。
我置若罔闻,从旁边打开的工具箱里取家伙。不是殡仪馆公用的那些普通刷子膏体,是我自己带来的一个老旧的钛金属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排闪着冷光的、形状奇特的化妆刷,刷毛看不出材质,银灰色,透着一种非金属非纤维的奇异质感。
这是我那失踪了十年的怪人老爹留下的唯一东西,说是祖传的饭碗。
指尖刚碰到那支最大的修复刷——
【滋……检测到高浓度遗憾能量场……】
【遗容安抚系统绑定中……宿主：苏念】
【打赏能量即阴德,阴德可兑换‘遗愿清单’查询及‘容貌复原’权限】
【直播同步开启……】
一阵极细微的电流顺着指尖窜遍全身,眼前的世界似乎恍惚了一下,手机直播界面诡异地扭曲,覆盖上一层极淡的、只有我能看见的幽蓝光晕,界面上的打赏按钮变成了一个扭曲的符文,旁边标注着【阴德】数值,目前是零。
我挑了挑眉。
有意思。
老爹,你留下的饭碗,还真不是一般的铁。
我拿起那支钛金刷,对着镜头,晃了晃。冷光流淌。
今天直播教点干货,我声音没什么起伏,甚至带了点懒洋洋的调侃,给死人化妆,第一步,不是遮瑕,是……抚平遗憾。
刷子尖轻轻点过程薇凹陷的右侧太阳穴。
比如这儿,撞的。瞬间的事儿,估计没太多感觉。遗憾不多。
刷子移到她碎裂的鼻梁。
这儿,疼。但更遗憾的可能是……刚做的鼻子,白花钱了。
弹幕快要卡死了,全是咆哮体的和疯子。
我无视它们,刷子最后虚点在她紧闭的眼睑上。
最遗憾的……我声音压低,像耳语,通常在这儿。没合上的,不是眼睛,是心事。
【你他妈闭嘴！】
【尊重一下逝者行不行！】
【系统什么系统演戏呢！】
就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
【收到打赏：阴德+10】…【阴德+5】…【阴德+20】…
零零碎碎的打赏开始跳动,来自一些匿名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或者纯粹被这诡异气氛吸引的ID。阴德数值缓慢爬升。
同时,一段模糊的、夹杂着巨大撞击声和短暂惊呼的感知碎片猛地涌入我脑海——是车祸瞬间的恐惧,还有一丝极快掠过的、强烈的……不甘心不是对死亡的不甘,更像是……对某件事没做完的急切
我动作顿了一下。
继续。
挤出特制的肤蜡,开始填充颅骨的凹陷。指尖冰凉,触感油腻又带着诡异的弹性。我做得极其专注,每一次填补,每一次塑形,都精准得像个机器。
直播间的骂声渐渐变了味道。
【……虽然但是,她手艺好像……有点东西】
【这凹陷居然真撑起来了……】
【用的什么材料没见过这种肤蜡……】
【有点吓人但又莫名解压是怎么回事……】
阴德打赏的速度快了些。
当我开始处理她脸颊上那道狰狞的刮擦时,【阴德】终于攒够了一个最低档的【遗愿清单（碎片）】兑换值。
我毫不犹豫地心中默念：兑换。
【兑换成功。遗愿碎片：‘U盘……给他……’】
U盘给他给谁
念头刚转,手里涂抹修复膏的动作正经过程薇的左眼眼角——
【弹幕！弹幕怎么了！】
【刚刚！她的眼睛！】
【眼皮！绝对动了一下！】
【我看到了！！！瞳孔那里！！】
【诈尸！不可能！】
【主播你看到了吗！你手底下啊！】
所有弹幕瞬间清空,只剩下疯狂刷屏的、极致惊恐的疑问和尖叫！
我猛地低头。
程薇的脸依旧惨白僵硬,双眼紧闭。
但我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刚才分明感觉到,在她左眼睫毛根部下方,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跳动了一下。
像是眼球在紧闭的眼睑下,急速地转动了一瞬。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爬升,炸得我头皮发麻。
化妆室里死寂无声,只有无影灯发出轻微的电流嗡鸣。
香薰蜡烛,不知何时熄灭了。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直播镜头,口罩下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无人能见的、极其缓慢的弧度。
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带着一丝被压抑的、兴奋的颤音：
老铁们……
看来……
她真的有遗愿未了啊。
我指尖下的冰凉触感,还残留着那一下极其细微的、几乎像是错觉的跳动。
像是一颗被深埋地底的石子,无缘无故地轻颤了一下。
死寂。
化妆室里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声,还有无影灯那微不可闻的电流嗡鸣。香薰蜡烛熄灭后,那股甜腻与消毒水混合的怪味似乎更浓了,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
直播间的弹幕有瞬间的绝对空白,仿佛数百万人在同一时刻被掐住了喉咙。
下一秒,更疯狂的洪流彻底淹没了屏幕！
【动了！真的动了！我看到了！！！】
【主播你摸到了对不对！你僵住了！】
【啊啊啊救命！是诈尸吗！】
【医学奇迹！快叫医生！】
【叫个屁的医生！这是殡仪馆！叫法医！】
【是不是神经反射死后肌肉抽搐】
【楼上别自我安慰了！那一下绝对不自然！】
我的目光从疯狂刷屏的弹幕上移开,重新落回程薇脸上。
她依旧安静地躺着,惨白,僵硬,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仿佛刚才那一下跳动,只是我高度紧张下的幻觉。
但我知道不是。
乳胶手套隔绝了温度,却隔绝不了那瞬间传递过来的、极其细微的张力变化。
那不是尸僵的硬度,是一种……更内在的、短暂的悸动。
系统,我在心中默念,刚才那一下,是什么
【检测到微量异常生物电活动,位于眼部神经丛及大脑皮层语言区残留区域。】
【分析：疑似强烈执念或未完成遗愿引发的短暂能量波动,非生理性生命活动。】
【提示：高浓度‘遗憾能量场’可能催化此类现象。】
执念……
U盘……给他……
我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混杂着死亡气息的空气灌入肺腑,反而让我更加清醒。
我没有退缩,反而重新拿起了那支钛金修复刷。指尖稳得出奇。
老铁们,别慌。
我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竟然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安抚力量,尽管内容依旧惊世骇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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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诈尸,也不是医学奇迹。
是……心事未了,不肯走。
刷子尖,再次轻轻点过程薇紧闭的眼睑,这一次,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
看来,我们的客户,对今天的妆面,有点额外的要求。
弹幕：【】
【客户！】
【额外要求！她管死人叫客户！】
【疯了！彻底疯了！但我竟然有点信了怎么回事！】
【阴德打赏+50】…【+100】…【+200】…
打赏开始飙升！来自那些被恐惧和巨大好奇心攫住的观众！
系统,我默念,兑换‘遗愿清单’更多碎片！最高优先级！
【阴德-500。兑换成功。遗愿碎片：‘…彩排室…更衣柜…第三格…蓝色…’】
彩排室更衣柜第三格蓝色U盘
信息碎片拼凑起来。程薇去世前最后一段时间,正在紧锣密鼓地排练一档大型舞蹈综艺,她的私人彩排室……
我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处理她脸颊上的伤口,涂抹特制的修复膏,将那狰狞的刮擦一点点填补、抚平。心思却飞速转动。
那个U盘里有什么要交给谁为什么让她至死都念念不忘
专注手艺,我像是在对屏幕前的观众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无论客户有什么要求,妆面,才是第一位的。
我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精准。钛金刷和那些奇特的膏体在她脸上勾勒、修补、遮盖。颅骨的凹陷被完美填充,碎裂的鼻梁被重塑,脸颊的伤口渐渐消失,只剩下尚未上色的、略显苍白的平整肌肤。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专业。
直播间的人数还在疯狂增加,弹幕已经从最初的纯粹恐惧和辱骂,变成了恐惧、好奇、惊叹和一种毛骨悚然的敬畏交织。
【……我居然看一个给死人化妆看入迷了……】
【这手艺,神乎其技……真的恢复原样了……】
【她以前在娱乐圈是不是就是因为不会给活人化妆才糊的（bushi）】
【虽然但是,有点心疼怎么回事……薇薇这样看着好安静……】
【主播牛逼！黑转路了！】
当我开始为她打底,勾勒眉形,涂抹口红时,程薇的遗容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生前的模样,甚至因为死亡的宁静,透出一种破碎的、令人心折的美感。
只剩最后一步,点睛。
我拿起一支极细的、蘸取着特殊颜料的钛金眼线笔,屏住呼吸,笔尖缓缓凑近她紧闭的眼睫根部。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笔尖即将触碰到她眼皮的瞬间——
【警告：检测到强烈能量干扰！来自外部！】
【有多人正在强行接近化妆室！】
砰！
化妆室的门被猛地从外面撞开！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程薇那个穿着高定、哭得梨花带雨却眼神锐利的经纪人,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助理和满脸焦急的程家亲属。
苏念！你给我住手！经纪人尖声厉喝,指着我的鼻子,谁允许你动薇薇的！谁允许你直播的！你这种贱人碰过的遗体,让我们薇薇怎么安息！
程母看到台上已经基本恢复容颜的女儿,先是一愣,随即哭得更凶：薇薇……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还要被这种女人亵渎……
他们显然看到了直播,赶过来阻止的。
直播镜头瞬间对准了他们。
弹幕立刻分裂。
【经纪人来了！快阻止她！】
【家属节哀……但主播好像真的在好好化妆……】
【闯进来干嘛没看到都快化完了吗】
【打扰逝者安宁才是不敬吧！】
我握着眼线笔的手,稳如磐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笔尖,稳稳地落在了程薇的左眼睫根处,细细勾勒。
我头也没抬,声音冷得像冰：
出去。
最后一步,点睛。
惊了逝者,遗容不安,你们担待不起。
经纪人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差点戳到我镜头上。
出去该出去的是你！她声音拔尖,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暴怒,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碰我们薇薇！直播你拿死人的热度也要蹭！你……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
因为躺在台子上的程薇,就在她咆哮的这一刻,右眼的眼皮,极其轻微地,但绝对清晰地——颤动了一下。
像疲惫到极致的人,无法控制的一次肌肉痉挛。
可在一具冰冷的、已经宣告死亡的尸体上,这一下颤动,足以让最汹涌的怒火瞬间冻结成冰。
经纪人的尖叫戛然而止,眼睛猛地瞪圆,瞳孔缩成针尖。她身后的助理和程家亲属也同时僵住,所有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只剩下骤然放大的恐惧。
【卧槽！！！又动了！！！】
【右边！右边眼睛！】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次不是幻觉！】
【经纪人脸都绿了！】
【吓尿了……真吓尿了……】
直播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这死寂中惊悚的一幕,以及闯入者们脸上那精彩绝伦的、由愤怒急速切换为骇然的表情。
化妆室里,落针可闻。
只有无影灯还在尽职地散发着冷白的光。
我手中的钛金眼线笔,没有丝毫停顿,稳稳地勾勒完最后一笔眼线,让那双紧闭的眼睛轮廓显得更加清晰、安宁。
然后,我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掠过那群僵成木偶的人。
说了,我的声音透过口罩,没什么情绪,却像冰锥子一样扎人,别惊了逝者。
经纪人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如纸,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突兀的咔哒声。她看着程薇的脸,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和混乱。
程母的哭声也停了,死死捂着嘴,眼泪无声地流,看着女儿的脸,浑身发抖。
她……她……经纪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气若游丝,带着颤音,刚才……
遗憾太重,执念未消。我打断她,放下眼线笔,开始整理工具,遗体不安,是常有事。你们吵到她休息了。
这话像是一道赦令,又像是一道更深的诅咒。
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助理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怂意,默默地向门口缩去。程家亲属也扶住几乎软倒的程母,不敢再往前一步。
经纪人胸口剧烈起伏,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目光一触碰到程薇那张安静却仿佛蕴藏着某种无声威胁的脸,所有的话都噎了回去。她最终只是狠狠地、带着极度惊惧地瞪了我一眼,色厉内荏地低吼：你……你给我等着！
说完,竟第一个转身,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化妆室。其他人也如蒙大赦,慌忙跟着退了出去,还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仿佛多留一秒,就会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缠上。
化妆室重新恢复安静。
我看向直播镜头。
弹幕还在疯狂刷屏,但内容已经彻底变了。恐惧依旧,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压抑不住的好奇和敬畏。
【主播……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真的能感觉到！】
【遗愿……所以薇薇真的有心事未了】
【U盘！经纪人反应不对！她肯定知道什么！】
【主播帮帮她吧！求你了！】
【阴德打赏+1000】…【+500】…【+2000】……
打赏数值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暴涨！来自无数被这超自然现象和未解之谜牢牢抓住心脏的观众！
系统界面里,【阴德】数值迅速突破了某个临界点。
【遗愿清单（完整版）】兑换项,亮了起来。
我没有犹豫。
兑换。
【兑换成功。遗愿清单：‘彩排室更衣柜第三格,蓝色U盘,交给编舞师林琛。内有经纪人勾结节目组打压对手、篡改比赛结果的证据。薇薇不愿同流合污,反被威胁。她说,至少真相不该被埋没。’】
一段清晰的信息流涌入脑海。
我闭了闭眼。
原来如此。
所谓的清纯小白花,骨子里竟还藏着这么一点不肯妥协的硬骨头。难怪死都闭不上眼。
我收起最后一件工具,钛金盒子合拢,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然后,我走到程薇头边,俯下身,用极低的声音,对着她冰冷的耳廓,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放心。
U盘,我会拿到。
该得到报应的,一个都跑不了。
说完,我直起身。
就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程薇脸上那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紧绷着的痕迹,仿佛突然松懈了下去。
一种彻底的、真正的安宁,笼罩了她的遗容。
甚至……在那惨白的唇角,似乎极其微弱地、上扬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像是终于听到了等待已久的承诺,可以真正安心离去。
直播镜头,死死捕捉到了这细微到极致、却又震撼到极致的变化！
【安、安息了！】
【她听到了！她真的听到了！】
【主播跟她说了什么！】
【我哭了……薇薇走好……】
【主播答应她了对不对！】
我最后看了一眼程薇安详的遗容,转身,面对镜头,缓缓摘下了沾着些许颜料和肤蜡的乳胶手套。
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
妆化完了,客户……很满意。
说完,我不再看爆炸的弹幕和疯狂飙升的打赏,直接关闭了直播。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化妆室里,只剩下我和一具终于获得安宁的遗体。
窗外,天光微亮。
黎明前的空气,冷得刺骨。
我拿出手机,不是直播的那台,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对面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男声,是程薇团队里那个总是被经纪人呼来喝去、默默无闻的小助理。
是我,苏念。我声音平静,想不想给你家薇薇,真正讨个公道
电话那头,呼吸猛地一窒。
沉默了足足五秒。
然后,一个压抑着哽咽和决绝的声音传来：
……想。
直播关闭后的寂静,沉甸甸地压下来,比之前众人的咆哮和弹幕的喧嚣更令人窒息。
我站在不锈钢台前,看着程薇终于彻底安宁的遗容。那抹极淡的、释然的弧度还停留在她唇角,仿佛只是一个温柔的错觉。无影灯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此刻的她,美得剔透,也美得……了无牵挂。
空气里残留着香薰熄灭后的淡薄甜腻,以及更浓郁的、冰冷的死亡气息。
我没有停留太久。
转身,脱下一次性罩衣和手套,扔进专用的黄色垃圾桶。那套祖传的钛金化妆工具被我仔细收好,放回那个冰冷的金属盒子,锁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隔绝了所有异常。
推开化妆室的门,走廊里空无一人。之前的喧嚣和闯入者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地板上几道凌乱泥泞的脚印,诉说着方才的仓皇。
殡仪馆的领导远远站在走廊尽头,脸色发白,欲言又止。我朝他微微颔首,没说话,径直朝着出口走去。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侧身让开了路。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雨后的清晨,空气冷冽清新,冲刷掉了所有污浊和沉闷。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着新生般的刺痛。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不是直播手机,是我自己的。一条新信息,来自那个刚刚通过话的小助理。
【苏小姐,薇薇的私人彩排室钥匙在我这里,我现在过去。】
我回了两个字：【等我。】
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市里那家知名演艺中心的地址。司机透过后视镜频频打量我,眼神有些异样。我这才想起,自己刚从什么地方出来,身上或许还沾染着那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但我毫不在意,只是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车窗外,城市刚刚苏醒,车流渐稠。一切看似与往常无异,但我知道,某些东西,已经从根基开始崩塌。
到达演艺中心后门,一个戴着鸭舌帽、口罩,眼睛红肿的年轻人已经等在那里,手里紧紧攥着一串钥匙。是程薇的生活助理,小陈。
他看到我,眼神复杂,有恐惧,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苏小姐……
钥匙给我,你去侧门守着,任何人靠近,立刻通知我。我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把钥匙塞进我手里,压低声音快速说：三楼最东边那间,贴着薇薇的名字！经纪人和公司的人可能很快会过来清理东西！
我点点头,转身快步走进消防通道,没有选择电梯。
彩排室所在的楼层很安静,大部分房间都空着。最东边那间门上,果然贴着一张打印的程薇名牌。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
门开了。
一股淡淡的、属于舞蹈房的汗味和地板蜡的味道扑面而来。房间很大,镜子占满了一整面墙,把空旷和我的身影都拉得有些变形。角落里堆着几件换下来的练功服,一把椅子,还有一个孤零零的、蓝色的更衣柜。
第三格。
我走过去,蹲下身。锁是简单的挂锁。我左右看了看,从工具盒里挑出一根细长的、不属于化妆用的钛金探针,插入锁孔。
细微的机括声后,锁扣弹开。
打开柜门。里面很干净,几件备用的练功服,一双舞鞋,还有一个小小的、天蓝色的U盘,静静地躺在角落,像一颗被遗忘的糖果。
我把它捡起来,握在手心。冰凉,坚硬。
就在我指尖触碰到U盘的瞬间——
【检测到高浓度‘执念载体’……】
【遗愿任务：‘交给编舞师林琛’……状态：可提交】
【提交后将根据完成度结算最终阴德奖励】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准时。
我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快速扫视了一圈这个房间。镜子里,我的倒影面无表情,眼神锐利。这里,曾经承载着一个女孩的梦想、汗水,以及最后的不甘与挣扎。
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越来越近。
……必须尽快清理掉！一样都不能留！特别是她常用的那个U盘……是经纪人的声音,透着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知道,门锁着,应该没人……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看到,彩排室的门,是虚掩着的。
经纪人脸色骤变,一把推开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
只有更衣柜第三格的门,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窗户大开,清晨的风吹动着白色的窗帘,呼呼作响。
U盘呢！！经纪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扑到更衣柜前,发疯似的翻找,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她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窗外,声音凄厉扭曲：
苏念——！！一定是你这个贱人！！你给我等着！！！
……
城西,一个老旧但整洁的居民小区。
我按着系统提供的地址,找到一栋楼的六层,敲响了东户的门。
等了片刻,门开了。一个穿着宽松家居服、面容憔悴但难掩清俊的男人站在门内。是林琛,那个才华横溢却因为不肯同流合污而被排挤、渐渐沉寂的编舞师。
他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充满困惑和警惕。你是……
我没说话,只是摊开手掌。
那枚天蓝色的U盘,静静地躺在我掌心。
林琛的瞳孔猛地收缩,脸色瞬间苍白,嘴唇哆嗦着,几乎站不稳。他死死地盯着那枚U盘,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又极其珍贵的东西。
……薇薇……他喃喃道,声音破碎不堪。
她留给你的。我开口,声音平静,她说,真相不该被埋没。
林琛颤抖着伸出手,极其缓慢地,近乎虔诚地,从我掌心取走了那枚U盘,紧紧攥在手心,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地从脸颊滑落。
【遗愿任务：‘交给编舞师林琛’……已完成】
【任务评价：完美】
【结算：阴德+10000】
【附加奖励：获得‘程薇的祝福’（微弱气运加持）】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又缓缓隐去。
我知道,我与程薇之间的契约,到此彻底两清。
我没有安慰他,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转身,走下楼梯。
身后,传来男人压抑到极致的、终于无法控制的痛哭声。
走出小区,阳光有些刺眼。
我站在街边,拿出手机。屏幕上,无数个未接来电和恐吓信息塞满了通知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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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薇经纪人
舞蹈综艺黑幕
娱乐圈潜规则
等词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空降热搜榜,后面都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舆论,炸了。
比当初我被全网黑时,猛烈百倍,千倍。
我关掉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我平静无波的脸。
远处,似乎传来了警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我拦下另一辆出租车。
师傅,机场。
车子发动,汇入熙攘的车流。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景象。高楼大厦,霓虹闪烁,繁华又冷漠。
这座吃人的名利场,刚刚上演完一场鲜血淋漓的闹剧,而新的剧情,早已迫不及待地拉开序幕。
但,都与我无关了。
程薇的遗愿已了,真相大白于天下,该付出代价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我的直播也结束了。
系统界面最后一次浮现：【远古召唤系统解绑中……感谢使用。愿力通道关闭。祝您好运。】
那感觉,像是有什么一直连接着未知虚空的东西,轻轻断裂了。身体微微一轻,又仿佛沉淀下些什么。
机场到了。
我付钱下车,背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走进出发大厅。
没有目的地的机票,随便买了一张最快起飞的航班,去一个遥远的、阳光充沛的、靠海的小城。
过安检,候机,登机。
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系好安全带。
飞机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缓缓滑行,加速,然后挣脱地心引力,冲上云霄。
透过舷窗,下方那座巨大的、喧嚣的城市变得越来越小,最终被云层吞没,消失不见。
我收回目光,闭上眼睛。
手机关机前,最后一条推送新闻跳了出来——
【警方已正式传讯程薇经纪人及综艺节目组多名负责人,疑涉多项罪名……】
云层之上,阳光炽烈,一片湛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