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七岁那年,我跟王奇谈了恋爱。
他是我们镇上成绩最好,长得最帅的男生,以后是要到北京去上学工作呢。
他从十六岁开始追我,逢年过节就给我送礼物。
过生日甚至把我们班上的同学都邀请到KTV包厢里庆祝。
他总是给我单独点一首歌,送上生日礼物,一条漂亮的项链或者裙子。
这样持续了一年,我没抗住点头答应了他。
在包厢里,众人的欢呼声中,他激动地亲吻我。
我害羞地推开他,不好意思扭过头。
那一刻,他说,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刚谈了恋爱,我们有说不完的话。
放学后不回家,他拉着我到处跑,无人的角落,一个吻,一个眼神让我们都脸红心跳。
王奇拉着我的手,笑着说：马上要高考了,我们一起去北京读大学吧。
我的成绩也不错,比他稍微差一点,也能去北京。
我点点头,你去哪,我就去哪。
王奇用手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你是跟屁虫吗
嘴上这样说,心里指不定乐成什么样。
我坐在地上,和他一起看着月亮。
他一脸期待说：以后我们结婚了,也要这样看月亮,不知道北京的月亮是不是也这么亮。
我哼了一声,谁说要嫁给你了,又问他：你这么自信,能买得起北京的房子吗
王奇笑的意气风发,只要你嫁给我,我就是拼好命也会买下房子!
我被他的笑打动了,跟着笑起来。
心里默默想,就算买不起北京的房,我也愿意嫁给你!
到了要回家的时候,我们都依依不舍的,王奇跟我家里人都管的严。
我们的恋爱都是偷偷谈的,这个时候不回去就会引起怀疑。
王奇拿出一个浅粉色手帕递给我,上面还带着香气,十分高级。
这是我大哥从北京带回来的,那边的女孩都喜欢用这个。
我也喜欢,把手帕小心翼翼捏在手里,看了半天。
王奇临走之前,用力吭了一声,看着我不说话。
我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
这下,他才满意了。
这手帕一看就是高级物品,肯定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我回家之前就藏在书包里。
一回到家,就听见母亲在跟父亲吵架。
母亲拿着碗,重重摔在桌子上,那个死丫头不回来就不回了,就当没生过她!
父亲皱着眉头抽烟,冲妈妈冷声说：要不是你惯着她,她能成这个样子
他们说的不是我,是我的二姐。
我们家三个孩子,大哥,二姐跟我。
大哥十二岁就出去打工了,只有过年才会回家。
二姐也是十二岁就辍学了,但并没有外出打工,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大她十二岁的老男人嫁了。
三个月前,二姐抱着孩子,带着男人回家,在家里住了一个月。
母亲气的当场就破口大骂,白吃白喝的货!有能耐,你们都滚出去!
父亲在一旁煽风点火,骂着脏话。
周围的邻居指指点点,我看着心烦,躲在卧室里。
可惜房子隔音太差,每句话都听的清清楚楚。
二姐不觉得丢脸,大声反驳道：我们只是现在没钱,以后挣了大钱再给你!
母亲为她嫁给这样的男人感到气愤,你要不要脸,嫁给一个大你十二岁的二婚男人!
二姐依旧声音很大,不嫁给他,你们养我啊嫁给他至少不用辛苦赚钱!
父亲像是再也忍受不了这场闹剧,呵斥他们,都滚蛋!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
2.
每次提起二姐,家里都是鸡飞狗跳。
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走进家门。
母亲见我这么晚才回,不高兴道：天天在外面瞎混!别跟你姐姐一样!
我小声说：知道了,我先回房间了。
回到房间,打开书包看到那块手帕,心情才好一点。
把手帕连带着王奇写我的信都放在抽屉里,那是属于我的宝库。
突然门外起了动静。
我打开门看,以为他们又在为二姐的事吵架。
发现他们两个到处乱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母亲看见我从房间走出来,催着我,你快来一起找,家里的三千块钱不见了!
三千块钱!这是我们家一个月的收入。
我赶快跟着一起找,找了半天,都把家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
父亲急的额头都在冒汗,是不是二丫头偷走了
闻言,我跟妈妈都沉默了。
如果是二姐偷走了,那钱就没有拿回来的可能性了。
毕竟二姐已经三个月都没回家了,没有人知道她去哪了。
但依照二姐的性格,这钱很有可能是她偷走的。
父亲越想越气,大骂一句,该死的种!
骂完,一脚踹翻茶几,走进房间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在家里都不敢多说话,生怕惹怒了父亲,把气撒在我身上。
有什么事,我就只敢跟王奇说。
听了我说的话,王奇替我不平,明明是你姐姐偷的钱,干嘛牵连到你身上。
我也很无奈,没办法,我爸的脾气就这样。
王奇转过身抱着我,手轻轻抚摸我的背,小月,你再忍忍,等高考完了我们就去北京,到时候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我担忧地说：可是我家现在钱被偷了,万一我爸妈不让我再去读书了呢去北京读书要很多钱。
王奇的眼神中带着坚定,只要你考上了,我就一定能让你去,大不了我出钱让你去读!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你有这么多钱吗
王奇认真思索了一会,说：我打听过北京学校的学费,这些年我攒的钱,再加上考上后家里人给的奖励,差不多能负担你一年的学费。
想到北京的生活,王奇显然很开心,越说越激动,生活开销有我在,不用你花钱。后面几年的学费,我可以打零工给你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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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他的安排,我也被带动着,你真好,谢谢你。
王奇没说话,用力拥着我。
……
刚回到家,母亲就一顿数落我。
我心里明白,她这是为了钱的事在撒气。
我也不还嘴,乖乖听完就回房间。
很快就到了高考,镇上的人都关注自己的孩子。
唯独我们家,一片安静。
我自顾自收拾了要用的东西,背上包准备出发。
母亲才恍然发觉,问我：今天是不是要高考了
父亲还是阴着脸,不说话。
从钱不见开始,父亲就一直这样。
我也不想多说,点了点头就走了。
走到路口,看见王奇坐在自行车上等我。
远远地向我招手。
我赶快跑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王奇拍拍后座,我等你啊,送你过去。
今天高考,几乎家长都会送孩子,但是我们家不会,王奇也知道不会。
坐在后座上,我慢吞吞环住王奇的腰。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王奇也在慢慢长大。
他的腰变得健壮有力,背影变得挺拔,我好像能看见未来的他,撑起一个家庭的样子。
到了考场,我有些紧张。
王奇看出来了,抱了我一下。
好好考,以后我们就要去过两个人的日子了!
说完,他跑向他的考场了。
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用力点头,期待着以后的日子。
三天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出了考场就能听见家长们的问候。
我站在一边,等着王奇找我。
我知道,我的家长是不会专门在外面等我的。
王奇走出考场,就在东张西望,一定是在找我。
我大声喊他：我在这里!
我一喊,王奇就跑过来了。
期待着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故意吊他胃口,嗯……好像有点难。
王奇果然有点失落,不应该啊,按你的水平,不会觉得难。
他满脸都是想不通,我越看越想笑,最后还是没憋住,笑出声了。
王奇一看我笑出声,就明白了。
捏捏我的脸,以表不满,你耍我啊!
我一脸傲气,抬高下巴,就耍你喽!
高考完就不用上课了,王奇白天拉着我到处玩,带我吃各种好吃的。晚上缠着我,构想着以后去了北京的生活。
王奇：以后要买带阳台的房子。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我问他。
王奇揽住我的肩,因为你太喜欢发呆了,这样我就能陪着你边晒太阳边发呆了。
我有些想笑,我们是植物吗还要晒着太阳发呆。
王奇扬扬眉,这是好寓意,我们可以一起看太阳落山。这就是夕阳红,说明我俩能白头到老。
我更想笑了,你都快成大学生,还信这个
王奇一脸认真：我是相信我俩能白头到老。
……
每天都说到天黑,才依依不舍放我回家。
3.
很快,分数就出来了。
我这次发挥比王奇都还要好,平时我比王奇差了十分左右。
这次只比王奇少几分,我们的分数不光能去北京上大学,还能上同一所大学。
知道这个消息,王奇激动地把我抱起来转了好几圈。
他兴冲冲地说：我这就回去填志愿,然后准备我们要用的东西!
说完,转身就往家里跑。
我也回家准备填志愿,刚回到家,就看见二姐站在客厅。
地上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碎片,杯子跟碗筷之类的。
我深吸一口气,才走进去。
二姐往地上一跪,哭着说：爸妈,我错了,我不该偷钱。
父亲面色通红,一看就知道发过脾气,他冲着二姐大吼,你要是知道错了就应该去死!
父亲的声音吼的我头疼,我转头看向母亲。
她一脸冷漠,说：这次回来又想干嘛
知女莫若母,二姐把眼泪一擦,说：我想要一千块钱,给了我就走。
父亲起身狠狠给了二姐一巴掌,给我滚,老子哪还有钱给你!
一巴掌扇完,父亲还不解气,抬起脚准备踹向二姐。
我下意识站起身想拦,母亲比我更快冲上去,一边抱着暴怒的父亲,一边冲着我喊。
快带你二姐回房间!
我连忙拉着二姐回房间了。
我跟二姐住在一个房间,她坐在她的床上还红着眼睛,说着这些年在外面的委屈。
我很难共情,因为二姐这些年除了找家里要钱就没回来过。
每次回来都会编各种理由要钱,有一次甚至借了高利贷。
要债的人找上门,拿着刀子要钱,甚至把母亲都抓走了。
最后,是大哥把在外打工的所有积蓄加上家里的所有存款才勉强凑齐。
二姐的嘴里满口谎言,我们家的亲戚也被她借过钱,都是借了不还,玩失踪。
一开始,那些亲戚还找我们要钱,后来次数多,父亲直接公开表示,断了父女关系,二姐借的钱与我们家无关。
见我一直不说话,二姐也不诉苦了,直接问我：你有多少钱
我这些年没什么大的开销,王奇时不时会给我一点,确实攒了一点,但我不想借给二姐。
毕竟是亲姐妹,二姐一眼看穿了我,冲到我的书桌前开始到处翻。
我快步坐过去阻止,不是怕钱被拿走,而是怕我跟王奇的事被发现。
我用身子挡着最右边的抽屉,二姐从左边的抽屉翻出钱就没继续翻了。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二姐拿着钱得意说道：还不是被我翻出来了你也不懂点事,有钱都不借给姐姐!自私!
说完,拿着钱就走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二姐会打破我所有关于未来的希望。
二姐拿了钱就没回过家,跟以前一样成了失踪人口。
父亲跟母亲已经对她彻底失望,连提都没提过了。
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了,王奇在KTV的包厢里,再次邀请了全班同学聚会。
像往常一样,他单独为我点了歌。
我坐在沙发上,听着他唱着能腻死人的情歌,羞得不敢看他。
周围的同学时不时起哄,羡慕我们能一起去北京上大学。
王奇更是把恩爱秀到极致,放下话,我跟小月以后要在北京结婚定居的。
班上的女生一听,个个羡慕嫉妒的眼神直直冲向我。
那天晚上,我们都玩到很晚,因为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同学们都很珍惜,有几个甚至都哭了。
王奇送我回家的路上,还兴致勃勃地说：以后每个生日,我都给你点歌。
我故作嫌弃摇头,你唱的太肉麻了,还是算了吧。
王奇不管,我就唱。
我只能勉为其难接受了。
4.
直到要开学的前三天,我才告诉他们,我要去北京读书了。
父亲沉默了,显然家里的资金根本支撑不了。
我说：学校有补贴,可以免学费和一部分生活费。
这是王奇教我说的,这样他们才会同意。
果然,父亲点头了,那你去吧。
母亲晚上来到我的房间,往我书包塞了五百块钱。
她以为我没醒,我以为我不会哭。
结果都错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好东西,在路口等着王奇。
我们约定好了,提前去北京看看。
奇怪的是,一向早早等我的他,半天都没出现。
我的心开始有点慌,又等了他半个小时。
他还是没来。
我等不住了,走到他家去找他。
走到一半,我家隔壁的张婶慌慌张朝我跑过来。
一把抓住我的手,气喘吁吁地说：小月,你快回去吧,王奇他妈跟他奶奶在你们家闹呢!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混乱中就被张婶拉回家。
家门口站了一堆人在看热闹。
王奇的母亲拽着我的母亲,大声嚷嚷着：快把你女儿交出来,就是你女儿抢走了我儿子!
一边的王奇奶奶用拐杖用力杵地,往我们家地上啐了一口。
不要脸,大的女儿不要脸,小的也不要!你们家养的什么东西!
父亲眉间压抑着怒气,但介于是两个女辈,不好还手也不好动嘴。
母亲倒是中气十足,你们家儿子失踪关我们小月什么事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王奇奶奶见状,拐杖一扔,坐在地上开始哭闹。
又是这家人,天天骗钱。
唉,要是我也不要这家的女儿!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王奇奶奶的咒骂声,父亲不耐烦的回绝,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声音一齐冲进我的脑海。
胸口都被塞的满满当当,堵的出不来气。
我狠狠咬了一口嘴唇,刺痛感让我稍微清醒一点。
父亲终于忍受不了,大吼一声,滚!
围着看热闹的邻居终于走了。
一片沉寂中,我主动开口：我不知道王奇在哪,我也在等他。
王奇妈妈反应很大,声音尖锐质问我：怎么可能!你们两个谈了这么久,他只可能联系你!
父亲和母亲一下子定住了,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见我不说话,王奇妈妈继续说道：我早跟他说了,你们这一家子都是不要脸的骗子!还没结婚。你姐就好意思借着你的名义骗我儿子的钱,以后还了得!
浑身上下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像是被抽干了,我颤抖地问：你…你说什么
王奇妈妈一脸厌恶地看着我们,好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你姐前几天说你生病了,需要一千块钱治病。我儿子立马就给了,后来你姐就不见了。
说在这里,王奇妈妈恨恨地看向我的父亲跟母亲,能养出这种人的家庭,我们绝不同意你跟我儿子在一起!
我强压下心中的重击,低下头,此刻,我连抬头看王奇家人的勇气都没有。
王奇妈妈还嫌说的不够绝,我跟他说了,如果他要跟你在一起,就不要认我这个妈!没想到他就跑了,你还我儿子!
说到激动处,她站起身要对我动手。
母亲及时出手拦下,王奇奶奶又冲上去撕扯。
眼看场面又要混乱,我笑了一下,心中的那股劲沉沉地散开。对着她们说：好,我帮你找。
王奇妈妈一下就停住了。
我立马拿出手机联系王奇,电话一下就接通了。
她们都围上来听着,我已经不再想任何东西了。
我问他：你在哪里
王奇沉默了两秒,说：小月,跟我走吧。
喉间猛的涌起一股酸涩,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只能拼命咽着。
重重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回答他：好啊,在哪汇合
王奇说了地址,镇上车站边的酒店。
最后,他叮嘱我：不能让别人知道。
对不起,王奇,这次我要食言了。
我说：好,现在就来找你。
5.
我带着王奇的家人来了酒店,他的几个表哥也跟着。
门刚一打开,他们一拥而上。
王奇没想到是这样,只能拼命抱住我不撒手。
我任由他抱住,却不敢回抱。
王奇母亲哭着说：跟我回去吧,她配不上你!
身边的人都在劝他,几个力气大的表哥把他的手往后拉,想把他拉走。
王奇咬着牙,唇角带血,脸色憋的通红,满头大汗,死都不松手。
我不回去!我要跟她在一起!
王奇大吼,像是用尽所有力气,也要抱住我。
如果没有我姐姐的事,我一定会死死抱住他。
但是我的一切在那一刻已经死了。
见我没有反应,王奇开始慌了。
小月,你说话啊!你快说啊!说你也要跟我一起!你说啊!
到最后,王奇几乎是吼着对我说的。
只要你说一句!
他从来没有吼过我,这是唯一一次。
我想开口,但看着他满眼通红,几近血色的样子,死活发不出声。
我闭了闭眼,眼泪顺着脸颊砸在地上,看着他,哽咽了半天开口。
他似有所感,冲我摇头,不……不要……
我的嘴唇咬出血,但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避开他的眼神,我用力掰开了他抱着我的手。
用尽了我的力气。
已经精疲力竭的他,终于被他的表哥死死抱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他的母亲心疼地看着他,也哭出声来,你想要你妈死给你看吗!
王奇终于不再挣扎,被往门外拖着。
我对着还在哭的王奇母亲说：我把你儿子还给你了,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擦肩而过之时,王奇悲痛欲绝地看着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他歇斯底里地大吼,我恨你!
砰的一声,酒店门被关上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
房间地上还留着打开的行李箱,里面有女生的衣物跟毛巾。
我突然崩溃了,发了疯似吼叫起来。
只差一点,我就能跟他走了。
声嘶力竭,我跪在地上哭得喘不过来气。
我也希望,我真的喘不过气了,这样也好。
最后,我独自回了家。
父亲沉默抽着烟,母亲一进门,就抱着我哭,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第二天就听说,王奇去了国外,没有人跟他一起。
三天后,我出发了,带着父母给的钱去了北京。
他们给了我一千块钱,算是很大手笔了。
本来是打算给我办一张银行卡,我已经有了就拒绝了。
母亲有些惊讶问：什么时候办的
我沉默了很久,说：是他给我办的。
没有人再说话。
坐车路上,我拿着唯一值钱的手机,看着窗外发呆。
太阳渐渐落下来,想起他的话,以后要陪我晒太阳。
手机的震动声把我拉回现实,是消息提醒。
银行卡到账二十万元。
这张卡只有我跟王奇知道,眼泪瞬间涌出,滴落在卡上。
我紧紧握着银行卡,掌心生疼也不肯松开。
我知道,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