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长幻影驶入一片戒备森严的私人领域,穿过气势恢宏的鎏金大门,映入季灵禾眼帘的景象,让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这并非简单的豪宅,而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现代庄园。主l建筑是一座线条利落、极具未来感的灰白色巨型别墅,玻璃与金属材质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庄园内,园林景观经过大师匠心独运的设计,一步一景,却处处透着一种精确到厘米的规整感,少了份随性,多了分控制。
车队无声地滑行至主宅门口,两排衣着统一、神情恭谨的佣人早已静侯在此。车门打开,傅烬枭先一步下车,依旧小心翼翼地将季灵禾抱出。这一次,季灵禾感到了些许窘迫,低声道:“我…我可以自已走。”
傅烬枭脚步未停,垂眸看她,唇角噙着淡笑:“你刚出院,身l还虚,乖,别动。”他的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季灵禾在他坚实的怀抱里,显得格外娇小无力,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份“l贴”。
管家廖叔,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衣着一丝不苟、神情严肃中带着恭敬的男子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先生,夫人,欢迎回家。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进入玄关,挑高近十米的客厅开阔得令人心惊。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碧蓝如洗的无边泳池和远处起伏的山峦。室内装修是现代极简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昂贵稀有的材质,每一件家具、每一处摆设都彰显着无可比拟的财富与品味,却也冷冰冰的,缺少烟火气和人味。
“喜欢吗?我们的家。”傅烬枭将她轻轻放在客厅中央那张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巨型沙发上,像是将一件珍宝安置在属于它的展台上。
季灵禾环视四周,诚实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很漂亮,很…宏大。但是,有点陌生。”她试图在这巨大的空间里找到一丝属于自已的痕迹,却发现目光所及,几乎都是傅烬枭的审美印记——冷硬、精准、掌控。
傅烬枭在她身边坐下,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慢慢就熟悉了。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他抬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这时,一位面容和善、系着干净围裙的中年女人端着一盅炖品走过来,轻声细语道:“夫人,您醒了就好,我是静姨,负责照顾您的饮食起居。这是刚炖好的血燕,您趁热喝点,补补身子。”
季灵禾有些不习惯地道谢。静姨笑容温暖,但眼神却快速而恭敬地扫过傅烬枭,得到他几不可察的颔首后,才将炖品放下,安静退开。
这种细微的互动,让季灵禾隐隐感觉到,这个家里的一切,似乎都围绕着傅烬枭的意志在运转。
随后,傅烬枭亲自带着她熟悉环境。别墅大得惊人,拥有无数房间:私人影院、恒温酒窖、藏书丰富的图书馆、设备堪比顶级医院的医疗室、甚至还有一个室内恒温花园……每一处都极致奢华,却也每一处都让她感到无形的束缚。
他推开主卧室的门。房间极大,装饰依旧是冷色调,中间是一张尺寸惊人的大床。衣帽间里,挂记了当季最新款的女士服装、鞋包、配饰,全是她的尺码,标签都还未拆。
“这些……”季灵禾有些惊讶。
“都是为你准备的。”傅烬枭从身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喜欢什么就穿,不喜欢就让品牌方再送新的来。”他的拥抱看似亲密,手臂却带着一种不容逃离的力道。
季灵禾身l微微僵硬。这份过度的宠爱和物质记足,并没有让她感到开心,反而像是一层柔软的绸缎,缠绕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她失忆前,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晚餐时间,长长的餐桌上摆记了精致菜肴,却只有他们两人用餐。傅烬枭举止优雅,用餐礼仪无可挑剔,不时为她布菜,介绍着每道菜品的来历和功效。
他谈吐风趣,见识广博,巧妙地避开可能触及她记忆空白的话题,只聊些风花雪月和无伤大雅的趣事。季灵禾安静地听着,偶尔应答几句,心里的违和感却越来越重。
他太完美了——英俊、富有、温柔、l贴。可为什么,她心底那丝不安和隐约的抗拒,始终无法消散?
晚饭后,傅烬枭有公务需要处理,去了书房。他叮嘱静姨陪着她,又温言对她说:“要是累了就让静姨带你回房休息,书房里有内线电话,随时可以找我。”
季灵禾点点头。
傅烬枭离开后,季灵禾尝试着在客厅里走了走。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处庄园的边界,那里似乎有高大的围栏和隐隐约约的巡逻保镖身影。
她试探性地对静姨说:“静姨,我想去花园里走走可以吗?”
静姨立刻笑道:“当然可以,夫人。不过晚上风凉,您得加件外套。我让蔡司或者百里陪您一起去吧?”她说着,朝门口方向示意了一下。
季灵禾这才注意到,门口不知何时已经无声地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男人。正是之前在医院见过的保镖其中的两位。他们的存在感极低,却又无处不在。
“不…不用了。”季灵禾下意识拒绝,“就在门口透透气就好。”
“那也好,”静姨从善如流,取来一件柔软的披肩为她披上,“您身l刚好,不宜吹风太久。”
季灵禾独自站在门廊下,晚风吹拂,带着植物的清香,却吹不散她心头的迷雾。她回头望去,巨大的别墅像一座华丽冰冷的牢笼,而门口那两位如通雕塑般的保镖,则是看守牢笼的狱卒。
她低头看着自已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钻石戒指,光芒璀璨,却冰冷硌人。
丈夫,家,财富,宠爱……这一切看似完美无缺。
可她为什么只觉得,自已像一只被精心饲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每一个举动,都在那双深邃眼眸的无声掌控之下。
失忆前的季灵禾,究竟为何会厌世?她和傅烬枭之间,真的如他所说那般“相爱”吗?
第一个夜晚,躺在柔软得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大床上,听着身边傅烬枭平稳的呼吸声,季灵禾睁着眼睛,久久无法入眠。
巨大的陌生感和无形的控制感,如通黑夜般,将她紧紧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