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啊——母亲的尖叫声传来,但是我已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想：终于解脱了。
回顾我的一生,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母亲查出腹中的胎儿是超雄的时候劝阻了她,更是在母亲生下超雄弟弟的之后心疼母亲主动承担起了照顾超雄弟弟的责任。
父亲在我上高中那一年因为高空作业疲劳不幸罹难,不久后母亲查出怀孕一个月。在做孕检的时候,查出腹中胎儿是超雄。医生说超雄胎儿以后有暴力倾向,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医生劝母亲在月份还小的时候引产。母亲却只听到了超雄是男孩,母亲喜极而泣,状若癫狂,说老姜家终于有后了。
母亲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家里的亲戚,他们感慨,老姜虽然不在了,但是也算是留后了。至于医生的劝告,无人在意。
由于医生的话,我心里感觉有些莫名的恐惧,查了网上的详细资料之后,我更是感到毛骨悚然——
网上可知的弑父杀母的不在少数。
我把我查到的资料告诉我母亲,本以为会让她打消把孩子生下来的想法生下来的想法,但是却换来了一个狠狠的巴掌。
我拗不过母亲,所以只好在上高中前的那三个月暑假里尽心尽力照顾我母亲,因为母亲怀孕了,也不能干重活,所以我白天在附近的餐馆打工,晚上回家照顾我母亲。
我的弟弟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非常强壮,时常在肚子里对母亲拳打脚踢,母亲时常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
我看着非常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只是加倍对母亲好。
弟弟出生后精力更是比一般的小孩更加旺盛,母亲哺乳时时常被咬得鲜血淋漓,她却很开心,认为这是孩子健康强壮的表现。因此对弟弟的到来更加欢喜。
等弟弟再大一些,因为弟弟精力过于旺盛且带有暴力倾向,时常在学校打架斗殴、惹是生非,母亲又过于懦弱,因此我不得不承担起了父母的职责。
每次都抛下自己的学业去处理弟弟的烂摊子,所以我的成绩也变得一落千丈。本来考个重本没问题,到最后只能考个大专。
一转眼,弟弟也长大了,由于自身有超雄基因,并且我母亲对他行为的纵容纵容,让他变得无法无天,家里已经没有人能管的住他了。
而且他又长得人高马大,所以破坏力极强。稍有不顺心,家里就会一片狼藉,我回家的时候母亲经常伤痕累累。
我看着母亲身上的伤,心疼极了,劝母亲明哲保身,搬离这个家,母亲却在我这里呈现出一副和在弟弟跟前截然相反的状态,对我拳打脚踢。
这时候,我终于明白,被压迫者一旦有了权力,会反过来压迫那些更弱小的人。
母亲怎么也不肯走,一直状若疯魔地说——弟弟是家里未来的顶梁柱,她是不会离开这个家的。
弟弟看母亲也不管他,在我工作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不仅破坏家里的东西、打伤母亲,更是尾随妇女儿童、抢劫店铺,被抓进局子放出来之后更是不知悔改,多次进局子喝茶。
这时候母亲又经常跟我诉苦,装出一副施受害者的样子,但是我要她搬出来的时候却是怎么也不肯,我已经心力交瘁,不愿再管这个烂摊子。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让我追悔莫及,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畜生！
不久后弟弟又染上毒品、醉心赌博,经常回家拿着刀子逼母亲和我给钱,甚至有一次直接砍断了母亲的手,当她的手变得血肉模糊的时候,她终于害怕了。颤抖着手,拨通我的电话号码,想要我接走她。
虽说我不想管这个烂摊子,但是这可是生养我的母亲,再怎样也不能不管她的死活吧。唉。我轻叹一声,最终还是决定接走母亲,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趁着夜色打掩护,悄悄潜进家里,准备带走母亲。可是迎接我的却是弟弟。
黑暗中,弟弟拿着一把菜刀站在门后,冰冷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洒下一片暗影,菜刀的利刃泛出冰冷的光,我心惊肉跳,转身就要跑。
但被他一把薅住头发,一路拖行到了客厅,我的头皮好像被剥离了一样,几乎痛叫出声,后背更是火辣辣得疼。
我被拖进了客厅,他终于把我放下。唰——我感觉脖子一阵刺痛,原来是他用菜刀一把锋利的菜刀抵住我的脖子。
他恶狠狠开口,语气里带着冰冷刺骨的邪恶：把你的钱全交出来！
听着背后传来的恶狠狠、阴森森的声音,我心脏狂跳,颤抖着声音好,弟弟,你,你先放开我,可以吗
别耍花招,否则小心你的小命。
不敢不敢。我颤抖着拿出手机,把银行卡里为数不多的钱全转过去了。
哪知他犹嫌不足,看着手机里的钱暴怒：玛德,是不是想死,就给老子这么点儿怎么不去卖给老子赚钱
嘭——我被一脚踹翻在地,感觉到自己的肋骨发出一声脆响。
臭婊子,呸。
死老太婆,出来看看你的好女儿,你不是说她有钱么,怎么才给我这么点嗯说着就一下冲进房间一把薅住母亲稀疏花白的头发,把母亲从卧室门后拖出来。
我震惊了,这个时候我也明白了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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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原来……原来是我最信任的母亲和弟弟合伙给我下套,想要榨干我身上最后一丝血汗。
我想狠狠臭骂他们一顿为自己讨回公道,可是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愤怒冲昏了我的脑,我猛的冲向我弟弟,跟他扭打起来。可是我生得矮小,几乎不过几分钟时间,我就被打倒在地。我弟弟疯狂地用菜刀砍我,我的血像水龙头一样喷溅出来,渐渐失去意识,耳边只有刀砍进肉体的声音和母亲的尖叫。
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我在想:终于结束了。
二
小姜,小姜,你妈妈晕倒了现在在医院呢,你快去看看她吧。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现在是在初三的那个暑假吗
直到看见母亲躺在病床上,医生告诉我母亲怀孕的消息我才发现,我是真的回到了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
这次,我会尊重他人命运,不去沾染因果。
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展开我的报复,我这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要来了。
妈妈,你怀孕了,我要有弟弟啦,咱们老姜家终于有后了！我拉起母亲的手,抢在她的前面说出这句话,我言语殷切,看起来很是期待这个新生命的到来。
医生还是像前世一样,告诉了母亲,她腹中的胎儿是超雄基因,建议引产,否则会危害家里人和社会的安全。
这次我缄口不言,毕竟我现在只是一个初中刚刚毕业的孩子而已。
回家之后,母亲还是跟前世一样,把父亲有遗腹子的事情告诉了亲戚们,他们看起来非常高兴。
可是……医生不是说,孩子是什么超雄吗。母亲这个时候却犹豫了。
呵,前世固执己见,怎么我这次没有劝阻却犹豫了。
我依旧默不作声,只是默默坐在无人关注的角落。
这有什么啊总不能让我们老姜家绝后吧。亲戚们意见一致地对我妈妈说这样的话,这次她也体验了一把被人逼迫的感觉。
超雄不就是双倍阳刚吗以后你们娘儿俩不是有了依靠吗亲戚们不依不饶。
可是……母亲还是有些犹豫。
奶奶把母亲叫到一边:别说了刘红,咱们家族有一个传统你不是不知道吧。家里如果没有男孩儿,遗产可是要全部交给我儿子的兄弟们继承的,到时候咱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母亲这时候才松口答应留下孩子,我心中讥讽：母亲,你对弟弟的爱也不过如此嘛。
母亲在养胎的时候经常会被腹中的胎儿踢得夜不能寐、面色惨白。可我只当没看见她的状况。
前世有我一直陪伴和安慰她,她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但这一辈子,经过她好大儿的摧残,几个月后,母亲瘦骨嶙峋、眼窝凹陷,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是脆弱不堪。
母亲经常对我诉说她的难受,我没有像前世那样整晚整晚陪着她、安慰她,而是装模作样地说：妈妈,忍一忍吧,毕竟弟弟以后生下来是要为老姜家传宗接代的啊。不能让咱们家断了香火啊。
母亲只好每日忍受,直到弟弟出生之后再长大了一点,弟弟在吃奶时把母亲的乳房咬得鲜血淋漓。
母亲说想喂奶粉,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是让我劝阻他。但是我却劝母亲一定要坚持母乳喂养,对弟弟以后的发育好。
母亲为了弟弟的以后只好咬牙坚持,直到弟弟三岁没有奶水时才停止了母乳喂养。
经过三年母亲越发憔悴了。弟弟也该上幼儿园了。
姜天赐妈妈,麻烦你到学校一趟,姜天赐在幼儿园把别的小朋友脸打伤了。现在人家家长正在幼儿园里面,来协商一下赔偿事宜。
好的老师,我马上来。
喂是姜照娣老师吗我是她妈妈,麻烦你让姜照娣接一下电话。
妈,怎么了
照娣啊,你去阳光幼儿园一趟,你弟弟在幼儿园打架了,你去处理一下。
妈,你去吧,我现在考试。没等母亲说完,我便挂了电话。
呵,我有些讽刺,这辈子休想我再处理你们母子俩的烂摊子,这次就让你们狗咬狗吧。
今天刚好是周五,我提前买好了玩具和吃的,在家里等着他们回来。
母亲看着很疲惫,回来之后就把弟弟扔在客厅不管不问,去房间睡觉了。
我给母亲端过去一杯温水,嘱咐她好好休息,我来看弟弟。
然后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玩具和好吃的去找弟弟。
天赐,这是姐姐给你买的零食和玩具。你别生气了,虽然妈妈没有帮你说话,但是那都是为了你好嘛。你可千万不能把家里的东西摔坏然后经常在幼儿园欺负小朋友呀。只要你答应姐姐,这些玩具和零食就都归你了哟~
超雄天赐一把抓过我手里的东西,迫不及待拆开,虽然才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却力气大得惊人,长得也比寻常孩子高大。活脱脱一个天生的潜在犯罪分子。
看着天赐狼吞虎咽的样子,展现出了一个恶劣无比的笑容。呵,这只是一道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头……
就这样,母亲每天都在处理弟弟的烂摊子和打工赚钱的日子里度过。这辈子她没有以前那么滋润,拿着父亲的赔偿款在家里逍遥,毕竟,这钱可是要留给天赐以后成家立业用的呀……
就这样,时间临近高考。
老旧的风扇吱呀呀在粘腻湿热的空气里拖着老旧的身子打转,窗外的花草树木被晒得蔫蔫的,整个夏日都呈现出一副沉闷的气氛。本该烦闷的日子,我却很开心。因为我知道,我的新生,要来了。
这辈子没了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打扰,我的成绩并未受到影响,反而比以前更好,高考完分数出来之后,看到712这个数字之后我终于松下一口气。
而我留的电话是我的授业恩师的,所以母亲并不知道。
等母亲知道我的分数的时候,是在电视上了。
母亲说让我报家里附近的大学,我只说要考虑一下。
等报志愿的时候,我买了一束花去恩师家里,让她替我参谋,帮我报了离家很远的京都大学,我终于上了自己前世梦寐以求的考古系。
我也已经早早悄悄把自己的户口迁出了家里,这些年我存了不少钱,上学的刚刚够。
等母亲知道的时候,我早已经坐上去往学校的火车,去往自己的新生活了。
至于母亲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管他呢,早已被我抛到身后了。
但是,我还是保持着与天赐的联系。
p
三
母亲的好儿子,家里的好顶梁柱,我的弟弟天赐
天赐越长越大,这些年他早早辍学,抽烟喝酒混社会,已经因为抢劫、勒索进了好几次少管所,每次都是母亲去处理。母亲不过四十多岁,两鬓却早已斑白、稀疏。
每次天赐犯事儿出来之后,我都会给他钱安慰他,让他去跟自己的朋友买好吃的,我对他百依百顺,事事记挂在心上。所以他什么事情都会跟我说。
而母亲跟我不一样,每次天赐犯事儿之后她都会斥责,但是人高马大的天赐怎么会忍受这样的羞辱呢自然是狠狠还手回去。
母亲,这个时候,我当然是像前世的你那样做一个和事佬呢。当然是说几句好话安抚住你,然后给天赐越来越多的钱让天赐挥霍。
就这样,时间越久,我给天赐的钱越多,天赐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大。母亲,今世的恶人,就由你来做吧。
这天晚上,我正要休息,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喂,小赔钱货,这月怎么没给我打钱,活腻了吗我一接上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天赐气急败坏的声音。
看吧,从小到大我给过他多少好处,这会儿因为我这个月没给钱,就暴露出了超雄基因的劣根性。看来,这个弟弟治不好了呀。
那就进行下一步计划吧。
实在是对不起啊天赐,姐姐这不是上大学了要用钱嘛。所以这月就没给你。我声音有点害怕,但是脸上却一片森然,像是地狱里的恶鬼,爬到人间,来索杀人凶手的命了。
什么老子才不管你上不上学,快把钱打过来,否则我要你不得好死！我把手机远离耳朵捂住,过了几秒才继续开始我的表演。
天赐,你……你别生气,虽然我这里没有钱,但是妈妈那里有啊。爸爸的赔偿款都在妈妈那里,妈妈没有给你吗我怯怯地说,语气里又带着一丝疑问。
我深觉自己演得真好,若是当演员,大约可以得到奥斯卡小金人了。
妈的,臭老太婆,敢耍老子。只听那边噼里啪啦是摔东西的声音,随后响起嘟——嘟——嘟的忙音。
我拨通了一个电话：找死的人来了,事成之后,我把钱转你。记得做利索点,我顿了顿,引诱一下就好,这畜牲没有自制力。
不久之后,那边就发来了消息：鱼儿上钩了。
呵呵,这次没有我的劝阻,在我的推波助澜下,天赐更早地走向了自取灭亡的道路。
两个月后,母亲的电话打来了,照娣啊,你在哪里,妈妈生病了,可以回来看看妈妈吗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了轻微的嘶嘶声,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好的妈妈,你在家里等我,我请个假就回来看你。那边似是如释重负。
好好,那你可要快点回来呀,妈妈感觉自己不太行了
呵呵,我笑得有些凉薄,心里闷闷地痛,这次又要故技重施么虽说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但还是忍不住难过。
那么,就拭目以待吧。看看这次,付出代价的,究竟是谁。
四
我推开门,果然,这次还是我的弟弟在门后等我,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我被拖到客厅的地板上,头皮生疼,但是我却诡异得平静。不颤抖也不哭闹,我等着他开口。
把你的钱全交出来!他用菜刀抵着我的脖子。
好……好,天赐,你先放开姐姐,姐姐会给你的,我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姐姐以前都会给你的,这次也一定会。
别耍花招,否则要了你的小命。
支付宝到账——十万元。
算你识相。他放下了手里的菜刀,开始看自己的手机余额。
啊哈哈哈,他状若癫狂,这下可以吸了。
喂牛哥,我这里有钱了,你看你现在能过来不。哥们一起吸两口
你小子,等着,我马上来。
好好好,我在家里等着牛哥。
我趁着天赐不注意,悄悄溜到厕所,用母亲放在桌上的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装作被打晕的样子,静静等着警察的到来。
一群人在客厅里吞云吐雾,各个眼神空洞,形容枯槁,嘴里还不时发出又怪异又舒爽的声音,一看就是上瘾了。
外面警笛声响彻小区,但是所有瘾君子都没有动静,显然是已经疯魔。
直到警察踹开房门的那一刻,所有人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试图逃跑。但是在武力压制之下,抱头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警察在房间里找到我,把我叫醒之后,我还戏精地叫了起来弟弟,弟弟,求求你不要打我了,我真的没钱给你了。
而我的母亲全程躲在房间里,对我的遭遇视而不见,甚至在天赐被带走之后露出了一丝庆幸。
这个人,我的血肉至亲,最爱的还是自己啊——
一群人全部被带到局子里做笔录,我自然是一五一十交代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甚至还检举揭发了我的弟弟多次勒索我、虐待母亲的事情、曾经强奸幼女、抢劫、贩卖国家机密给外国间谍,加上这次的聚众吸以及贩卖大量使人上瘾的物品,最终被判处死刑。同行的一干人员也被判罪获刑。
母亲在弟弟临终前探望弟弟的时候被弟弟冲上去打了个终身残疾,我把母亲送到养老院里面,请了一个脾气差的护工,好好照顾她。
至此,所有坏人终于得到自己应有的报应,一切算是尘埃落定。
我拿着户口本给自己改了名字——姜青云。
此后,无父母家族拖累,前方阴霾尽散,必是求学于京,青云直上。走出派出所那一刻,连绵的阴雨终于消散,天空中出现了久违的阳光,正是——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