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我活着回来了。
我顾不上洗去一身的风尘，直奔东宫。
当我像个乞丐一样，出现在萧玦面前时，他正在和徐太傅下棋。
看到我，他愣住了。
他大概以为，我早就死在了边关。
「魏离？」
我扑通一声跪下，将那个历经千辛万苦带回来的铁盒，高高举过头顶。
「殿下，臣，幸不辱命！」
那一刻，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欣喜，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徐太傅打开了铁盒。
里面，是大皇子与敌国往来的信件，铁证如山。
萧玦拿着那些信，手都在发抖。
有了这些，他就能彻底扳倒大皇子，坐上那个他梦寐以求的位置。
他赢了。
他看着我，半晌，才说了一句。
「辛苦了。」
仅仅三个字，就让我觉得，我所受的一切苦，都值了。
大皇子很快被押解回京，通敌叛国的罪名，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老皇帝本就病重，受此打击，一病不起，不久便驾崩了。
萧玦，顺理成章地，登上了皇位。
登基大典那天，我站在百官的末尾，看着他身穿龙袍，接受万民朝拜。
他站在权力的顶峰，光芒万丈。
而我，依旧是那个只能躲在阴影里的，见不得光的工具。
我以为，他登基之后，我的使命就完成了。
我甚至想过，或许，我可以向他坦白一切。
告诉他，我不是魏离，我是魏音的妹妹。
告诉他，这十年来，我为他做了什么，又承受了什么。
或许，他会看在姐姐的面子上，看在我十年付出的份上，给我一条生路。
让我脱下这身男装，恢复女儿身，去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直到那天，我看到他和他亲封的皇后，沈若雪，在御花园里散步。
沈若雪是太傅之女，温婉贤淑，端庄大方，是京城有名的第一才女。
他们站在一起，是那样的般配。
萧玦看着她，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笑意。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喜悦。
他为她拂去肩上的落花，轻声细语。
那一刻，我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我突然明白了。
他需要一个干净的，完美的皇后，来母仪天下。
也需要一个干净的，没有污点的朝堂。
而我，魏离，是他帝王之路上，最大最脏的一个污点。
一把用钝了，也弄脏了的刀，唯一的归宿，就是被折断，被销毁。
而我也明白。唯一知道我女儿身的徐太傅，早就谋划让自己的女儿当皇后。
所以他坚决不能让萧玦对姐姐魏音的喜欢，有任何一丝可能，降落在和姐姐一模一样的我身上。
我默默地退了下去，回到了我那间阴冷的小屋。
我看着铜镜里，那张不男不女的脸，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魏离，你该谢幕了。
金銮殿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光幕里那个在镜前惨笑的「少年」，心中涌起无尽的酸楚和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