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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亮起，是陈辉的视频电话。
我没接，挂断。
他立刻又发来一段视频。
点开。
镜头晃得厉害，
我一眼就看到了宴会厅正中央那块巨大的led屏。
本该滚动播放着“雄鹰连三十周年战友会”的温馨照片。
不知是谁投放了，我亲手整理的电子账本。
【孝敬长辈】、【帮扶亲友】、【晚年投资】、【荣耀时刻】。
四个文件夹，狠狠地打在陈家人的脸上。
镜头猛地一转，对准了主桌。
公公僵在原地，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
此时，公公最敬重的老连长站了起来。
【啪！】的一声，
酒杯被重重地砸在桌上，酒水四溅。
“陈建国！”
“我们拿你当生死兄弟，你他妈拿我们当什么？”
“给你吹牛撑场面的道具吗？”
“我这辈子都没丢过这么大的人！”
他指着屏幕上那张公公在海南租游艇的照片，又指了指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旧军装。
“你跟我们哭穷，说日子难过，我们还凑钱想帮你一把！转头你就用儿媳妇的救命钱去
逍遥快活！”
“你配当一个兵吗！”
老连长吼完，转身走向前台。
“服务员！我们这桌的账单拿来，我们自己付！不占他陈大老板的便宜！”
“对！我们自己付！”
“真他妈恶心！”
整个宴会厅炸了。
那些上一秒还对公公毕恭毕敬的战友们，此刻像躲瘟神一样，纷纷起身结账。
婆婆尖叫着冲上去，试图拉住老连长。
“老大哥，家丑不可外扬，家丑啊”
老连长的妻子，一把甩开她的手。
“滚开！”
“你家没有丑！你家有的是金山银山，全是拿刀子从儿媳妇身上一刀一刀剐下来的血汗
钱！”
“要脸吗你们！”
视频到这里，就停止了。
陈辉的电话打了过来。
背景音里，是婆婆的哭喊和亲戚们的咒骂。
“沈初！”
“你满意了？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我没有说话。
听着他气急败坏的指责，我心里竟毫无波澜。
“爸他爸他晕倒了！”
“救护车已经来了！三十多个战友，几十个亲戚，所有人都看着！”
“他的老脸，我们陈家的脸，全被你一个人丢光了！”
“你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他还在吼。
我将手机拿远了一点，打开了免提。
“你毁了他一辈子！”
“沈初，我告诉你，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陈辉。”
我终于开了口
“你爸的脸是脸，我的钱就不是钱吗？”
“你爸的面子比天大，我十年的青春和心血就活该被你们踩在脚底下吗？”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窒息。
随即，是更疯狂地咆哮：
“那是我爸！生我养我的爸！”
“所以呢？”我轻笑一声，
“生你养你的是他，给你还债的是我，给你买房的是我，给你全家当牛做马的还是我。”
“陈辉，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这十年，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
我挂了电话。
世界清静了。
家族群里，风向彻底变了。
那些刚才还在痛斥我“白眼狼”的亲戚，此刻正用最恶毒的语言，围剿我的公婆。
【建国两口子真不是东西！把初初当摇钱树啊！】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每次都说自己多有钱，结果借我那三千块钱到现在都没还！】
【楼上的，他借你的钱，就是从初初那骗来的！】
【天呐！太恶心了！猪狗不如！】
这时，一直沉默的堂弟陈磊，给我发来一条私信。
【嫂子，干得漂亮。】
【我早就想说了，他们一家子吸血鬼。我们这些亲戚，有一个算一个，谁没被大伯用你
的钱施舍过？】
【我们都知道，但没人敢说。】
【你今天，是替我们所有被他道德绑架过的人，出了一口恶气。】
看着这条消息，我只是冷笑了一声。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陈辉给我发了一张图片。
医院的走廊，公公躺在移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双眼紧闭。
婆婆趴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
下面跟着陈辉一行字，
【沈初，你这个杀人凶手。】
【医生说爸是急性心梗，诱因是情绪受到剧烈刺激。】
【你现在立刻滚过来！跪下给我爸道歉！不然我报警了！】
【告你故意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