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津市的秋天总是爱起风。
风绕过路灯，绕过大街，绕过高楼，绕过即将要分离时那紧握的指尖。
今天是周峤南的生日。
寒夜肃穆，他今天早早就收了工。
经过一家甜品店的时候，他望着里面的蛋糕出神。
他很久没吃过了，之前小时候在福利院，某个小朋友过生日，他都能分到一块蛋糕，那是他那时仅有的快乐。
“您好，我想买一份巧克力蛋糕。”
周峤南掏了掏裤兜，将今天得的钱全部放在了收银员的柜台上。
“您的蛋糕，请拿好了。”
周峤南接过蛋糕，就沿着那条灰暗幽深的巷子里走去。
一个流浪猫突然从一个屋檐上跳了下来，停到周峤南脚边，凑近闻了闻。
“你也想吃蛋糕了吗。”
他缓缓蹲下，将蛋糕上的巧克力撇去，粘了一点在手上，朝那只猫伸去。
小猫先是机警的后退，等到被蛋糕的香味吸引，才凑上去，对着周峤南的手指舔舐了一口。
“真乖。”
周峤南摸了摸它的头，起身又将剩下的蛋糕收进了盒子里。
“你好，我想买一份巧克力蛋糕。”
林清禾找了好一番，都没找到巧克力蛋糕，索性直接问了店员。
“不好意思女士，唯一的一份巧克力蛋糕已经被刚才的男士买走了。”
“买走了？”林清禾不可置信的一愣，只好悻悻地出门。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曹叔和她说的那一切。
如果周峤南没死，是不是她还有希望能够找回她。
几声细碎猫叫将她拉回，她转头往旁边的深巷里望去。
依稀看见一个人影蹲在地上，像是在捡什么。
只是里面的灯光过于晦暗，她还没来得及看得清那人的身形。
路口的绿灯适时亮起。
林清禾抬眼，走过这个路口，红灯霎时亮起。
来往的车辆拥挤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林清禾这几天对曲惟州的态度倒也没有特别大的转变，只是当他将车开到她跟前的时候，她还是强压了一下怒火。
“清禾，想去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曲惟州握着方向盘扭头看她，似是见她神色不悦，他又将头扭了回去，“你不是说你好久没去西餐厅吃过饭了吗？我带你去。”
林清禾无心应答他的话，只一顾看向窗外。
泪忽地划过脸颊，她刚想擦，泪就化了。
一想到，世界之大，唯有他一人孤零漂泊。林清禾的心就抽痛不止。
休息间没有安配热水，周峤南简单地冲了个澡。
隔间里的灯忽明忽灭，他正瞪着眼，想把今天给猫喂食的那个瞬间记录下来。
画到一半，他才将剩下的蛋糕拿了出来，意思一下插了两根蜡烛。
正巧在蜡烛点燃的瞬间，灯啪的一下灭了。
他双手合十，默默许愿。
“许愿今年死于一场意外。”
灯一下又忽地亮起，他肘着头，粘了口蛋糕，胃里却感受不到甜，只有一层层的苦涩。
下辈子，他不想再当周峤南了。
一口接着一口，泪水一滴接着一滴。
以前爱吃的蛋糕，如今尝起来，只觉得齁得想吐。
再次提笔的时候，他的手就开始不停颤抖。
他捋开袖子，手臂上的疤仍清晰可见。
那是为了救林清禾而留下的，周峤南现在都忘不掉那天的场景。
他以为林清禾会觉得是他救了她，可到头来，也不过是自己的妄想。
周峤南轻叹一身，眼眶渐渐湿润，他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将这幅没画完的画也收了起来。
曲惟州和林清禾到餐厅的时候，林清禾借着没胃口，只点了一份红柿子。
曲惟州见今天林清禾的气色不好，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等到林清禾开口的时候，他一个哆嗦，差点没把水泼在地上。
“周峤南的腿是谁打断的？”
曲惟州眼神一下飘忽不定。
“不、不是我。”
他的唇齿打颤，刚到嘴里的牛排又被他放了回去。
“不是你？那还会有谁？”
林清禾的语气一下加重，看向曲惟州的眼里早已点燃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