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接下来的六天，对柳拂衣来说，是人间地狱。
每日一个时辰的“囚魂针”，让她尝遍了世间所有的痛苦。
她的惨叫声，从一开始的凄厉，到后来的嘶哑，再到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呻吟。
霍决每日都守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他好几次都想冲进来，但都忍住了。
因为每一次施针过后，太医都会来复诊，而结果都是：柳姑娘体内的毒素，正在被一点点清除，身体也在逐渐好转。
我没有骗他。
我真的在救柳拂衣。
只是，用我自己的方式。
第七日，是施针的最后一天。
我拔下柳拂衣身上的最后一根银针。
她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形如枯槁，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的柔美动人。
看见我，她的身体会不受控制地颤抖。
“苏苏晚萤，”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你是个魔鬼。”
“彼此彼此。”我收好银针，淡淡地回应。
“霍决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我笑了笑，“那我们拭目以待。”
我走出房间。
霍决立刻迎了上来，眼神里满是急切。
“怎么样？”
“毒，已经解了。”我把一张新的药方递给他，“按这个方子，再调养半月，就能痊-愈。”
他接过药方，看我的眼神无比复杂。
这七天，他亲眼见证了我的手段，也亲耳听见了柳拂衣的惨叫。
他心中的那个苏晚萤，已经彻底被颠覆。
“晚萤”他艰涩地开口，“这些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乐在其中。”我打断他，“霍将军，既然柳姑娘的毒已经解了，那我们之间的账，也该算算清楚了。”
他的身体一僵。
“你想要什么？”他问，“金银珠宝？还是名利地位？只要我能给的，都可以。”
“我什么都不要。”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只要你，兑现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当初，你将我投入水牢时，曾说过，‘你何时认罪，我何时放你出来’。”
“现在，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我，苏晚萤，无罪。”
霍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让我认罪，是他当初最大的依仗和羞辱。
如今，要他亲口推翻自己的定论，承认我的清白，无异于让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怎么？霍大将军，做不到吗？”我逼视着他。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要反悔。
然而，他却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着院子里所有闻声而来的下人，朗声宣布：
“柳姑娘中毒一案，经查明，乃奸人陷害。”
“女医苏晚萤，蒙冤受屈，实属无辜。”
“即日起，恢复其自由之身。所有因此案受损之名誉、财物，由我将军府，一力承担，双倍奉还！”
他的声音，响亮，清晰，传遍了整个别院。
那些曾经对我指指点点的下人们，此刻都低下了头，不敢看我。
我听着他的话，心中却毫无波澜。
一句“无辜”，换不回星落的命。
一句“双倍奉还”，也弥补不了我所受的屈辱和伤害。
“霍将军。”我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公道，你还了。”
“接下来，该还私仇了。”
我从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我在水牢里，用手指插进伤口，画下血咒时，悄悄藏起来的一小块，沾染了我鲜血的，破布。
上面，还残留着血咒的最后一点力量。
我当着霍决的面，将那块破布，轻轻投入了院中的荷花池里。
“苏晚萤，你！”霍决脸色大变，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我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和我当初在水牢里，一模一样。
“霍决，你以为，柳拂衣的毒，真的解了吗？”
“我告诉过你，那是子母连心蛊。”
“子蛊已除，母蛊犹在。”
“而我，刚刚把它，种在了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