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富贵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
“陈嫂,你看这样行不行,离婚,我们同意,赔偿,我们家出一百块钱,这事就算了了,你看成不?”
“一百块?村长,你打发叫花子呢?”
“我要你和你儿子,还有这个贱女人,在村里的大喇叭上,广播检讨三天!”
“什么?!”张富贵跳了起来,“你疯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转头对胖丫说,“胖丫,你不是要去公社告状吗?我跟你一起去!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我还要去县里,找报社!我听说我这个儿媳妇会写文章,我也让她上上报纸,让她也尝尝被全国人民戳脊梁骨的滋味!”
我这话一出,林小莲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写文章是她最得意的本事,也是她往上爬的梯子。
如果这件事被捅到报社,那她这辈子就全完了。
“不不要”她惊恐地摇头,“妈,我求求你,不要”
张富贵也慌了。
他这个村长的位置来之不易,要是闹到公社县里,影响了稳定,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陈嫂!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我没冲动。”我看着他,眼神冰冷。
“是你儿子和我儿媳,把我逼到了绝路,我一个老婆子,烂命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周钢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我跟村长对峙,看着林小莲惊恐的脸。
他好像第一次认识我。
他心里的天平,在剧烈地摇晃。
一边是让他颜面尽失的爱人,一边是寸步不让,为他讨回公道的母亲。
张富贵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咬着牙权衡了半天,终于挤出几个字。
“好我答应你,但是,不能说是我儿子,就说是村里一个姓张的青年”
“不行!”我立刻打断他,“必须指名道姓!张富贵家的张强!”
“你!”张富贵气得浑身发抖。
张富贵最终还是妥协了。
比起丢官罢职,丢点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大喇叭就响了。
先是村长张富贵那沉痛的声音,说自己教子无方,给村里抹了黑,给周家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接着,是张强磕磕巴巴的检讨,承认自己一时糊涂,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最后,是林小莲泣不成声的忏悔。
整个村子都炸了锅。
家家户户的村民都从屋里跑出来,聚在喇叭底下,听着这场史无前例的直播检讨。
“真是张强啊!胆子也太大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林知青长得干干净净,没想到私底下这么不要脸。”
“周家总算是出了口恶气,陈嫂这次可真硬气!”
我站在自家院子里,听着喇叭里的声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点羞辱,跟我上辈子所受的苦难相比,算得了什么?
三天后,检讨结束。
张富贵托人送来了一百块钱和一些布票、粮票,说是赔偿。
我收下了。
胖丫那边,也拿到了三百块钱的补偿,第二天就跟张强去公社办了离婚。
她爹,那个杀猪匠,带着两个徒弟,把张强家值钱的东西搬空了一半,算是给她闺女出气。
张富贵屁都不敢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