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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启站在原地很久,久到周围人群散去,年轻男女早已没了踪影。
脑海中的笑颜也逐渐消失,他垂下睫毛,自嘲一笑。
他记忆里那个善良的女孩,早就变了。
谢星辰掩去所有情绪,朝着安王府走,就在刚到王府门前,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也刚好到了门口,正恭敬询问门卫。
“请问世子妃可在?”
谢星启在身后神色一凛,冷声道:“她不在。”
来人一愣,作揖恭敬问询:“请问您是?”
门卫大喝,“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们安王世子。”
来人立刻行了一个大礼,诚惶诚恐道:“小的见过世子,是小的来的不凑巧,但属实是世子妃定制的东西太过珍贵,小的怕弄丢了这才连夜前来。”
他接过身后伙计手里的托盘,双手举过头顶递到谢星启面前。
谢星启打开檀木盒子,一个坠着绿松石的同心结映入眼帘。
他眸色微闪,同心结用红线混着发丝编织,最中间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绿松石点缀其中,可能是怕断裂,竟在其中加入了不少金线。
谢星启将同心结拿在掌心,手指缓缓收紧。
掌柜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他听得不甚真切。
“世子爷,五年前世子妃拿着断开的同心结前来珍宝阁修复。”
“但绿松石稀有,小店也是花了五年的时间才找到与原来那颗绿松石一样的,年前才送到京城,今日才赶制完工,当时世子妃说这件东西对她非常重要,小的不敢耽搁,立刻就送了过来。”
“小的还有个不情之请,这个同心结的制作方式十分特殊,这五年不断有客人询问编制方法,但世子妃说这是她的独家手法,小店若是能学得一二,愿意奉上千两银作为报酬”
谢星启两耳嗡嗡作响,后面说了什么完全听不到了,眼里只有那道只有周幼卿和周母会的同心结,有些恍惚。
“阿启,母亲说这是她部族独有的同心结,等到成亲那日,我们一人一个定能永结同心。”
“到时加上你我的发丝吧,这样既能同心又能偕老,生生世世绑在一起。”
“头发?”
“嗯,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嘿,这就是所谓的结发夫妻吧,那就这样,我要与你生生世世。”
于是那年,他厚着脸跟皇帝讨要了上贡来的唯一一颗绿松石点缀其中,代表长久又寓意爱情美满。
冰凉的绿松石此刻仿佛滚烫,让他的手忍不住颤抖。
这是新婚夜那晚两人发丝制成的同心结,可才过了五年却早已物是人非。
谢星辰回到书房,将同心结至于燃烧的蜡烛上,跳动的火焰映的他瞳仁发红,底端的红绳发出微微的焦糊味。
他猛地缩手离开火焰,将同心结握进掌心贴在胸膛,靠着书桌缓缓坐在地上,如困兽般喉咙发出低沉又绝望的低吼,心如刀绞。
过了许久,他突然起身。
拿起剪刀剪去烧焦的红绳,剪去的一刻,他的心好像也也少了一块,闷得发疼。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在脸上,他是混蛋,他舍不得。
周幼卿,为什么你能一边深情一边又如此绝情。
“啊”谢星启嘶吼出声,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他躺在床上,老大夫正在为他把脉。
见他醒来,老大夫收回手一脸不赞同的摇头:“世子气血逆行,怒急攻心才会吐血昏迷,有什么困扰的事都要先放下,身体为重。”
谢星启看着老大夫,神色冷淡。
“出去,我没病。”
老大夫却丝毫不惧他骇人的气息,但还是耐心开导:“世子,气大伤身,您和世子妃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听劝。”
谢星辰忽然想起晕倒前手里的同心结,着急寻找没听清老大夫的后半句话。
而老大夫没发现,自顾自念叨:“世子妃积郁已久,本就哎,就这样一幅残破的身子,硬是在冬夜里照顾喝醉的世子整夜,自己都发着高热也不肯离去。”
找到同心结的谢星辰听到积郁、照顾醉酒的字眼猛地抬头,变了脸色。
“你说谁照顾本世子整夜?积郁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