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眼圈红了，看着他说：“浩东哥，我真不是想贿赂你。我我就是不想你再硬扛了。”
张浩东手撑着桌角，沉了一秒，说：“你爸那年批项目的时候，知不知道嘉恒早就换了法人？”
李婧脸色白了。
张浩东声音低下去：“你要是想干活，就把你那几年跟过的项目全列出来，每一笔物料，每一笔人头费，多少人，多少车，什么人签的字，谁放的账，写清楚。你来当副总，我不信你不知道。”
李婧低头站了一会儿，没说话，最后拿起材料、提着水果，走了。
她前脚刚走，苏晚晴进来了。
“还真来送水果啊。”她看了眼桌上的影印件。
张浩东拿起资料翻着，“她人不坏，就是夹的太深。”
苏晚晴没说话，把一份财务对账表递给他：“我们对完了，嘉恒所有材料供应走了三条主线——海砼、东诚、还有一家注销公司‘环润’。环润我们查不到，但账户曾经转过钱给镇上某个老干部的亲属。”
“谁？”
“曹元。”
张浩东皱了下眉：“他不是退休了吗？”
“对，但之前负责镇基建三年。我们查到他侄子名下开过两个公司，都是嘉恒的下游外包。”
“明天上午，把这些信息一并打包送纪委。”
苏晚晴点点头。看着他一直盯着账本，她想了想：“你有没有考虑过，真要是一查到底，最后上面也会有人受不了。”
“我知道。”
“你不怕？”
“我不是不怕，我只是”张浩东停顿一下，语气轻了点：“我不能再看着一个镇，三年被掏空两次。”
苏晚晴没有说话，靠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说：“你明天还的去县里汇报，我今天把那些项目数据给你收好，别又通宵。”
张浩东“嗯”了一声。
她走前忽然回头补了一句：“李婧以前喜欢过你吧。”
张浩东没接。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她笑了笑，推门出去了。
屋里又剩张浩东一个人，他坐下来，一页页翻着那些泛黄的旧账本，翻的很慢很细。
外头灯光打在墙上，拉出一片模糊的影子，他那张脸显的特别沉。
这不是在查一笔烂账，是在拆一层一层缠了三年的老网。
他心里清楚——再查下去，后头的“人”，就不只是镇上的了。
但既然卷了起来，就只能卷到底。
第二天一早，清算组把第一批“嘉恒延伸链”封控报告交上来，名单上赫然写着：
【环润物资供应有限公司（已注销）】
【开户人：曹启明】
【与原镇基建负责人曹元为直系亲属】
【账户曾接受嘉恒建设打款四笔，金额共计926万元】
张浩东拿着这份报告，直接进了镇纪委办公室。
“曹元现在人在哪？”
“家里躲着。”
“有没有打听出，他当年育才楼那批基建合同是谁定的？”
“没白纸黑字，但项目评估会现场有他录音。”
张浩东没说话，翻出一张会议照片，指着最边角那个模糊背影，“这是谁？”
“李婧。”
“她也在那场会？”
“以‘材料协调员’的身份参会。”
张浩东冷笑了一下，把照片压进档案袋，“她果然不是个‘清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