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我，张浩东。你帮我查一下，2019年9月份，有没有从市里下派过一个挂职副镇来我们这边的。”
“名字是王宁。”
“好的，你查完给我个电话。”
挂了电话，他坐回办公桌前，开始重新列出整个育才楼资金走账的逻辑表。
五分钟后，县人事办打回来：“查到了，是王宁，市建委下派来的，挂职两个月，之后调回去了。”
“联系方式？”
“这个得走正式协查流程。”
张浩东想了想，“那你把这个名字报给纪委，由他们出函。”
挂完电话，他转头跟王晓军说：“育才楼这笔账动不了了，必须先把王宁这口子查实。”
“你怀疑他当年就把钱批走了？”
“他是第一个签嘉恒进场的。”
“那嘉恒之前和他就有联系？”
“不排除。”
张浩东闭了闭眼，“我现在最怕的不是他批了，是这个批示后头还有没有别的人顶着。”
就在这时候，山猫发来一条信息：“嘉恒建设法人已经正式注销公司，注销前最后一笔账是转给‘海砼建材’。”
“这是什么公司？”
“刚成立不到两个月，注册地址是镇东临时工棚。”
张浩东一下坐直了：“他们不光在转账，还在洗材料。”
“对。”
“这家‘海砼’的法人是谁？”
“还是嘉恒原材料部一个司机，叫陆军。”
“查这人的银行流水。”
“正在查。”
这天下午，张浩东干脆亲自去了工地，对着那一堆堆水泥钢筋数了一遍，翻开材料单一看，送货方全是“海砼建材”。
“这批送的是哪天？”
“上周五。”
“签收人呢？”
“苏工签的。”
张浩东回头去找苏晚晴。
“你为什么签这个？”
“我查了合同，对不上，就留了一份复印件。”
“你觉得有问题？”
“问题很大。采购单上写的是‘一级钢’，送来的都是‘二级’。”
张浩东一把把那份复印件拿过来，扫了几眼，冷声说：“我就说，他们连材料都敢洗账了。”
晚上八点，镇政府会议室灯还亮着。张浩东把所有“育才楼”相关文件摊了一地，从最初的批文到合同复印件、材料采购记录、验收单、拨款记录
他蹲地上看得腰都直不起来，嘴里低声念着：“他们是真把镇政府当提款机了，一环扣一环，每一笔都走得卡着漏洞。”
苏晚晴拿着杯水进来，犹豫了下，说：“浩东，你今晚先歇一会吧，明早我们再对。”
“歇不了。”张浩东摇头，“我今晚必须把这条线梳理完，明天直接报纪委。”
她没再说话，只悄悄坐下来陪着。
屋里只剩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夜风卷进来的哗哗响。
张浩东翻到最后一页合同，终于抬头，说了一句：
“这育才楼，就是个局，从头到尾。”
而他，准备把这个局，从根上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