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东嗯了声，“来工地找我。”
半小时后，苏晚晴出现在现场，穿着镇府的旧工服，手上提着一袋便当，看着像是顺路带饭的。
“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张浩东问。
“昨天晚上我在文件里翻到个老清单。”她说，“以前你给我标过一个‘疑似重复拨款’的项目，我去核了核。”
张浩东看着她：“结果呢？”
“结果我爸当年写的那一笔没问题，但后面有人借用了那个清单模板，套了一份新的拨款项目。”
“时间？”
“半年前，刚好是嘉恒申报被卡住那段时间。”
张浩东语气一下冷了，“是谁申的？”
“材料署名是镇建设线的原助理，一个小吴。那人现在在邻县一家挂靠公司。”
张浩东说：“你把资料复印五份，一份送财政，一份送纪委，一份挂镇墙头，一份归档，最后一份留你自己。”
“行。”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
“张浩东，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很容易被人盯上的吧？”
“我知道。”
“你会不会哪天真扛不住？”
“我现在也没扛住。”
她愣了下。
“那你还干？”
“干完我就不扛了。”
苏晚晴没说话，把那袋饭往他手里一塞，“吃了吧，别又忘了。”
他接过，没拆，继续往楼顶走。
三楼顶棚刚打完模板，风一吹，有点沙尘。
他坐在楼顶边沿，打开饭盒，咬了一口，发现是鸡蛋和番茄。
“还是她记得我不吃辣。”他低声说。
没过一会儿，小李跑上来：“书记，财政所调拨组的何姐找您，说有事要当面说。”
张浩东让她上来。
何姐喘着气从楼下上来，满头是汗。
“书记，这事我本来不该私下讲，但我真怕这事又埋到档底下去了。”
“说。”
“昨天我在清预算的时候，发现有一笔老调拨单号被人挂上了新的支出项。项目名是‘绿化边坡处理’，实际这笔钱之前是发过的。现在账面上又跑出来了，数额比之前多了两倍。”
“谁批的？”
“批单上是电子签，调拨单位是一个新进公司的临时账号，叫‘嘉景建设’。”
张浩东冷笑了一声，“名字起的真不客气。”
“我查了下公司登记资料，法人叫陆清伟，是嘉恒老财务部门调走的那位。”
张浩东站起来。
“回镇府。开会。”
不到一小时，镇政务会议室坐了一整排人。
王晓军、苏晚晴、小李、何姐都在，另外把分管建设线的临时负责人也叫来了。
张浩东站着，手里拿着那张“边坡绿化调拨计划表”。
“你们看好了，这笔钱是三个月前以‘备用调拨指标’批下来的，今天被人转头挂进育才楼附属项目里。账看起来没多，可动的钱，是活的。”
他把笔敲在桌上，“我只问一句——谁认这个公司？”
没人出声。
张浩东指着那张打印单，“你们都不认，那就说明是挂名，是冒用，是造假。”
“财政和项目组，接下来联合清查所有边坡处理预算。每一分钱、每一个条目、每一张签名，三天内全部排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