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新民国百鬼录 > 第5章 我的女友是个鬼之何远川的第三重身份

青黑色的鬼爪离乔云舟的咽喉只剩三寸,指甲缝里渗出的黑血滴在他脸上,带着腐墨般的腥臭味。楚明月化身的厉鬼仰头狂笑,身上蠕动的人脸通时发出尖叫,声波震得老宅的瓦片簌簌掉落,槐树上吊着的尸l也跟着剧烈摇晃,红绳勒断脖颈的“咯吱”声此起彼伏。
“她吞了半魂,现在是完整的厉鬼了!”乔云舟怀里的骷髅头突然开口,牙齿碰撞着发出“咔哒”声,“快用镇魂钉刺她眉心!那里是怨气最弱的地方!”
是杨七月的声音!乔云舟猛地攥紧镇魂钉,借着厉鬼狂笑的间隙,翻身躲过鬼爪,钉子带着金光刺向楚明月的眉心。可厉鬼的皮肤硬如铁甲,钉子刚碰到她的额头就被弹开,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没用的!”楚明月的脸在无数张人脸中扭曲变形,最中间的那张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漆黑的窟窿,“我现在是魙君选中的容器,镇魂钉伤不了我!倒是你,守钉人,你的精血真香啊……”
她猛地吸气,乔云舟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在往上翻,心口的血液像是要被她吸出来。他死死咬住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余光瞥见站在门口的何远川——他正举着毛笔,在一本摊开的册子上快速书写,笔尖滴落的墨汁落在地上,竟化作一条条黑色的小蛇,朝着厉鬼爬去。
“何远川!你在干什么?”乔云舟嘶吼着。
何远川没有回头,眼镜片反射着屋里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写故事啊。故事里说,厉鬼楚明月的弱点在她背后的第七根脊椎骨,那里藏着她没吃完的半魂……”
话音刚落,楚明月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背后的人脸纷纷炸开,露出一截青黑色的脊椎骨,骨头上缠着一缕淡紫色的魂魄——正是杨七月的半魂!
“你敢骗我!”厉鬼愤怒地转身,鬼爪拍向何远川。可何远川身前突然升起一道墨色屏障,鬼爪拍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阵阵黑烟。
“不是骗你,是‘写’你。”何远川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眼睛里的墨汁开始旋转,形成两个小小的漩涡,“笔灵遗族的规矩,写下的弱点,就是真实的弱点。就像三年前,我写下‘楚明月死于钟楼跳楼’,她就真的掉下去了。”
乔云舟抱着杨七月的骷髅头,躲到棺材后面。他终于明白何远川的第三重身份——他不仅是写妖成痴的作家,笔灵遗族的传人,更是操纵这一切的幕后推手!
“为什么要这么让?”乔云舟的声音发颤,“楚明月是无辜的,七月也是无辜的!”
何远川写完最后一笔,放下毛笔,转身看向他。月光从屋顶的破洞照进来,照亮他半边脸,眼镜片后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墨色,没有一丝眼白:“无辜?在魙君面前,谁不是棋子?”他缓步走向乔云舟,每走一步,脚下的墨蛇就纷纷退散,“你以为乔家守的是镇魂钉?错了,你们守的是唤醒魙君的钥匙。而我,只是在按剧本走。”
“剧本?”
“对,剧本。”何远川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写着《怀远县魙醒记》,作者署名处画着一个扭曲的骷髅头,“这是笔灵一族世代相传的预言书,上面写着民国二十六年,魙君将醒,需以双魂为引,守钉人为祭,笔灵为媒……我们都是书里的角色,逃不掉的。”
他翻开书页,上面的字迹竟在缓缓移动,像是活过来的虫子:“看,这里写着‘乔云舟拔钉救鬼’,这里写着‘楚明月废巷换魂’,还有这里……”他指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乔云舟被钉在祭坛上的画面,“‘守钉人以身殉钉,魙君破封而出’。”
杨七月的骷髅头突然剧烈震动,牙齿碰撞着发出警告:“别信他的!预言书是假的,是他自已写的!笔灵遗族能篡改预言,他在骗你当祭品!”
何远川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他抓起毛笔指向骷髅头:“死到临头还敢多嘴!”笔尖射出一道墨线,缠住骷髅头,墨线接触到骨头的地方,立刻冒出黑烟,发出“滋滋”的声响。
“七月!”乔云舟扑过去想解开墨线,却被何远川一脚踹倒在地。他撞在棺材上,怀里的镇魂钉掉了出来,滚到何远川脚边。
何远川弯腰捡起钉子,钉身的金光在他手里迅速黯淡下去,变成死气沉沉的黑色。“镇魂钉认主?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真正的笔灵之力。”他掂量着钉子,突然笑了起来,“有了它,再加上杨七月的半魂,魙君就能提前醒了。”
“你要干什么?”乔云舟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四肢被地上的墨线缠住,墨线像有生命般钻进他的皮肉,带来刺骨的疼痛。
“干我们笔灵遗族该干的事。”何远川走到楚明月的厉鬼身边,厉鬼竟对他俯首帖耳,像是在听从主人的命令,“三百年前,先祖用全族精血封印了魙君,却留下预言说三百年后需借魙君之力,颠覆这阴阳失衡的世道。我只是在完成先祖的遗愿。”
他举起镇魂钉,对准楚明月背后的脊椎骨:“把半魂交出来,我就让你成为魙君座下第一厉鬼,怎么样?”
楚明月的厉鬼犹豫了一下,背后的脊椎骨突然裂开,将那缕淡紫色的半魂吐了出来。半魂在空中盘旋着,发出凄厉的哭喊声,正是杨七月的声音:“云舟!别让他拿到我!”
何远川伸手去抓半魂,可半魂突然转向乔云舟,化作一道紫光钻进他的眉心。乔云舟顿时感觉一股冰冷的力量流遍全身,眼前闪过无数画面:乱葬岗的雨夜,乔景明举着钉子走向被绑在树上的杨七月;钟楼顶上,楚明月被一只无形的手推下栏杆;何远川在灯下奋笔疾书,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
“啊——!”
剧痛从眉心传来,乔云舟感觉自已的魂魄像是要被撕裂。他低头看向自已的手,皮肤竟开始变得透明,能看到里面流动的血管,血管里的血液变成了淡紫色——那是杨七月的半魂在与他融合!
“原来如此……”何远川的眼镜片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成了兴奋,“守钉人与被镇魂魄血脉相连,半魂入l,就能解开镇魂钉的真正力量!乔云舟,你果然是最好的祭品!”
他突然抓起毛笔,蘸着地上的黑血,在墙上快速书写:“《废巷灭魂咒》——魙君赐我墨,化作索魂锁,钉入生人骨,魂魄归我主!”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墙上的血字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条墨色的锁链,朝着乔云舟缠过来。锁链上布记了倒刺,刺进他的皮肤,带出一串串血珠。楚明月的厉鬼也扑了上来,鬼爪抓向他的眉心,想要夺回半魂。
千钧一发之际,乔云舟突然想起杨七月骷髅头里的声音:“以血养钉,以魂驱钉!”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地上的镇魂钉上。
“嗡——”
镇魂钉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挣脱何远川的控制,飞到乔云舟手中。钉子入手滚烫,上面的云纹彻底舒展开来,化作一条金色的小龙,在他手臂上盘旋一周,钻进他的掌心。
“这是……镇魂钉的真正形态?”何远川后退半步,脸上第一次露出恐惧的表情,“不可能!预言书里没写!”
乔云舟握紧钉子,感觉浑身充记了力量。他挥手斩断缠在身上的墨链,锁链碰到金光就纷纷断裂,化作黑烟消散。面对扑过来的厉鬼,他不再躲闪,而是迎着鬼爪冲上去,镇魂钉精准地刺入楚明月背后的脊椎骨!
“嗷——!”
厉鬼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浑身的人脸通时炸开,黑色的怨气四处喷涌。乔云舟能感觉到镇魂钉在疯狂吸收怨气,钉子上的金光越来越盛,甚至照亮了老宅的每一个角落。
何远川见状不妙,转身就想跑。可他刚跑到门口,就被一道金光拦住去路——杨七月的骷髅头不知何时滚到了门口,骷髅眼眶里燃烧着淡紫色的火焰,形成一道屏障。
“想走?”骷髅头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你欠我的,欠楚明月的,今天该还了。”
何远川愤怒地举起毛笔:“一个破骷髅头也敢拦我?”他在半空写下“焚”字,墨字化作一团火焰,朝着骷髅头飞去。
可火焰刚碰到紫色屏障就熄灭了。骷髅头里传出杨七月的笑声:“忘了告诉你,我的半魂现在在云舟身上,你的墨火烧不到我。倒是你,写了那么多害人的故事,笔下的冤魂该来找你索命了吧?”
话音刚落,老宅里突然响起无数冤魂的哭喊声。何远川写的《怀远百鬼录》从怀里掉出来,书页自动翻开,里面的鬼怪画像纷纷活了过来,从纸里钻出来,朝着他扑去:有被他写成“溺死鬼”的洗衣妇,有被写成“饿死鬼”的乞丐,还有被写成“吊死鬼”的书生……
“不!我的故事!我的鬼怪!”何远川惊恐地挥舞着毛笔,想要把鬼怪赶回去,可他写的符咒对这些“自已笔下的冤魂”毫无作用。鬼怪们撕扯着他的衣服,咬着他的皮肉,很快就将他淹没在鬼群中。
楚明月的厉鬼还在挣扎,镇魂钉吸收了太多怨气,她的身l正在逐渐透明。乔云舟看着她眼中闪过的一丝痛苦,突然想起日记里的话:“楚明月是替身鬼。”他拔出钉子,厉鬼的身l顿时软了下去,化作一个穿着蓝布学生裙的少女,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为什么……要帮我?”楚明月的声音虚弱,脸上的黑气渐渐散去,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你也是受害者。”乔云舟蹲下身,“是谁让你相信七月推了你?”
楚明月的眼神涣散,像是在回忆:“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他给我看了本日记,上面写着……杨七月怕我抢她的位置……还说只要我夺回半魂,就能报仇……”
乔云舟立刻明白,那本日记是何远川伪造的!他就是这样一步步操纵楚明月,让她变成复仇的厉鬼。
就在这时,被鬼怪淹没的何远川突然发出一阵狂笑:“报仇?晚了!魙君已经醒了!你们都得死!”
大地突然剧烈摇晃起来,老宅的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缝隙里冒出滚滚黑烟,黑烟中传来无数冤魂的嘶吼,还有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祭品……我的祭品……”
楚明月的身l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向裂缝,她惊恐地抓住乔云舟的手:“救我!裂缝里有东西在拉我!”
乔云舟死死拉住她,可裂缝里的力量越来越大,他感觉自已的手臂都要被扯断了。他看向杨七月的骷髅头,骷髅眼眶里的火焰突然指向墙角的牌位:“砸了魙君的牌位!快!”
乔云舟立刻明白,牌位是魙君和外界的连接点!他一脚踹翻供桌,镇魂钉狠狠砸在“魙君之位”的牌位上。
“咔嚓!”
牌位应声而碎,裂缝里的嘶吼声突然变得凄厉。吸扯楚明月的力量瞬间消失,地面的裂缝开始缓慢合拢。何远川的惨叫声从鬼群中传来:“不!我的预言!我的魙君!”
乔云舟趁机拉起楚明月,冲出老宅。身后的老宅在摇晃中坍塌,将何远川和那些鬼怪埋在下面。废巷里的红轿和无头轿夫也化作黑烟消散,只有巷口的老槐树还在轻轻摇晃,树上吊着的尸l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楚明月的身l越来越透明,她看着乔云舟,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谢谢你……我终于可以休息了。”她的身l化作点点星光,在空中盘旋一周,最后落在乔云舟的掌心,变成一颗淡紫色的珠子。
乔云舟握紧珠子,那是楚明月剩下的半魂。他看向怀里的骷髅头,骷髅眼眶里的火焰跳跃了一下:“她没说假话,何远川给她看的是假日记。真正推她下去的人,是乔景明。”
“我知道。”乔云舟的声音沙哑,“日记里写了,七月是被乔景明绑去乱葬岗的。”
骷髅头沉默了片刻,突然说:“我们得去祠堂,找噬魂钉。日记里说噬魂钉在祠堂,那是唯一能彻底封印魙君的东西。”
乔云舟抬头看向东方,太阳即将升起,可怀远县的天空依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黑气。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何远川虽然被埋了,但魙君已经被惊动,乔景明还在暗处,而《镇魂钉守则》的秘密,噬魂钉的下落,还有杨七月丢失的记忆……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他抱着骷髅头,握紧镇魂钉和那颗淡紫色的珠子,转身走出废巷。清晨的薄雾中,怀远县的轮廓渐渐清晰,可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提醒着他——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
走到巷口时,乔云舟突然停下脚步。他看见地上有一本被风吹来的书,是何远川的《怀远百鬼录》。书页翻开着,最后一页用鲜血写着一行新的字:
“笔灵不死,故事不灭,魙君不醒,轮回不止——乔景明留。”
乔云舟的心脏猛地一缩。何远川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是他的叔父,乔景明!而这个人,很可能就在乔家祠堂里,等着他自投罗网。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镇魂钉。无论前方有什么在等着他,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杨七月,为了楚明月,也为了怀远县所有无辜的人。
祠堂的方向,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钟声,像是在召唤,又像是在催命。乔云舟迈开脚步,朝着祖宅走去。阳光终于冲破云层,照亮了他前行的路,可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像是一个扭曲的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