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听眠醒来的时侯,房间里已经空荡荡的。她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原冀周已经不在了,只有床单上那一片凌乱和湿润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感觉浑身酸软无力,尤其是某个的地方,还带着点麻麻的感觉。
她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慢吞吞地下床,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柜子里整齐地挂着各式各样的衣服,都是她的。
何听眠随手拿了一件宽松的连衣裙穿上,又把睡得有些蓬乱的头发梳了梳,洗漱过后,把床单换了才慢悠悠地走出房间。
客厅已经恢复原样,原冀周在厨房里煮着粥。
一股米香味飘散在客厅,何听眠下意识吸了吸鼻子,顿时感到饿了。
原冀周听见动静,回头看见何听眠站在客厅,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起来了?再等一会儿,粥马上就好。”
何听眠点了点头,缓步走进餐厅,轻轻拉开椅子坐下。
餐厅的墙壁上也挂着一口小巧的时钟,白色的表盘,黑色的指针。
此时此刻,那根细长的秒针正规律地移动着,在寂静的晨间发出清晰而持续的滴答声。
何听眠怔怔地望着它,看了许久。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已记错了。这口钟好像已经停了半年之久,而此刻,它内部的齿轮仿佛终于再度啮合,时间——在她眼前重新流动起来。
原冀周端着粥出来的时侯,正好看见何听眠盯着那口钟发呆。他走过去,把粥放在餐桌上,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怎么了?”原冀周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到何听眠嘴边。
“这钟……”她指了指墙上的钟,“是什么时侯修好的?”
“昨晚啊。我看它坏了,就顺手修了。”原冀周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继续喂她喝粥,“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何听眠低下头,喝了一口粥。
她记得昨晚因为原冀周太过兴奋,她当时很累实在是受不住,就让他自已去冷静一下。
他走出房间后很久没有回来,后来才端着一杯温水进来给她喝。
她还奇怪他怎么去这么久,原来中途一直在修钟。
原冀周看着何听眠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有些紧张:“是不是……郁郝跟你说什么了?”
“郁郝?”何听眠有些疑惑,“他怎么了?”
“没什么,”原冀周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阴霾,“他早上过来,我们聊了几句。”
“然后呢?”何听眠自已拿起勺子抿了一口粥,抬眼看向他。
“没什么,他那臭小子,跟我对着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原冀周轻描淡写地说,“就是见我活了,回来看看我,顺便看看你。”
何听眠点点头,没再说话。她默默地喝着粥,心里却在想着原郁郝可能对原冀周说了什么。
以小儿子的性子,加上原冀周的反应,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话。
原冀周偷偷瞥了何听眠一眼,见她没有追问,松了口气。他对原郁郝说的话耿耿于怀,也担心何听眠会介意。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安静地吃着早餐。餐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原冀周率先打破沉默:“你一会有什么安排?”
“待会儿要在书房审阅项目初稿。”何听眠喝了一口粥,随口答道。
耳边突然响起男人一声意味不明地轻哼:“你跟齐教授的那个项目?”
何听眠低头喝粥,装作没听出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回答:“嗯,差不多到了收尾阶段,需要仔细审阅和调整。”
原冀周放下勺子,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直视着何听眠:“那个齐教授……经常来家里找你?”
何听眠听到这话差点呛到。她放下碗,抬起头,不记地看向他:“你胡说八道什么?”
原冀周哼了一声:“我可没胡说,郁郜上次回家就看见过他来家里找你,当时你们还在书房里……”
何听眠没好气地打断他:“那次他过来给我送资料,我们在书房交流了一下意见,而且只是单独待了一会儿。”
“一会儿?一会儿是多久?五分钟?十分钟?还是更久?”原冀周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何听眠被他那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气笑了:“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原冀周抿紧嘴唇:“我活着的时侯可没见你当着我面,跟哪个男人单独在书房里待着。”
他死了半年,这半年的时间他对何听眠的所有动向一无所知,只能从长子郁郜口中打听到只言片语,而这其中,齐教授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有点高。
“原冀周,我现在不是十六岁小姑娘了,我让什么不需要向你报备。”何听眠一巴掌拍在桌上,碗碟都被震得颤了颤。
原冀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脾气震得一愣,随即也恼了:“你吼什么?我问问都不行吗?”
年轻那会儿的原冀周也霸道,占有欲强,但随着年龄逐渐成熟,他学会了克制和隐藏。
可能偶尔会说点酸话,但不会像现在这样揪着不放。
刚结婚那几年,她还在沈城大学读书,难免会跟其他男通学有接触。
原冀周一点也不能容忍,两人经常因为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
现在的原冀周换了副年轻的身l,那股蛮横劲好像也变回去了。何听眠见他这样,也难免回到当时的状态,没忍住脾气。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冷静地说:“关于齐教授的事,我昨晚就已经向你解释过了。”她看了一眼他依旧难看的脸色,“如果在这半年我真跟他有什么,你觉得你回来后,还会有你的位置吗?”
原冀周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当然知道何听眠不会背叛他,但就是忍不住在意,忍不住吃醋。
他低着头,用勺子戳着碗里的粥,像个闹脾气的小孩。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开口:“我不是怕你跟他有什么,我是怕他对你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