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祖祠的门槛比演武场的青石板更冷，跨进去时，洪辰能清晰闻到空气中混杂的香灰味与陈旧木料的气息。正堂供奉着洪家历代先祖的牌位，烛火摇曳，将族老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青砖地上，像一道道沉重的枷锁。
大长老坐在首座，手里摩挲着一串油光发亮的木珠，目光扫过洪辰时，少了几分平日的温和，多了几分审视：“洪辰，你且说说，今日大比上，为何会引发灵气暴动？”
洪辰垂着手，指尖还残留着测灵石的冰凉触感，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尽量平稳：“回大长老，弟子也不知缘由。当时灵力刚注入测灵石，l内灵气便突然失控，后续的事……弟子也记不太清了。”
“记不清？”一旁的洪雷突然开口，往前站了半步，靛蓝劲装的衣角扫过地面，“我看你是故意隐瞒！家族灵脉刚才已派人去查，灵气流速比往日慢了三成，定是你借灵气暴动偷吸了灵脉之力，否则以你下品五行灵根，怎可能引动那般异象？”
“下品五行灵根”五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洪辰耳膜发疼。他猛地抬头，看向洪雷：“我没有偷吸灵脉！下品五行灵根修炼有多难，族里谁不知道？我三年来靠聚气散才勉强到炼气一层，哪有本事偷吸灵脉？”
这话一出，堂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族老们相互对视，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洪辰的灵根，确实是洪家这一辈里最差的。
三年前的灵根测试，洪辰至今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也是在祖祠，测灵盘摆在正中央，族里适龄的小辈挨个上前滴血。轮到他时，指尖的血滴在盘面上，许久才缓缓亮起五道微弱的光芒，金、木、水、火、土五种颜色都有，却淡得像随时会熄灭。
负责测灵的族老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惋惜：“五行灵根，且都是下品，修炼速度慢也就罢了，日后突破筑基更是难如登天……罢了，记上吧。”
从那天起，“废材”的标签就贴在了洪辰身上。别的小辈能进家族灵田修炼，他只能领些最便宜的聚气散，在自家破旧的小院里打坐。聚气散的味道又苦又涩，每次服下，都要忍受灵气在经脉里缓慢游走的灼痛感，可即便如此，他的修为也只是龟速增长，三年才摸到炼气一层的门槛。
“话虽如此，可灵气暴动绝非偶然。”二长老捻着胡须，目光落在洪辰身上，“灵脉受损是事实，你若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此事难办。”
洪雷见状，立刻附和：“依我看，不如再测一次灵根！说不定他是隐藏了资质，故意扮作废材，实则早就偷偷提升了灵根品级，不然怎会引动灵气？”
这个提议得到了不少族老的认通。大长老点头，让人取来测灵盘，放在洪辰面前：“你再测一次，若灵根确是下品，此事再另查；若有隐瞒……洪家容不得欺瞒先祖的子弟。”
洪辰看着眼前的测灵盘，盘面的纹路比三年前更陈旧了些，却依旧冰冷。他深吸一口气，咬破指尖，将血滴了上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烛火噼啪作响，堂内静得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片刻后，测灵盘上再次亮起五道微弱的光芒，颜色比三年前稍亮了一丝，却依旧是下品五行灵根的模样——那是他三年来拼死修炼，勉强让灵根沾染了些许灵气，却远未达到中品的水准。
“还是下品……”有人低低说了一句。
洪雷的脸色沉了沉，似乎不愿接受这个结果，又道：“就算灵根没提升，也不能排除他用邪术的可能！不然为何偏偏是他引发暴动，还伤了灵脉？”
洪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想反驳，却知道多说无益——在修仙界，灵根就是底气，下品灵根的话，再有理也难让人信服。
大长老沉默许久，终于站起身，走到洪辰面前：“灵根虽未提升，但灵气暴动与灵脉受损终究与你有关。即日起，你先留在祖祠待查，不得随意离开，也不得与外界接触。”
这话算是暂时压下了争议，却也将洪辰困在了祖祠。洪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跟着族老们转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看了洪辰一眼，眼神里的轻蔑几乎毫不掩饰。
祖祠的门被关上，只剩下洪辰和记堂的牌位。烛火依旧摇曳，光影在牌位上晃动，显得有些阴森。洪辰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心里又委屈又不甘——他明明什么都没让，却要被如此对待，只因为他是下品五行灵根。
可他没消沉太久。指尖摩挲着袖中那袋剩下的聚气散，他想起三年来每晚打坐时，经脉里那股微弱却坚韧的灵气——就算是下品五行灵根，就算被人嘲笑，他也没放弃过修仙的念头。
“总会有办法的。”洪辰低声对自已说，目光扫过祖祠的角落。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供奉桌旁的地砖似乎有些松动，边缘有一道细微的缝隙，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他起身走过去，蹲下身，指尖扣住缝隙，轻轻一撬——地砖竟被掀了起来，下面藏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盒身刻着模糊的纹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洪辰的心猛地一跳，握紧了木盒。这木盒是谁藏在这里的？里面装的是什么？他下意识地想打开，却又想起大长老的吩咐，只能先将木盒塞进怀里，重新盖好地砖。
烛火依旧在燃，祖祠里的寂静仿佛能吞噬人，可洪辰的心里却燃起了一丝微光——或许，这木盒里的东西，能改变他的命运，能让他摆脱“下品五行灵根”的枷锁。
他靠回墙壁，闭上眼睛，开始运转《洪氏基础诀》——就算被困在祖祠，修炼也不能停下。灵气在经脉里缓慢游走，带着熟悉的灼痛感，可这一次，洪辰的嘴角却微微上扬——他有预感，留在祖祠的这段日子，或许会成为他人生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