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一黑,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
昏迷前的最后一瞬,她模糊的视野里,只看到玄机子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似乎掠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直升机像一只被风暴蹂躏的破鸟,在墨云与暴雪交织的恐怖天象中剧烈颠簸、旋转。
舱内物品被甩得四处乱飞,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和仪器尖锐的警报声混合着螺旋桨濒临极限的嘶吼,组成一曲毁灭的交响。
魏子风死死扣住舱壁的扶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身体被离心力狠狠甩来甩去,视线都模糊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在狂暴的噪音中显得微弱不堪:“稳住!想办法稳住高度!”
飞行员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几乎被干扰的通讯器里断断续续传来:“不不行!所有仪表全全疯了!我们在往下掉!”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巨手,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混乱与绝望的核心,玄机子站立的位置,却形成了一片诡异的、绝对的“静区”。
狂暴的气流在他身周一尺之外便温顺地平息,纷飞的杂物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纷纷弹开。
他就那样稳稳地站在颠簸倾斜的机舱地板上,枯瘦的身体如同扎根于大地的古松。
他低头看着软倒昏迷的韩冰雪,又看了一眼担架上同样失去意识、眉间那点金光彻底熄灭的龙辰。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亘古的漠然。
“师师伯”魏子风艰难地抬起头,试图开口。玄机子的目光终于移到了他身上。
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重,仿佛万仞高山当头压下。
魏子风后面的话瞬间被堵死在喉咙里,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感觉自己在玄机子眼中,渺小得如同尘埃,任何解释和掩饰都毫无意义。
玄机子没有理会魏子风,枯瘦的手轻轻一招。
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担架上的龙辰,将他平稳地从固定带中“剥离”出来,悬浮在玄机子身侧。
紧接着,玄机子的目光再次落回昏迷的韩冰雪身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那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捉摸的东西,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随即,他袍袖微微一拂。
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倒地的韩冰雪也轻轻托起。
“人,我带走了。”
玄机子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干涩的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噪音,如同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话音未落,他一步踏出。
这一步,直接跨过了扭曲变形的舱门,踏入了外面狂暴的墨云与暴雪之中。
就在他踏出机舱的瞬间,一股难以想象的伟力骤然降临!
直升机外那翻腾如怒海、遮蔽天日的墨色云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撕裂开来!
一道狭窄却笔直的光路凭空出现,阳光艰难地刺破黑暗,洒落下来。
玄机子悬浮在光路之中,一手虚托着昏迷的龙辰,另一手随意地牵引着昏迷的韩冰雪,如同拎着两件无关紧要的行李。
他的身影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显得无比渺小,却又仿佛顶天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