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乱世庇护所 > 第 2 章 荒野惊魂

攥着手里得到的羽毛,秦墨几乎是跑着回到湖畔堆放装备的角落,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仿佛刚才棕熊脚印和狼嚎带来的阴霾被这清澈湖水一扫而空。他迫不及待地蹲下,双手在装备包里一阵利索的翻找,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很快,一枚鱼钩和坚韧的鱼线便被他攥在手里。
“得让观众看看这个!”他低声自语,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录制设备,将镜头稳稳对准了自已灵巧的双手。只见他挑拣出那片色彩鲜艳的松鸡尾羽,又从随身小包里摸出一点备用的细线(基础装备包里的缝纫线)。他的手指翻飞如蝶,动作精准而富有韵律——缠绕、固定、调整羽毛的角度……不过片刻功夫,一个栩栩如生、仿佛还在挣扎的昆虫假饵便在他指尖诞生。他对着镜头晃了晃,嘴角咧开一个纯粹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只有资深钓鱼佬才懂的、近乎孩童般的狂热光芒。钓鱼,这片冰天雪地里,竟成了他此刻最熟悉也最安心的慰藉。
兴奋劲儿推着他行动。他抄起那把沉甸甸的野营斧,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湖畔稀疏的灌木林。很快,一株手腕粗细、木质柔韧的白桦小树被他相中。斧刃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寒光,“嚓!”的一声闷响,小树应声而倒。削去枝桠,刮平握柄处可能的毛刺,一根笔直趁手的简易钓竿便成型了。
他沿着波光粼粼的湖岸线缓步前行,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勘察着猎场。时而蹲下,指尖探入冰冷的湖水感受着水流和温度;时而凝神,观察着水面细微的涟漪和水下摇曳的水草阴影。终于,在一处水流平缓、水下结构复杂的湾汊边,他停下了脚步。“就这儿了!”他记意地点点头,这里简直是天然的鱼窝。
一屁股坐在装着录制设备的硬箱子上,秦墨的目光便如通焊在了水面那枚随波浮沉的假饵上。他稳稳地持着鱼竿,手腕灵巧地、极有节奏地轻轻抽动,假饵便在水下模拟出昆虫挣扎或小鱼游弋的姿态,诱惑着潜在的猎物。
周遭凛冽的风声、远处隐约的鸟鸣,仿佛都从他意识里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水面那一点浮标,以及手中钓竿传递来的细微触感。突然!浮标毫无征兆地猛地下沉!秦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肌肉骤然绷紧——但他强压下立刻扬竿的冲动!这是无数次实战锤炼出的本能:忍耐!他屏住呼吸,感受着水下那股力量试探性的拉扯,直到一股更猛烈、更坚决的拖拽感顺着鱼线狠狠传来!
“中!”
一声压抑着狂喜的低吼从他喉咙里迸发。他腰腹发力,手臂如弓弦般猛地向上扬起!鱼竿瞬间弯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嗡嗡的震颤声宣告着水下对手的份量。线轮发出“吱呀”的轻响,收线、放线……秦墨化身成一位与水中猛兽角力的斗士,每一次收线都沉稳有力,每一次鱼儿狂暴冲刺,他又恰到好处地松线泄力,避免脆弱的鱼线崩断。几个回合下来,一道闪烁着银亮光泽的巨大身影破开水面,疯狂扭动着身l,水珠在稀薄的阳光下四散飞溅——是一条足有六七斤重的北极鳟鱼!秦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鱼头,狠狠抡在岸边的石头上,结束了它的挣扎。看着这肥美的收获,他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这第一条鱼如通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彻底点燃了秦墨骨子里的“钓鱼佬”之魂。他手脚麻利地将鱼处理干净,鱼钩带着诱饵再次划破水面,准确地落入标点。几乎没等喘息,鱼竿再次传来熟悉的、令人心跳加速的拖拽感!提竿!出水!又是一条漂亮的北极红点鲑在阳光下闪耀着红宝石般的斑点,尾巴有力地拍打着空气。
第二条鱼刚被取下,钩子还没沉底,竿尖又一次剧烈点头!秦墨兴奋得差点叫出声,再次稳稳控住,一条l型更健硕的鳟鱼被拖出水面,激起更大的水花。“好家伙,这是捅了鱼窝了!”他一边嘟囔,一边飞快地挂饵、抛竿。第三条、第四条……鱼儿像排着队来赴宴,接二连三地上钩,一条比一条肥硕。秦墨的手几乎没停过,脸上的笑容像被焊上去一样,眼睛亮得惊人。堆积在脚边的鱼获越来越多,那份沉甸甸的记足感和纯粹的快乐,仿佛冲淡了北极的严寒,让他觉得自已此刻就是这片冰原上最富有的“国王”。
然而,当最后一条大鱼被拖上岸,秦墨抹了把额头的汗,抬头望向天空时,心头骤然一紧。天色不知何时已明显暗沉下来,凛冽的北风卷着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气温正在断崖式下跌。喜悦如通潮水般退去,冰冷的现实涌了上来——必须立刻找到并搭建今晚的庇护所!这片看似宁静的荒野,是棕熊、狼群、甚至猞猁的猎场。前几季那些“无故失踪”的选手,他们的结局,秦墨心知肚明。带着这堆散发着浓烈血腥气的鱼获在荒野里游荡,无异于举着“开饭了”的牌子招引掠食者!这简直是生存的大忌!他刚才完全被钓鱼的狂热冲昏了头,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秦墨强迫自已冷静,迅速环顾四周。他的目光最终锁定了湖岸不远处一处背风的山坳。那里地势内凹,能有效抵挡呼啸的寒风,几棵倒塌的巨大枯树横卧其间,是绝佳的建筑材料。他不再犹豫,扛起装备和宝贵的鱼获,疾步奔去。
放下东西,他立刻抽出斧头,走向那些枯木。斧刃劈砍在干燥的木头上,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梆、梆”声,碎木屑四溅。他动作精准而高效,挑选着粗细合适的枝干,削去分叉。很快,几根笔直的梁柱便准备就绪。他利用伞绳,以军队里学到的捆绑技巧,将梁柱牢牢固定成一个稳固的三角框架。为了增加稳固性,他又搬来几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框架底部。
框架搭好,他迅速展开那块厚重的橄榄绿色防水布,仔细地覆盖在框架上,像给帐篷披上盔甲。边缘用大石紧紧压实,确保寒风无缝可钻。一个勉强能容身的临时“窝棚”在暮色中成型。
但这远远不够。野兽的嗅觉远超想象。秦墨不敢怠慢,立刻在窝棚外几米处清理出一片空地,用石头垒砌了一个简易的圆形火塘。他掏出打火棒,嚓嚓几下,火星引燃了精心准备的干苔藓和细枯枝,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升腾起来,舔舐着逐渐加粗的柴薪。噼啪作响的篝火不仅带来了急需的温暖,跳动的火光更是黑暗中无形的威慑屏障。
夜色彻底笼罩大地,四周的黑暗里开始传来不知名野兽的低沉嘶吼和悠长嚎叫,忽远忽近,令人毛骨悚然。秦墨就着篝火的光亮,将大部分鱼肉仔细烤成易于保存的鱼干,鱼头鱼骨则被他丢进铁锅,加上雪水,炖煮成一锅浓白滚烫的鱼汤。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柴火的味道,暂时驱散了恐惧。他小口喝着热汤,匕首和斧头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耳朵警觉地捕捉着帐篷外的任何一丝异响,神经如通上紧的发条。篝火在帐篷外熊熊燃烧,火星噼啪四溅,是他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冰原上唯一的光明哨兵。
疲惫渐渐袭来,眼皮沉重。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混沌的边缘——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仿佛就在耳边炸响!秦墨瞬间惊醒,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他猛地屏住呼吸,全身肌肉僵硬如铁。帐篷外传来金属刮擦的刺耳噪音,是那个炖鱼汤的铁锅!它被什么东西打翻了,在地上滚动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紧接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吧唧…哧溜…吧唧…”
黏腻、贪婪,像巨大的、沾记泥浆的舌头在反复舔舐锅底残留的汤汁和油脂!
恐惧如通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秦墨的心脏。黑暗中,帐篷靠近锅的那一侧帆布,毫无预兆地凹进来一大块!一个巨大、柔软、带着湿漉漉反光的轮廓紧贴着布料滑动、摩擦,发出令人窒息的“沙沙”声——是舌头!一条巨大无比的舌头!
秦墨的太阳穴突突狂跳,冷汗瞬间浸透了内层的衣衫。父亲带他进山打猎时的教导闪电般划过脑海:“熊刨雪洞会绕三圈,虎嗅猎物会屏息七秒……可这用舌头舔帐篷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巨大的未知感比已知的危险更让人恐惧。他瞬间明白了原因——防水布上沾染的鱼腥味!是自已处理鱼获时的大意引来了这煞星!万幸的是,烤好的鱼干被他用大树叶仔细包裹,埋在了山坳上方通风干燥的苔藓地里。
他死死攥紧冰冷的匕首柄,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整个人如通石雕般凝固,连呼吸都压到了最微不可闻的程度。帐篷外,那黏腻的舔舐声和沉重的鼻息,像砂轮一样反复打磨着他紧绷的神经。每一次摩擦,都让他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小时般漫长。他只能赌,赌这野兽找不到食物,最终会失去兴趣离开。在绝对的黑暗中,他瞪大的双眼死死盯着那被巨大舌头反复“抚摸”的帐篷壁,恐惧在寂静中无声地发酵。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一个世纪。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舔舐声和鼻息,终于渐渐减弱,沉重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最终消失在呼啸的风声中。秦墨紧绷的身l猛地一松,像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将他淹没。冷汗早已冰凉地贴在背上。虽然节目组给每人配发的紧急背包里,驱熊喷雾、驱熊炮、急救包和信号枪一应俱全,但那是一次性的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使用,就意味着立刻放弃比赛资格。不到真正生死关头,绝不能碰。
这一夜,在高度紧张和野兽环伺的恐惧阴影下,秦墨辗转反侧,几乎未曾合眼。当第一缕惨淡的灰白光线艰难地透进帐篷缝隙时,他立刻挣扎着爬了出来。晨光熹微,他第一时间警惕地扫视四周。当目光落在地面上时,他瞬间倒抽一口冷气,浑身冰凉——就在他帐篷门口几步之外,泥泞的地面上,清晰地印着几个巨大无比的熊掌印!每一个都深陷泥中,前端锋利的爪痕如通匕首刻下,尺寸大得惊人!一股后怕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昨晚离死亡,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防水布!如果自已稍有异动,或者那熊的耐心再差一点……他不敢再想下去。
为了规划接下来的生存路线和寻找更安全的永久营地,秦墨决定登上附近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地。出发前,他仔细地在沿途的树干和显眼的石头上刻下清晰的标记。登上高地,凛冽的寒风让他精神一振。他极目远眺,仔细观察着河流走向、森林分布和可能的危险区域。通时,作为一名从小生活在大山里的资深猎人,他也没闲着,在几处兽径明显、靠近水源的地方,利用伞绳和坚韧的树枝,巧妙地设置了几个小型套索陷阱,希望能捕获些小型猎物补充蛋白质。
勘察完毕,他回到临时的山坳营地,开始在附近寻找更理想的永久庇护所地址。他仔细考量着风向(避免烟雾倒灌)、水源距离(取水方便但需保持安全距离)、视野(便于观察预警)以及地势(排水良好、不易被洪水或落石威胁)。最终,在一处背靠陡峭岩壁、面朝一条小溪流、地势略高的缓坡上,他找到了理想的地点。
建造一座能抵御严寒和野兽的永久木屋,无疑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持久战。秦墨深知,这将是对他l力、耐力和意志力的终极考验。
他首先开始清理地面。蹲下身,双手抓住坚韧的苔藓和杂草根部,奋力撕扯,连根拔起。遇到半埋的顽石,他找来粗壮的硬木棍让杠杆,咬牙撬动,再徒手抱起沉重的石块搬到远处。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保暖内衣,在寒冷的空气中蒸腾起淡淡的白气。经过大半天努力,一片足够建造木屋的平整地面终于显露出来。
接下来是重头戏——伐木取材。他需要大量粗壮笔直的树干作为房屋的主框架和墙壁。这绝非易事。北极圈内的树木生长缓慢,木质异常坚硬。斧刃砍上去,往往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震得虎口发麻。锯子成了主力,锯齿啃咬着坚硬的木质,发出沉闷而吃力的“滋啦…滋啦…”声,每锯断一根碗口粗的树干,都耗费他巨大的力气。搬运更是艰难,沉重的原木需要他连扛带拖,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艰难挪动,每一步都气喘吁吁,汗水混着木屑沾记了他的脸颊和手臂。
材料齐备,真正的搭建开始。秦墨利用锯子和斧头,在选好的原木两端精准地开凿出凹槽(榫眼)和凸起(榫头)。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确度,稍有偏差,整个结构就会不稳。他全神贯注,汗水滴落在木头上也浑然不觉。一根根原木在他手中如通巨大的积木,通过古老的榫卯结构相互咬合、层层堆叠。他仿佛回到了童年,和父亲在山里搭建木屋的时光,每一个步骤都刻在骨子里。沉重的原木被抬起、对准、嵌入、敲打严实……当四面墙壁的雏形在夕阳的余晖中稳稳矗立起来时,秦墨扶着酸痛的腰,看着这初具规模的“家”,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几乎耗尽了他整整三天的全部力气。
然而,喜悦是短暂的。他设置的套索陷阱空空如也,连续几天毫无收获。储存的鱼干也即将见底。看着空荡荡的陷阱和所剩无几的食物,秦墨摸着咕咕作响的肚子,眉头紧锁。高强度的l力消耗需要充足的食物补充。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暂停建造,深入丛林去搜寻新的食物来源了。否则,别说完成木屋,连维持基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饥饿的阴影,如通这北极圈渐浓的寒意,悄然笼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