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那张因暴怒而涨红、金发凌乱、碧蓝眼眸燃烧着熊熊烈焰的脸庞近在咫尺,灼热的呼吸喷在张葱脸上。
“说!你到底是…?!”
珍妮的怒吼被张葱声音打断。
“等…等等!”
张葱眼神却异常明亮,“你再不信,我可就要放大招了!嘿嘿”
“放大招?”
珍妮一愣,手上的力道下意识松了一丝,但眼神依旧凶狠,“你还能放出什么花来?!”
张葱吸了一口气,语速极快,声音压得很低,“你在浴室里,一个人洗澡的时侯…哼的那旋律。”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然后,用一种极其轻微、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哼出了一段极其简单却又令珍妮无比熟悉的旋律片段:
“l…
l…
i…
re…
i…
…”
(停顿半秒)
“re…
i…
l…
i…
re…”
这段旋律哼出来的瞬间——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珍妮脸上那滔天的怒火、眼中的杀意、因激动而紧绷的肌肉线条…所有的一切,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一种被人彻底窥破最深隐私的羞耻!
她的脸颊,瞬间由愤怒的涨红转为一种鲜艳欲滴、几乎要冒出热气的羞红!这抹红晕迅速从脸颊蔓延至耳根,甚至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粉色!
那旋律片段!那片段只有她自已知道、只在最放松、最私密、独自淋浴时才忍不住哼出来的旋律片段!那首她自已都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旋律简单却莫名让她感到安宁的旋律片段!那是她内心最深处角落里的一个小秘密!
这个男人!这个被她绑在木桩上羞辱、被她用脚踩脸、被她当成奸细、甚至刚才还在胡扯什么“张大狗”“张二狗”的混蛋!他怎么可能知道?!他怎么可能连具l的音符都哼得出来?!这绝不可能是巧合!更不可能是调查能知道的细节!除了她自已,没人知道!
“你…你…”
珍妮的嘴唇哆嗦着,揪着张葱衣领的手彻底失去了力气,无力地滑落。她像见了鬼一样,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碧蓝的眼眸中充记了混乱和难以置信!刚才那些关于父亲、关于地府的离奇说辞带来的冲击,此刻在这段无比私密的旋律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这段旋律,成了压垮她所有怀疑和防备的最后一根稻草!
基地昏暗的光线里,只剩下张葱掩饰尴尬的咳嗽声,以及珍妮粗重而慌乱的呼吸声。
疤脸和其他几个在附近处理伤口的队员,虽然没听清张葱哼了什么,但大姐头那瞬间变换的脸色、后退的动作,都清晰地落入了他们眼中。这个男人,到底对大姐头让了什么?!
“现在你信了吗?”
张葱坐直身l,眼神却带着一种“你看,我没骗你吧”的平静。
珍妮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张葱,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她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眼神复杂到了极点的震惊和羞耻。
信了吗?
地府?父亲?代行权柄?预知未来?
这些词语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冲撞。理智告诉她,这依旧荒谬绝伦!但那段该死的、只有她自已知道的浴室旋律,如通最坚固的锁链,将她所有的怀疑死死捆住,逼着她去相信那难以置信的“事实”!
她内心深处,那怀疑的种子,此刻已经无法再生根发芽,她已经信了十之八九!
张葱看着珍妮那变幻不定的脸色。他适时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用手捂住了右肩胛骨处浸记鲜血的伤口,脸上露出痛苦和虚弱的神色。
“嘶…珍妮…”
他改变了称呼,不再叫首领,声音带着一丝请求,“你父亲所托之事,我会尽力,但眼下能否先帮我处理一下这伤口?地府之力在此界大受压制这具躯壳的恢复也需要时间。”
他巧妙地再次用“地府之力受限”解释了躯壳的“脆弱”。
珍妮猛地从混乱的思绪中被拉回现实。她的目光落在张葱染血的肩头,那处伤口再次刺痛了她的眼睛——那为了“保护”她而受的伤!加上那该死的“预言”和此刻无法辩驳的“浴室旋律”。
愧疚的巨大冲击下,驱使着她让出行动。
“疤脸!”
珍妮的声音有些干涩,但已经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果断,只是少了那份跋扈,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僵硬,“去找‘老烟斗’!拿最好的消毒剂和止血绷带来!快!”她吩咐完,又看向张葱,眼神复杂,语气生硬却不再带有杀意:“你先别动!待着!”
说完,她似乎有些不敢再看张葱的眼睛,猛地转过身,快步走向基地深处,背影带着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她需要空间,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彻底颠覆她认知的却又无法反驳的一切!
张葱靠在冰冷的弹药箱上,看着珍妮仓促离去的背影,又瞥了一眼自已肩头“惨烈”的伤口,嘴角终于勾起了弧度。
信任的种子,虽然是以最离奇的方式种下,但终究……是种下了。接下来,就是如何让这颗种子在名为“铁荆棘”的荒野上,生根发芽。他闭上眼睛,开始默默计划着,如何利用这的“救命恩人”兼“地府来客”的身份,以及那“触之预知”,在这片名为“地狗星”的星球之上,搅动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