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赵冬梅主动找上门,她还以为对方是来给她撑腰的。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边说还边扯开衣领给赵冬梅看她满身的伤痕,哭诉她这些年的不容易,一副总算找到组织了的激动样儿。
丝毫没注意到,赵冬梅的脸色越来越僵硬。
她这个妇女主任虽然也是民主选举出来的,不过是有名无实,比不上地方上那些有实权的妇女主任。
平日也就是调理调理谁家两口子吵架、谁家大人打小孩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大事儿上有部队领导做主,压根轮不着她。
要不是这次周卫华主动找上门让帮忙劝劝,她原本也是不准备蹚这趟浑水的。
张云霞哭了半天,见赵冬梅也没什么表示的,自己熄了声。
拧了一把鼻涕往地上甩,吓得赵冬梅往旁边闪了闪,又怕伤到张云霞自尊心,连忙找补。
“云霞同志你先缓缓你的情绪,你的情况呢我已经了解过了,这事儿周主任确实做得不对,但我看你也得反思反思你自己,这男人打女人不是常有的事儿,忍忍也就过去了。”
赵冬梅这话说得张云霞满头雾水,这怎么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病房内的另外两家也朝着赵冬梅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
张云霞当初被送进医院来时的惨样儿,乔安娜亲眼目睹过,那是真把人往死里打,哪儿有赵冬梅说得这么轻松。
林玉书也蹙着眉。
手里用来写写画画的笔也搁置下来,审视的目光盯着眼前的这位妇女主任。
赵冬梅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不好听。
不过,周卫华来找她的时候可是说了,一团还有个参谋的位置空缺着,他们家老汪不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够得着。
事情办成了,周卫华还能帮忙运作运作,关系到自家男人的事业,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劝说。
“云霞同志,嫂子年长你几岁,托大叫你一声妹子,你可别看不清楚形势,这男人在外工作赚钱养家,回家有点烦心事打人也是很正常的,你就说你们老家屯子里谁家老娘们没被打过?
再说了,你现在身体不也没啥事,健健康康的,也就别再继续带着娃住在医院,这不是在浪费医疗资源,给部队抹黑吗?”
“赵嫂子这意思,你也经常被你丈夫打咯?”
林玉书声音凉凉地打断赵冬梅的劝说,眉间带上了几分薄怒。
她在旁边听得实在忍不住了。
张云霞或许算不上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妈妈、好妻子,但这并不是周卫华打人的理由。
提到自家事,赵冬梅顿时住了嘴。
“当然不是,我家老汪可不打女人,我跟张云霞同志说话呢,有你什么事儿?”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打人就是不对。
不能因为有婚姻这层关系在就忽略受害者被欺负的事实,身体养好了也并不代表这件事就不曾发生过。
伟人同志早就说过,妇女同志能顶半边天,全中国都解放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老古董还有这种封建压迫人的想法。
赵嫂子,你可别忘了妇女主任这个岗位的首要任务是保护被压迫的妇女儿童,而不是帮着施暴者对受害者进行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