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一脸坚定:“怕过现在发现害怕没用以后,已经不那么怕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也好,心态平稳者才能成大事,我倒也没有看错你。”
青梧跟着她往马车的方向走:“倒是苏姑娘你,越相处越觉得和想象中不一样本以为冷若冰霜,谁料却是很细致很温柔的人呢。”
“胡说八道。”苏离不耐烦道,“快上车吧。天色不早了。”
青梧跟在后面,忍不住在心里补充道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她大概是自己来到大昭朝之后,第二个这样关心自己的人了吧?
第一个是水月,小丫头一直体贴得很,是善解人意的小妹妹。而顾嬷嬷嘛,她更像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两人几乎就没相处过。
这天回到吏舍监后,青梧也没有再去看那仵作集,更没扫一眼自制的验尸小册子。
最近密集训练实在辛苦,每天验尸不下十具。
每每都是天黑才回来,脱下一身脏污再洗个澡,不待头发干透就疲极而睡。她得休息休息脑子,免得浑浑噩噩。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坐上了马车,直奔今天考核的目的地乱葬岗。
聿京的乱葬岗有好几处,今日要去的这处就在距离府衙十几里外的玉河村。
这玉河村名字虽好听,却是一处荒村。
几十年前前朝动荡时,突厥人又从北边汹涌来袭,两方夹击下大昭多处陷入混乱,失城失地民不聊生。玉河村也被血洗一番,生者寥寥无几。
后来大昭险胜,正待休养生息之时,这里又遭遇了一场瘟疫。
这两场灾祸瞬间将玉河村血洗成了一座荒村,一时之间满目疮痍不见活人,甚至无人收尸。
渐渐的,玉河村的后山也成了乱葬岗,周遭横死的尸体总会被悄悄拖至此地。
青梧之前听婆子们谈及,说是沈家一个爬床的婢女被沈氏打了五十板,生生打死了,就一床草席裹着扔到了那里。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坐的时间长了令人胸口发闷极欲作呕,青梧撩开帘子,想要透透气。
此时已离了城区,两侧均是大片的农田,看着金黄色的麦浪以及田间劳作的农人,她有片刻的恍惚,感觉回到了自己的朝代里。
青梧吸了一口混合着泥土和青草味的空气,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就这样两个时辰后,终于到了玉河村。村口有一灰衣小厮等在那里,见到他们来了,指着后方说:“行人会的先生已去后山了,赶紧的吧!”
窗外一片废墟荒芜,残破的房间尽数倾塌,青梧一眼瞥见有数只乌鸦盘旋上空,感觉进入死地一般,心里忽然紧张起来。
车夫将马车赶至后山口就停了下来:“沈姑娘你去吧,我在山下等着。”
青梧抿紧嘴唇,拎着仵作工具箱下了马车,点点头谢过了车夫。
仵作行人会的先生已经到了,一共两人,均为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个姓陈,圆脸胖嘟嘟的,脸上堆着笑。另一个姓王,干瘦如柴棍瞧着颇为严肃。
除此之外,还有八个参加仵作考核的,也清一溜的为男子,年龄从十几到三十不等,手里也全提着工具箱。
而青梧则是今天唯一的女子,所以她缓缓走来时,大家或好奇或探究的眼神都转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