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言站在灶台前,看林招娣在煎药,只觉得热水里沸腾着的不是药渣,而是他的心。
“大娘真的能好起来吗?要是吃完药还是不好怎么办?”宋子言问。
要是不好,这些药不是全都浪费了?
银子不也全打了水漂?
林招娣目光沉沉,并没有察觉到宋子言的小心思,只坚定地道:“娘一定能好,要是这些药不管用,就去找更管用的药。”
方老大夫不也说了吗,等她骨头养好了,能动了,就去义通城里看更好的大夫。
还要花更多的钱?
宋子言一听,更不高兴了。
他想,严大娘如果不能好起来,那还不如死了干脆。
药煎好了,林招娣放凉了一些,端到严清溪面前。
这会儿天早已大黑,除了林招娣还在照顾严清溪之外,其他人都睡了。
“让扶淮跟着子谦一起睡,也不知道他习不习惯。”严清溪道。
她如今,也是越来越有当人奶奶的样子了,已经会不由自主地担心挂念,甚至会怕别人照顾不好她的孙子。
感情这东西,真是很难说。
林招娣亲自舀着药送到严清溪的嘴边,宽慰道:“他和子谦挺亲近的,现在子谦的腿也好了,正好能照顾孩子,您不用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您自己的身子。”
严清溪喝了一口汤药,瞬间把自己的舌头伸出去老长。
“yue!”
这舌头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快拿走!
说时迟那时快,林招娣伸出手,一把捂住了严清溪的嘴。
“别吐!”
很好,严清溪的舌头被堵了回去。
苦涩的药汁化作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下来。
“这药很贵的。”
林招娣认真地说着无情的话,不顾严清溪抗拒的神情,第二勺药已经送了过来。
严清溪不是没喝过药,她从穿越过来就开始喝药,可她发誓,今天的药真的是最最最苦的!不只是苦,还夹着一股难言的酸味,就好像一条咸鱼在臭水沟发酵了,捞出来给她熬汤喝一样!
“我自己来,把碗给我。”
长痛不如短痛,严清溪不想一口一口地受折磨。
接过药碗,严清溪心一横,眼一闭,一碗汤药一饮而尽。
“yue——”
狠狠干呕了两声,今天吃药这坎,算是过了。
林招娣收拾了一番,躺在严清溪旁边睡了。
临睡前,还特意交代让严清溪有事儿叫她。
四更时分,事儿来了。
严清溪想上厕所,她睁着一双眼睛在黑夜中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期间,也尝试着能不能自己坐起来。
最终,她不得不认命地喊了林招娣的名字。
只轻轻一声,林招娣就像是听见了战士听见了号角声一样,“唰”地坐起来。
“娘,您叫我?”
可见,她虽然睡了,却根本没有睡熟,一直留着心思注意着呢。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严清溪轻声道:“嗯,我想上厕所。”
“我去给您拿尿盆。”
林招娣说得轻松随意。
严清溪已默默扯过被子盖住了脸。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她不是很想面对。
等林招娣替她整理好衣裳,又把尿盆端出去后,严清溪已在心里发了一百八十个毒誓。
这辈子,她必须让林招娣过上好日子!
过上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十八个婆子丫鬟伺候的,锦衣玉食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