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严清溪疑惑,考试和信任不信任他有什么关系?
宋子言小嘴一张,巴巴道:“他每日教我们课业,我们都认认真真地完成了,可他从来都不信任我们,三天两日的就要出一张试卷测试考验我们,嘴上说着,要看看我们有没有学会,实际上就是不信任我们。”
他越说越有自信,甚至小手都不自觉地叉在了腰上。
“先生常说,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我们这么信任他,他说什么我们都相信,可反过来,他却还要考我们,这不公平,严大娘您说是不是?”
苗宁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不是,“信任”一词,还能这么用吗?
严清溪扬手就是一巴掌:“我是你个头!”
“你强词夺理的本事倒是不小,就你这样不好好学习还逃课的学生,你凭什么让先生信你?赶紧跟我回去给先生道歉!”
严清溪把宋子言压着回到学堂的时候,考试都已经结束了。
郭老先生气哄哄地连着严清溪都没有给她好脸色。
他把一张空白的试卷丢在严清溪的面前:“这学生你带回去吧,我们庙小,可容不下这尊大佛。”
说完,冲着严清溪摆了摆手,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郭老先生对不住您,子言这孩子调皮了些,让您费心了。”严清溪态度恭敬客气。
郭老先生却是真的生气了,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冷哼一声:“老夫人您也不必说这些,他要是真不想学也不必浪费这个钱,实在不行就叫他回去种地算了,若是种地都种不好,挑大粪也是一条出路。”
这话算是重话了。
严清溪却还配着笑脸:“哎呀您消消气,不读书哪能有什么好出路,您多费费心,以后他再不听话,您随便打随便骂。”
“我哪儿打得着啊,一跳,就从墙上翻出去了,我年纪大了,我可追不上。”说起这个,郭老先生的怨气就非常之大。
若是宋子言悄悄逃走也就罢了,偏偏他就是当着他的面,大摇大摆地翻墙跑了,简直是将他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他怎么说也是整个大义镇唯一的秀才先生,哪一个来求学的不是毕恭毕敬的,像是宋子言这种不学无术逃课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毕竟,在这种小镇上,能舍得花钱读书的家庭,没有哪一家愿意一年几两银子都打水漂的。
哪怕是再没有心的孩子,也知道家里供自己读书的钱不好挣。就算学不会,至少态度端正。
“对不起,对不起郭老先生,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求您千万别不让他上学。”严清溪再次出声,并示意宋子言赶紧给先生赔礼道歉。
本来还觉得很无所谓的宋子言,此刻却莫名地红了眼眶。
他想过自己逃课会被先生骂,也想过会被大哥打,甚至想过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读书会被先生赶出去。
可他从来没想过,严大娘竟然会为他在先生面前低声下气,低三下四。
从小到大,他犯了错从来没有人替他求情过。
这是头一次。
而且这个人还是严大娘,是那个可以带着他和二哥拿着菜刀去别人家上门找茬的厉害的严大娘。
心里难受得很,他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受,他只知道,他不愿意看见严大娘为了他讨好地跟别人说话。
“对不起郭老先生,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逃课了。”
终于,他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