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好日子的过程,总是显得很漫长,格外地磨人心性。
一日日过去,怎么严清溪家里还没有闹起来?
白既没死啊!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严清溪一丁点都不着急呢?她亲儿子没死,儿媳妇却改嫁了,她不应该日日以泪洗面,暴捶大腿去后悔吗?
她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还有林招娣,她一点脸也不要吗?
自己孩他爹都写信回来了,她竟然还能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赵莲说:“装的,一定是装的,打肿脸充胖子,背地里指不定躲被窝里怎么哭呢。”
白青云总觉得哪儿不对,他疑惑:“你说,会不会他们根本没看见信?”
“不能,我那天亲眼看着送信的大爷去了他们家,说不定严清溪背地里偷偷筹钱呢。”
“也是,她偷偷筹钱,肯定不敢给别人看出来。”
夫妻俩一顿脑补,算是把自己劝好了。
其实惦记着严清溪钱的人,可不只是白青云一家。
这天,严清溪刚在大义饭馆拿到第一笔工钱,家里就来了个不速之客——严浩,严清溪的亲弟弟。
“大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一个时辰了。”
严清溪刚进门,看见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又看了看他面前吐了一地的鸡骨头,冷笑声从心底泛起。
“呵呵,叫谁大姐呢?我记得有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生是死都跟娘家人没关系来着。”
严清溪语气冰冷,看见严浩的第一眼,她脑子里想起来的回忆,就是她重病之时,却被拒之门外的画面。
那是白既走的第一年,因为白既卷走了所有的钱,所以她日子过得很苦,又逢生病,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回娘家求助。
可她从小当眼珠子一样疼的亲弟弟,却在暴雨天连门都没让她进,说什么她是白家人,跟他们姓严的没关系,让她再也别来了,更别提从前的恩情。
原主狠狠哭了一场,却也真的从那之后再也没回去过。
说起来,已有四年未见。
自白既走后,所有人都知道她们婆媳日子难过,所有人都对她们避之不及,生怕她们开口借钱,包括她血脉至亲的亲弟弟。
可现在,他来了。
那就有意思了。
严清溪的冷淡和疏离显而易见,也在严浩的意料之中。
可他却并没有当一回事儿,反倒往椅子后面靠过去,把鞋子脱下来往地上一丢,理所当然地吩咐林招娣:“你去给我把鞋刷了,正好我看你新做了一双,拿给我试试。”
林招娣不愿意,那是她给宋子谦做的,鞋帮上做了最时兴的花样,花了很多心思呢。
她犹豫了一下而已,就被严浩踹了一脚:“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啊?赶紧去给我刷鞋!”
许是为了表达不满,他又把袜子脱下来,却冲着宋子询和宋子言砸了过去:“你们俩也别闲着,给我把袜子洗干净,快去。”
一个娘家舅舅,坐在椅子上,对着严清溪的家人颐指气使,好似他才是这个家里的大爷。
他就那样理所当然地晃着自己的臭脚,悠哉悠哉地等着大家听从他的吩咐。
毕竟,从前给他刷鞋洗袜子的人,都是严清溪。
严清溪可以,那她的家人当然也可以。
却不料,没有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