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消失的瞬间,魏景的头重重撞在地上,随着剧烈的疼痛,磕出混沌的响声。
凤栖宫内,魏璇一路穿过甬长的廊道,旁若无人,径直到了主殿门前。
“质子殿下来向您请安。”柳绿进来通传时,脸上还有些犹疑。
不知从何时起,质子殿下与娘娘之间似乎有了变化,从前好容易积攒起来的热络,一夜之间又变了模样,这么长的时间内,二人各司其职,明明在同一宫里,其间却好像隔着一抹看不见的薄纱,几乎有些刻意的疏远往来。
周旖锦眉毛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唤他进来。
魏璇脸上还是一贯波澜不惊的神情,规矩请了安,便坐在她身边,替她斟了杯茶。
“娘娘,”他看着周旖锦,声音严肃:“微臣要回玥国去了,或许一月后,或许就这几日。”
他私底下的谋划,即便未曾说与她听,他们二人彼此也已心照不宣。
温暖的茶水顺着咽喉流进身体里,泛起阵阵暖意。周旖锦睫毛颤了颤,轻声问道:“殿下回去后,可有什么计划?”
魏璇怔了一下,说道:“微臣的父亲身子一向不大好,如今已是病入膏肓。”
他神情若有所思,声音却十分冷漠,仿佛冷眼旁观一个无关之人的命运。
“那几个兄弟,微臣自有办法应付,只是斗争间难免有伤亡,届时境况如何,微臣也不敢言”
“殿下要平安回来,”周旖锦忽然抬起头,打断他的话,“哪怕不再回来,你独自一个人在玥国,也要事事小心。”
她不知如何安慰人,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可那蓦然泛红的眼尾,隐隐昭示着她心中的紧张与不安。
魏璇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低声道:“娘娘,若有机会,微臣还会再回来。”
这话看似在回答她,却饱含着深意。周旖锦早有准备,并未惊讶,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默不作声地端详着他清俊的眉眼。
从她注意起这个少年,不过短短数年,他却无比迅速地成长了起来,无论是高大的身体还是言语间极具侵略性的谋划,都隐隐令她觉得,他已不复从前的模样。
而他们之间的关系,随着那个突兀的吻,也再回不到从前那般清澈,其下无数暗流涌动,似乎连她自己也再无法抽身而退。
她的眼神浮动在魏璇近在咫尺的高挺的鼻梁上,随后往下滑,落在那微抿起的唇上。
心念纷杂,周旖锦骤然收回目光,神色有些仓惶,喃喃自语道:“也不知殿下此去要多久。”
“那娘娘会想着微臣吗?”魏璇靠近了些,忽然问道。
他自知冒犯,说完这话,眼神便闪避着,不敢看她的表情。他往常行事,向来是冷血狠厉,可这寥寥几句,却几乎将他浑身的勇气都用光了。
未免他人听见,这话压得十分轻,几乎像是在耳边低语,令周旖锦倏地一愣。
“本宫”她话说到一半,却异样地哽咽住了。
面前的男子低头望着桌面,微微颤抖的睫毛下,掩饰不住眼底浓重的情绪,冲动却又低声下气,霎时间,令她觉得十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