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探查虽然被李管家打断,但“男人”、“争吵”、“落水声”这几个关键词,如通黑暗中划亮的火柴,指明了新的方向。李秀宁的死绝非意外,而是与人冲突所致,甚至可能是……谋杀。
“祠堂。”顾南风沉声道,“李老栓最开始说过,祠堂绝不能进,牌位绝不能倒。越是禁止的地方,越可能藏有线索。李秀宁的牌位应该也在里面,或许能有发现。”
“但李管家和村民盯得很紧。”沈知意担忧道。
“白天目标太大,等傍晚,仪式前后,人员混杂时再找机会靠近观察,不一定要进去。”顾南风计划道。
三人利用下午时间,又在村里小心探查,试图打听与李秀宁可能发生争吵的男人信息,但村民讳莫如深,一听到“秀宁”、“吵架”等字眼就立刻避而不谈。
傍晚时分,冥婚仪式再次开始,哀乐诵经声响起,村民陆续前往李家大院。三人趁乱绕到祠堂附近。
祠堂比想象中更为森严,门窗紧闭,甚至还挂着一把沉重的铜锁。但从窗棂的缝隙向内窥视,能看到里面层层叠叠的牌位,香烟缭绕,气氛肃穆阴森。最下方的一个新牌位,显然就是李秀宁的。
“进不去。”王大勇低声道。
顾南风目光锐利,注意到祠堂门口的台阶下,似乎有一些零散的、未烧尽的纸钱碎片,上面隐约有字迹。他趁无人注意,迅速上前拾起几张,塞入袖中。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咳嗽。三人一惊,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稍l面些、面容愁苦的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正是昨天晚饭时见过一面的李秀宁的大伯。
“几位客人,在这里让什么?祠堂重地,外人不可靠近。”大伯的语气比起李管家的冰冷,多了几分无奈和劝阻。
沈知意心思电转,立刻露出歉意的表情:“大伯恕罪,我们只是好奇这祠堂建筑古朴,想看看,这就离开。”她顿了顿,试探道,“眼看头七将至,秀宁小姐也能入土为安了,只是这冥婚……唉,我们外乡人看着,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这话似乎触动了大伯的心事,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却没再多说,只是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晚饭时间到了。
令人意外的是,今晚的饭菜依旧摆在偏院小屋,但李秀宁的大伯竟然也在座,似乎是李老爷特意让他来作陪或者说监视。饭菜依旧简单,但多了壶浑浊的米酒。
【系统提示:隐藏规则触发:宾主尽欢。】
【规则:与npc共通进餐时,需遵循“主客之仪”。主人动筷,客人方可动筷。客人需向主人敬酒,主人饮酒,客人需陪饮。】
【隐藏规则:辨忠奸。席间食物可能包含“鬼食”与“人食”,需观察npc进食选择,与其选择相反,可规避部分风险。鬼食效果依旧存在】
【惩罚:失礼或误食将引发npc恶感或直接侵蚀。】
系统的提示让三人心头一紧。规则又变了!不仅要遵守礼仪,还要通过观察npc来判断食物能否食用!
李大叔似乎没什么胃口,神情郁郁,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夹了点眼前的咸菜,然后叹了口气,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他完全没有动那碟肉干和那盆汤。
顾南风迅速判断:大伯避开了肉和汤,只吃咸菜喝酒,说明咸菜和酒相对安全,而肉和汤极可能是“鬼食”!
顾南风立刻给沈知意和王大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只吃咸菜和馍馍。
按照礼仪,顾南风作为看起来最沉稳的,拿起酒壶,恭敬地给李大叔的空杯斟记:“大叔,请节哀。”
李大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喝了一杯。
酒过三巡,主要是李大叔在喝,寡淡的米酒似乎打开了他的话匣子,愁容更甚。
王大勇趁机再次提起话头,这次更加直接:“大叔,我们今天好像听小孩说,秀宁小姐落水前,好像和人吵过架?这……”
李大叔的手猛地一抖,酒杯差点掉落,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惊恐地看向门外,压低声音厉声道:“闭嘴!谁告诉你们的!不要命了!”
他的反应如此激烈,恰恰印证了此事!
顾南风又给他倒记酒,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大叔,我们只想活着离开。头七之夜就在眼前,若不清不楚,恐怕我们都会和昨晚那位朋友一样,死得不明不白。您难道真想看到秀宁小姐怨气不散,永世不得超生吗?”
这话似乎戳中了李大叔的软肋,他看着眼前三个外乡人,又想到昨晚的惨状和即将到来的头七,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一些。他猛地灌下那杯酒,眼圈泛红,声音沙哑而颤抖:
“河……那条河……它吃人啊!”他几乎是呜咽着说出这句话,“那不是水猴子……是更邪门的东西!是祖上造孽欠下的债!村里每年都要……都要……”他说到最关键处,却又猛地刹住,极度恐惧地摇头,“不能说!说了我们全家都要死!都要死!”
他猛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就往外跑,仿佛再多待一秒就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虽然他的话没说完,但信息量巨大!
“祖上造孽”、“每年都要”、“更邪门的东西”!
这条河的秘密远比想象中更深,李秀宁的死很可能与这个延续的“孽债”有关!
而他逃跑前极度恐惧的状态,本身也暗示了一条隐藏的死亡规则:
【不可深究或公然谈论村庄核心秘密尤其是关于河的,否则会引来远超鬼怪的、来自“人”的即刻杀身之祸。】
三人看着几乎没动的一桌饭菜和那壶酒,心情沉重。
线索似乎又多了一点,但真相依旧笼罩在更浓的迷雾和更巨大的危险之中。
头七之夜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