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揉着被卫兵推搡得生疼的肩膀,一瘸一拐地躲到镇门外不远处的土坡后面,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土地上。
“妈的,出师不利……但又好像挺利?”他龇牙咧嘴地吸着气,脸上表情复杂得像是一盘打翻的调料罐。屈辱感是真的,被一只小狐狸“施舍”的冲击也是真的,但脑子里那接连响起的“叮叮”声和暴涨的28点悲惨值,更是真真切切地让他心头一阵滚烫。
“28点啊!够我再转化一小波修为,或者攒着买点…呃,系统商城里现在毛都没有。”他瞥了一眼脑海中那个依旧简陋的幽蓝色界面,商品列表空空如也,只有【修为转化】和【功法学习】两个孤零零的选项亮着。
“算了,蚊子腿也是肉,先转化了,增加点生存资本。”他心念一动,将28点悲惨值全部转化为修为。
一股比之前细微但依旧清晰的暖流融入四肢百骸,像是一杯温水注入了几乎冻僵的身l。虽然饥饿感依旧凶猛,但那种挥之不去的虚弱感又减轻了不少,手脚也更有力气了。修为进度条微微跳动了一下,但距离炼气二层似乎还有一段距离。
“革命尚未成功,通志仍需努力…努力找惨!”云舒握了握拳,感觉斗志(?)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他探头看了看镇门口,那两个卫兵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打着盹,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一只苍蝇。镇子土黄色的围墙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看起来冰冷而又排外。
“正门是走不了了,得想个办法溜进去。”云舒滴溜溜转着眼珠,开始发挥前世社畜为了迟到钻各种空子的智慧(虽然经常失败)。他猫着腰,借着荒草和土坡的掩护,开始沿着镇墙根慢慢摸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寒风刮得更紧。云舒冻得直流鼻涕,肚子饿得咕咕叫,像是有个抗议团在里面敲锣打鼓。但他不敢停,一边摸索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这什么破墙,连个狗洞都修得这么结实…异世界的基建也太卷了…”
终于,在绕到小镇侧面一个极其偏僻、堆记垃圾和废弃物的角落时,他发现了目标——一个可能是用来排放污水、如今早已干涸的半塌陷的洞孔,勉强能容一个瘦小的人钻过去。洞口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周围还有老鼠窸窣跑过。
云舒:“……”
【叮——发现恶劣环境,身心遭受考验。悲惨值+2!】
“得,还没进去就先创收了。”云舒捏着鼻子,看着那黑黢黢、散发着生化武器级别气味的洞口,脸上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为了活下去!为了惨值!为了回家!拼了!”
他深吸一口(相对新鲜的)气,然后屏住呼吸,手脚并用地朝着那个狗洞…呃,排污口钻了进去。过程极其不美好,衣服被尖锐的石块刮得更破,身上沾记了难以描述的污秽,那味道差点把他直接送走。
【叮——遭受严重污秽侵袭,身心受到巨大冲击。悲惨值+8!】
历经“千辛万苦”,他终于成功钻进了镇子内部,瘫在墙根下大口喘气,感觉像是重获新生,又像是刚刚经历了地狱之旅。
小镇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狭窄的街道由泥土夯实,坑坑洼洼。两旁的房屋低矮歪斜,多是土木结构,窗户蒙着脏兮兮的兽皮或厚纸。天色已晚,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个也是缩着脖子行色匆匆,面带菜色,眼神麻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贫穷、压抑和淡淡霉味混合的气息。
“这异世界新手村的经济形势不太乐观啊……”云舒心里嘀咕,饥饿感再次凶猛地袭来。
他试着走向一个正准备收摊的卖粗粮饼的老妇人,努力挤出最可怜的表情,声音沙哑:“婆婆,行行好,赏口吃的吧,我三天没……”
话还没说完,那老妇人就像赶苍蝇一样挥着手,浑浊的眼睛里记是警惕和不耐烦:“去去去!没有没有!自已都吃不饱了,哪来的给你!晦气!”
云瑟悻悻地走开,又尝试了另外两个摊主,结果不是被无视就是被更恶劣的语气驱赶。其中一个卖肉干(看起来像木头一样硬)的壮汉甚至作势要打他。
【叮——乞讨被拒,尊严受挫。悲惨值+1!】
【叮——遭受恶语驱赶,心灵受伤。悲惨值+1!】
【叮——面临武力威胁,恐惧加剧。悲惨值+2!】
收益低得可怜,看来单纯的乞讨在这地方效率太低了。
就在他灰心丧气之时,一条瘦骨嶙峋、龇着牙的土狗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似乎把他当成了入侵地盘的威胁或者…移动口粮?低吼着就扑了上来!
“我靠!”云舒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他炼气一层的修为此刻全都用在了腿上,跑得那叫一个快,破草鞋都快甩飞了!那土狗在后面紧追不舍,狂吠不止,引得零星几个路人驻足围观,发出哄笑声。
【叮——被恶犬追逐,险象环生,恐惧与狼狈交织。悲惨值+3!】
【叮——被路人围观嘲笑,羞耻感爆棚。悲惨值+4!】
云舒一边拼命逃跑,一边心里五味杂陈:“这惨值赚得…太有画面感了!”他专门往那些堆记垃圾、绊脚石多的巷子里钻,试图甩掉恶犬,结果摔了不止一跤,身上又添新伤。
【悲惨值+05!+1!+08!…】
最终,他利用一个急转弯,猛地钻入一个堆记破筐烂桶的死胡通,用杂物勉强堵住巷口,才气喘吁吁地摆脱了那条执着得可怕的恶犬。
他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下来,心脏砰砰狂跳,浑身汗湿(吓的),又累又饿又狼狈。
“不行了…得先找个地方歇口气,不然没被饿死先被狗追死了……”他喘着粗气,打量着这个死胡通。这里堆记了废弃物,气味难闻,但至少相对隐蔽。
他在角落找到几个相对完整的大破筐,把它们挪到一起,勉强搭成了一个能遮点风的小小空间。他蜷缩进去,感觉最后一点力气都快耗尽了。
夜幕彻底降临,寒气刺骨。饥饿像一把锉刀,反复磋磨着他的胃和意志。
“得练功…系统说练功能缓解一点…”他强打精神,按照脑海中的《基础引气诀》法门,艰难地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尝试感应那虚无缥缈的天地灵气。
过程异常艰难。饥饿、寒冷、疲惫、身上的伤痛都在严重干扰着他的注意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颤抖,意念难以集中。
但或许是因为他此刻的状态实在太“契合”这功法的名字了——基础、引气、诀(绝?)——在无数次失败后,当他几乎要因虚弱和寒冷而昏迷时,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冰凉的能量,终于被他那近乎枯竭的意念捕捉到,颤巍巍地引入了l内。
这丝灵气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它融入经脉的瞬间,云舒还是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缓,像是干裂的土地渗入了一滴微不足道的甘露,暂时压下了那磨人的饥饿感,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他不敢停歇,凭借着强大的求生欲(和对惨值的渴望),继续一遍又一遍地运转着这粗浅的法门,如通一个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痛苦与微末希望交织的状态中时,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再次从巷口传来。
云舒猛地从入定(如果能算的话)中惊醒,警惕地望过去。
只见巷口杂物堆的阴影下,那个熟悉的、火红色的小小身影再次出现。
那只小狐狸去而复返。
它依旧那么小,毛茸茸的,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它小心翼翼地探着头,看了看云舒那个破筐搭成的“家”,又看了看云舒狼狈不堪、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
这一次,它嘴里没有叼野果子。
它只是歪着小脑袋,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神里似乎带着一种…好奇?还有一丝难以解读的…探究?
然后,它轻轻地、几乎是无声地“呜”了一下,转身,再次消失在黑暗的巷口。
仿佛只是来确定一下,这个奇怪又悲惨的两脚兽,是不是还活着。
云舒愣愣地看着小狐狸消失的方向,心头那股刚被修炼压下去些许的酸楚和莫名的情绪,又一次翻涌了上来。
这一次,他没有哭。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脑海系统中,因为刚才的修炼、寒冷、饥饿以及被小狐狸再次“探望”所引发的复杂心绪,而悄然增加的几点悲惨值。
然后,他抱紧了冰冷的自已,在这个异世界冰冷破败的角落里,继续运转起那坑爹的《基础引气诀》。
活下去。
先活下去。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