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季念看到谢枝,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眼泪又涌了出来。
谢枝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刺痛了一下。
她没有说话,傅琛钰却已蹲下身,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季昔瘦小的身上。
“先带他们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找医生检查一下。”
他冷静地吩咐助理。
在休息室里,当医生解开孩子们的衣服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小小的胳膊上、背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触目惊心的掐痕和拧痕。
那是江晴留下的杰作。
而另一边的江晴,也知道自己完了。
警察已经上门传唤了她两次,她知道,逮捕令很快就会下来。
当她发现两个孩子也不见了的时候,她彻底疯了。
她猜到他们一定是去找谢枝了。
一个恶毒的、玉石俱焚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形成。
她要绑架谢枝,让她给自己陪葬!
她通过收买季家从前的保镖,查到了傅琛钰名下一处私人康复中心,那是谢枝每周都会去做物理治疗的地方。
这天,当谢枝在保镖的护送下,刚刚结束治疗,准备上车时。
一辆面包车猛地冲了过来,车上跳下几个亡命之徒。
而江晴,就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疯了一样地冲向谢枝。
“谢枝!你这个贱人!我要你死!”
保镖们立刻上前阻拦,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江晴趁乱,竟真的突破了防线,将刀尖抵在了谢枝的脖子上。
“都别动!不然我立刻杀了她!”
她尖叫着,情绪已经完全失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辆黑色的宾利以一种不要命的速度冲了过来,狠狠地撞向了挟持着谢枝的江晴。
是季廷深。
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也赶到了!
车子撞倒了江晴,也因为巨大的惯性,擦着谢枝的轮椅而过。
季廷深从车上连滚带爬地下来,不顾自己额头流下的鲜血,第一时间冲到谢枝身边,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护住。
“枝枝,你没事吧?别怕,我在这里。”
他救了她,用一种奋不顾身的方式。
然而,谢枝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转过头,看向另一边同样飞奔而来的傅琛钰,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琛钰,我没事。”
季廷深护住她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谢枝毫不犹豫地转向另一个男人,看着傅琛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轻声安抚。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刚刚用生命换来的希望,被瞬间抽空了。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孩。
“枝枝”
他颤抖着开口,声音卑微到了极点,“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这时,被助理安抚好的季念和季昔也冲了过来。
他们看到了刚才惊险的一幕,吓得小脸惨白。
他们扑到谢枝的轮椅前,嚎啕大哭。
“妈妈,妈妈你回来吧,我们错了!”
季念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胳膊上丑陋的伤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妈你看,都是江晴阿姨打的,她是个坏人!我们不要她了,我们只要你!”
“妈妈,求求你,别不要我们”
孩子的哭声,像一把把钝刀,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季廷深也满怀希冀地看着谢枝,他想,血缘亲情,总该是无法割舍的吧?
然而,谢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里有怜悯,有不忍,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她抬起手,轻柔却又坚定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然后,她抬起头,迎着季廷深和孩子们那期盼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已经怀孕了。”
这个消息,像一道天雷,劈向季廷深。
谢枝的声音还在继续,平静而残忍:“我会有一个新的孩子,一个新的家庭,一个全新的人生。”
她看着季念和季昔,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褪去了。
“所以,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妈妈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晴被警察死死按住,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她还在疯狂地咒骂着,却再也无人理会。
而季廷深,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跪倒在地,砸下了一滴泪。
一年后。
傅琛钰为谢枝办了盛大的婚礼。
在后援会会长的搀扶下,谢枝走进婚姻的殿堂。
经过傅琛钰的精心治疗和照料,谢枝的腿已经可以借助特制的支架,勉强站立,腹部也已微微隆起。
她穿着圣洁的白纱,脸上是许久未见的恬静笑意。
那双曾经绝望空洞的眼眸,如今倒映着眼前这个男人温柔的侧脸。
教堂的角落里,一个身影形销骨立。
季廷深死死地盯着那片刺目的白色,眼底布满血丝。
季氏破产,他已一无所有。
连一张观礼的请柬都拿不到,只能像个小偷一样混进来。
他输了,代价是他的枝枝。
当神父问她是否愿意时,谢枝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个角落。
她看到了他,看到了他眼中的乞求与崩溃。同时,也看到了她的粉丝,那个曾配合她做出一场死亡假象,只盼着她能自由的姑娘。
女孩双眼含泪,无声地说:“你要幸福啊,枝枝。”
谢枝顿了一秒,便毫不犹豫地转回头。
看向傅琛钰,声音清脆而坚定:“我愿意。”
三个字,彻底击碎了季廷深最后一点妄念。
他狼狈地别开眼,喉头涌上腥甜。
而谢枝,在交换戒指的那一刻,感受着傅琛钰指尖的温暖,终于彻底释然。
过往种种,譬如昨日死。
于她而言,都已是上辈子的尘埃。
她亲手埋葬了过去,也终于,奔向了真正的爱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