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墙惊魂
警报声撕裂走廊时,我正被电击棍顶着后腰前进。B区走廊的白炽灯管突然集体爆裂,黑暗里响起陶瓷关节扭动的咔嗒声。
别回头！警卫的吼叫带着颤音。
我听见背后传来湿漉漉的拖拽声。像有什么东西正用石膏脚掌蹭过血泊。押解我的两个警卫突然松开手,枪械上膛的金属碰撞声在黑暗里格外清脆。
左眼突然灼烧般疼痛。视野里浮现出猩红标签——【Keter级实体·SCP-173】。那些字迹像用血写在视网膜上,随着我急促的呼吸明灭不定。
跑！我对自己喊。
手铐链条刮掉墙皮,我在绝对的黑暗里狂奔。掌心突然按到某种温热粘稠的液体,整面墙都在渗出鲜血。那些血珠像活物般钻入我的毛孔,皮肤下顿时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拐角处传来人体倒地的闷响。伴随着颈骨折断的脆响,温热的液体溅在我后颈上。我扑向闪着绿光的Safe区域标识,防爆门在身后自动闭合的瞬间,传来陶瓷指甲刮擦金属的刺耳声响。
收容舱里的应急灯亮着惨白的光。本该锁着SCP-XXXX的舱门大敞着,空荡荡的收容间中央悬浮着一张照片。我的D级证件照在离地两米的空气里缓缓旋转,照片边缘正在焦黑卷曲。
左眼又开始剧痛。照片上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蓝色标签——【Thaumiel级实体·SCP-105】。照片里的我突然眨了眨眼。
找到你了。女孩的声音直接在我脑内响起。
整张照片突然燃烧起来,灰烬中伸出半透明的手臂。我后退时撞进某个人的怀里,水晶面具边缘滴落的血珠砸在我肩膀上。
有趣。O5-7的声音像是从深井里传来,看来鸢娓选错了抑制对象。
防爆门突然传来重物撞击声。面具人按住我颤抖的肩膀,他的手套上沾着某种黑色粘液。
要么被雕像扭断脖子,要么试试和照片牵手。他说话时面具裂缝里不断渗出鲜血,建议选后者,毕竟你刚吞了半面血墙。
照片里的女孩已经完全探出上半身,她苍白的指尖离我的鼻尖只有三厘米。背后的撞击声越来越近,门框开始变形。
我抓住了那只透明的手。
整个世界突然倒转。我看见自己的手臂正在分解成像素块,O5-7的面具在视野里碎成无数血色光点。最后消失的是防爆门上突然凸起的五根石膏手指。
第2章
数据逃亡
我像被冲进下水道的蟑螂,在数据流里旋转坠落。睁开眼时,脸颊正贴着通风管道的金属网格,铁锈味混着机油往鼻腔里钻。
管道在震动。远处传来规律的金属敲击声,像是有人用手术刀在敲打输氧管。我蜷缩着摸向左眼——那里现在火辣辣的,仿佛嵌了块烧红的硬币。
别乱动。脑内的女声带着电流杂音,你现在是半数据化状态。
通风口外突然亮起红光。我眯起右眼偷看,左眼视野里立即浮出猩红警告：【Keter级实体·SCP-049移动中】。疫医的鸟嘴面具从下方缓缓经过,皮革手套握着把还在滴血的手术刀。
摄像头突然咔地转向我。
金属转动声让疫医猛然抬头。生锈的监控探头突然爆出刺耳蜂鸣,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鸟嘴面具后退三步,手术刀当啷掉在地上。
它们在帮你我在心里问鸢娓。
钢笔突然从头顶的管道缝隙掉下来,笔尖差点戳中眼球。笔帽上刻着的小字在黑暗中发微光：给异常中的异常。我认出来这是陈博士的笔,上周他拿这支笔在我体检表上画过笑脸。
管道深处传来指甲刮擦声。有东西在靠近,带着腐肉和福尔马林的味道。我攥着钢笔往前爬,金属接缝处突然渗出黑色粘液。
别看！鸢娓的警告晚了一步。
左眼自动聚焦在粘液上。标签像被搅浑的血水般翻涌：【Keter级...滋...认知危害...滋...】视线接触的瞬间,那滩粘液突然立起来,形成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钢笔自己跳起来,在管道内壁刻出火花。陈博士的字迹在金属上燃烧：吃它。
我下意识伸手。黑色人脸突然尖叫着缩成一团,像被吸尘器抽走的果冻。喉咙里泛起铁锈味,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通风管道的震动突然停止,远处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你刚才吞噬了SCP-148。鸢娓的声音变得清晰,现在所有电子设备都看不见你了。
头顶的通风盖板突然被掀开。陈博士的脸逆着光出现,他白大褂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恭喜。他递来沾血的ID卡,你现在是Safe级物品了。
卡面上印着我的新编号：D-114514。背面的血指印还没干,摸起来黏糊糊的。陈博士的瞳孔在昏暗里微微发亮,像夜视镜的镜片。
走廊突然响起脚步声。陈博士迅速合上盖板,但钢笔留在了我手里。透过网格,我看见O5-7的水晶面具从转角浮现,面具裂缝里渗出的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他在追踪你。鸢娓的呼吸声在我耳畔起伏,别出声,那面具会放大心跳声。
水晶面具突然转向通风口。我屏住呼吸,看着血珠从面具边缘滴落。有滴血悬在网格正上方,晃了晃,最终啪地落在我手背上。
皮肤立刻开始灼烧。左眼视野里炸开无数警告框,但最醒目的是突然跳出的蓝色弹窗：【精神链接稳定度78%】。手背上的血珠正被皮肤吸收,像露水渗进干裂的泥土。
O5-7突然笑了。面具下的笑声像是用指甲刮擦黑板。
找到你了。他对着空气说,我的活体收容柜。
通风管道突然开始升温。陈博士的钢笔在我掌心震动,笔尖渗出蓝色墨水。我在金属壁上写字：救我。字迹立即被管道吸收,远处传来防爆门开启的液压声。
鸢娓突然尖叫：低头！
通风管道的天花板塌了下来。我坠落在B-12收容室的缓冲垫上,抬头正对上一面镜子。镜中的我没有左眼,只有个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
别看镜子！陈博士从侧门冲进来,手里的平板电脑显示着疯狂跳动的数据,你正在同化SCP-963！
镜面突然伸出无数透明手臂。我转身要跑,却发现O5-7站在唯一出口处。他的水晶面具正在融化,血滴在地砖上形成诡异的符号。
选择题。他举起戴着黑手套的右手,被镜子里的不朽灵魂占据,还是...左手突然甩出鸢娓的照片,再跳一次像素海
照片里的女孩在哭。蓝色墨水从她眼角不断溢出,在纸面上形成小字：精神链接稳定度41%。
陈博士的钢笔突然刺进我手心。剧痛中看见笔尖在皮肤上刻出字迹：吃我。
第3章
吞噬抉择
钢笔扎进掌心的瞬间,我听见陈博士的咒骂声。
别吞那个！他扑过来,但已经晚了。
笔尖在我皮肤下融化,像一块滚烫的糖。血管里涌过一阵刺痛,左眼的黑色漩涡突然收缩,视野里炸开无数彩色标签。所有物品都浮着半透明的标记：【Safe】【Euclid】【Keter】——连O5-7的水晶面具上都标着猩红的【Thaumiel】。
跑！鸢娓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去食堂！
我撞开O5-7冲出门外。走廊的应急灯把影子拉得老长,身后传来镜子碎裂的声响。左眼自动锁定每个监控摄像头,它们在接触我视线的瞬间就冒起黑烟。
食堂的自动门卡住了一半。我侧身挤进去,热食区的蒸汽糊在脸上。打饭窗口的厨师正在切肉,案板上的牛排渗着血水。
左眼突然刺痛。厨师头顶浮出【Keter】标签,鲜红得像是用血写的。
今天特供……肋眼排。厨师抬起头,嘴角咧到耳根。他手里的餐刀开始变形,金属扭曲成熟悉的蛇形弯刀——SCP-076的武器。
我后退时撞翻餐车。热汤泼在地上,蒸腾的雾气里,厨师举着弯刀一步步逼近。他的工作服纽扣崩开,露出胸口缝合的黑色太阳纹身。
口袋突然发烫。我摸出鸢娓的照片,发现它在冒烟。照片边缘卷曲焦黑,女孩的影像正在变淡。
厨师突然加速。弯刀劈开空气的尖啸刺痛耳膜,我下意识举起照片格挡——
时间仿佛凝固。
弯刀悬停在照片前一厘米,厨师狰狞的表情突然僵住。他胸口纹身的黑色太阳开始旋转,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别看他的纹身！鸢娓的声音虚弱得像信号不良的收音机,那是……
照片突然燃烧起来。火焰是诡异的蓝色,没有温度。厨师发出非人的尖叫,弯刀当啷掉在地上。他疯狂抓挠胸口,黑色太阳纹身居然从皮肤上剥离,像活物般朝我扑来。
左眼自动聚焦。黑色太阳上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紫色标签：【Archon级·拟似SCP-001】。
我想躲,但身体不听使唤。黑色太阳贴上了我的额头,皮肤下传来被无数根针穿刺的剧痛。视网膜上闪过走马灯似的画面：O5-7在血泊中摘下面具,陈博士对着空试管流泪,鸢娓的照片在火中化为灰烬——
吞了它。有人在我耳边说。
陈博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白大褂上全是血,左手握着个奇怪的装置。那东西像视网膜扫描仪,但镜片是暗红色的。
黑色太阳已经半融进我的皮肤。陈博士突然把装置按在我左眼上,暗红镜片里射出刺目的光。
世界在那一秒失去了颜色。黑色太阳发出高频尖叫,像被吸尘器吸走的蜘蛛般缩成一团,最终化作黑烟钻进我的瞳孔。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有个声音在我脑内低语：你将成为新的太阳……
闭嘴。陈博士对着我左眼扇了一巴掌,那是SCP-001的劣化复制品,别听它胡说。
食堂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是我左眼——它正发出诡异的暗紫色光晕,照出满地狼藉。厨师的尸体蜷缩在角落,胸口有个焦黑的大洞。
鸢娓的照片从我指间飘落。它已经烧得只剩一角,勉强能看出女孩的右眼。照片触地的瞬间,整个食堂突然震动,所有金属餐具浮到半空,像被无形的磁力操控着指向我。
精神链接要断了。陈博士捡起照片残片塞进我口袋,在她消失前,去找O5-7。
为什么是他
陈博士的装置突然发出警报。他低头查看时,我左眼自动解析了屏幕上的数据——那是我的脑波图谱,其中一条线正在疯狂波动,旁边标注着【SCP-105精神同步率：19%】。
因为那混蛋的面具……陈博士突然咳出血,是用鸢娓的……
通风管道突然炸裂。亚伯的弯刀从破口飞旋而出,擦着陈博士的脖子钉进墙壁。O5-7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重音效果：游戏时间结束,我的小收容柜。
所有浮空的餐具同时调转方向。叉子、餐刀、不锈钢托盘——它们像子弹般朝我射来。
左眼的紫光暴涨。时间仿佛变慢,我清楚看见每件餐具上的标签从【Safe】跳转为【Euclid】。最可怕的是鸢娓的照片残片——它在我口袋里发烫,标签正从【Thaumiel】变成【Neutralized】。
陈博士扑倒我时,餐刀在他背上划出十几道血痕。他往我手里塞了个冰凉的东西——是那个暗红镜片的装置。
最后的选择。他满嘴是血,吃掉我……或者吃掉整个Site。
第4章
重置倒计时
陈博士的血滴在装置上,暗红镜片突然亮起来。我左眼的漩涡疯狂旋转,视野里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全是鸢娓的。
链接她！陈博士咳着血沫,趁照片还没......
我攥紧照片残片。左眼突然刺痛,像是有人往眼球里灌了滚烫的铅水。世界在剧痛中扭曲变形,等视野恢复时,我站在一片纯白空间里。
鸢娓飘在离地半米处,全身都是数据流组成的蓝色轮廓。她脚下踩着无数张照片,每张都在播放不同时间段的监控录像。
你吞了001的碎片她声音带着电子杂音,完了,这下连重置都救不了你。
照片突然全部飞起来,在我面前拼成巨型屏幕。画面里是座地下设施,数百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里都泡着个我——皮肤下蠕动着相同的黑色代码。
SCP-2000。鸢娓的影像开始闪烁,基金会准备用这个重置世界。而O5-7......
画面切换。水晶面具站在主控台前,手里拿着我的档案。标题写着《人类收容协议·最终阶段》。
他把你当活体钥匙。鸢娓突然抓住我手腕,那些克隆体都是备用钥匙！
左眼突然灼烧般疼痛。白色空间裂开缝隙,露出真实的食堂——陈博士正用身体挡着飞射的餐具,后背插着三把餐刀。
听好。鸢娓的语速变快,面具是用我妹妹的骨头做的。O5-7杀了她......
照片残片在我掌心燃烧。蓝色火焰中浮现新的记忆：戴着水晶面具的小女孩,被绑在手术台上尖叫。她的右眼被活活挖出,镶嵌进面具眼眶。
现在明白为什么我能抑制你了鸢娓的影像开始消散,我们流着相同的......
现实突然撞回来。陈博士倒在我身上,血浸透了白大褂。O5-7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还剩三十秒,小钥匙。
所有餐具突然调转方向,齐刷刷对准我的左眼。陈博士的装置开始倒计时,屏幕上跳着鲜红的数字：19...18...17...
选吧。陈博士把装置按在我左眼上,吞了我能获得临时权限......或者......
他咳出的血里带着黑色颗粒。我左眼自动解析成分：【SCP-500仿制品·失效前3分钟】。
天花板的通风管突然炸开。亚伯倒吊着钻出来,手里握着第二把蛇形弯刀。他胸口也有黑色太阳纹身,但已经褪色成灰白。
Omega命令。亚伯的刀尖指向我,清除污染源。
倒计时跳到10。鸢娓的照片残片突然浮起,烧焦的边缘重新变得清晰。女孩的右眼流下蓝色液体,在空气中形成箭头——指向陈博士的太阳穴。
吃了他！鸢娓的声音和电子音混在一起,快！
我抓住陈博士的衣领。他居然笑了,自己把太阳穴往我嘴边送。左眼的漩涡自动扩张,皮肤接触的瞬间,无数记忆灌进来——
陈博士在深夜实验室调配血清。O5-7的面具摆在解剖台上,眼眶里嵌着的眼球突然转动。档案室电脑屏幕上显示着《SCP-105双胞胎实验记录》......
亚伯的弯刀劈下来时,陈博士已经半透明化。刀锋穿过他的虚影,砍进我肩膀三厘米深。奇怪的是没有血,伤口里涌出的是黑色代码。
倒计时归零。装置咔嗒裂开,暗红镜片碎成粉末。食堂所有灯光突然爆亮,强光中浮现出全息键盘——正是SCP-2000的主控界面。
权限获取。机械女声响起,请输入生物密钥。
亚伯突然僵住。他胸口的纹身彻底消失,皮肤下凸起蠕动的黑色物质。左眼标签更新：【Keter级·SCP-076-2（污染状态）】。
O5-7的本体终于现身。他从亚伯背后的阴影里浮出,水晶面具裂开蛛网状缝隙。这次没有渗血,裂缝里露出的是——鸢娓的右眼。
真遗憾。O5-7伸手按向全息键盘,看来你选错了......
陈博士的残影突然扑过去。他完全数据化的身体裹住O5-7,像病毒代码般侵蚀水晶面具。鸢娓的照片彻底复原,飘起来贴在我左眼上。
修改指令！她和陈博士的声音重叠,输入我们的坐标！
全息键盘闪烁红光。我抬起手指,发现指尖也在数据化。亚伯的弯刀再次劈来,这次直接穿过我的身体——就像穿过全息影像。
O5-7终于扯碎了陈博士的束缚。但太迟了,我的手指已经碰到确认键。整个Site开始震动,所有墙面浮现出相同的黑色太阳纹路。
你启动了局部重置。O5-7的面具碎了一半,露出腐烂的下巴,但克隆体们......
警报声淹没了他的话语。左眼视野被系统提示占据：【检测到17处SCP-2000激活信号】。每行提示后面都跟着我的克隆体编号。
鸢娓的照片突然发出蓝光。她完整的身影浮现在我身旁,第一次真正触碰现实。她冰凉的手指抓住我手腕,皮肤接触处泛起数据涟漪。
记住。她嘴唇不动,声音直接传入大脑,面具碎了才能......
亚伯突然爆炸了。血肉横飞中,黑色太阳纹身像活物般扑向O5-7。水晶面具终于完全碎裂,露出下面千疮百孔的真容——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脸。
第5章
记忆裂痕
O5-7的面具碎片像玻璃雨一样洒落。那张腐烂的脸暴露在空气中——皮肤下蠕动着黑色代码,和我伤口里涌出的物质一模一样。
惊喜吗他的声音突然变成电子合成音,我们都是容器。
黑色太阳纹身爬上他的脖颈,像活体纹身般收缩扩张。我左眼的标签疯狂闪烁：【警告·检测到同源信号】。
鸢娓的手突然收紧。她的影像变得不稳定,蓝色数据流从指尖开始消散。
他才是第一个克隆体。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吃下SCP-500......就能......
警报声突然变了调。机械女声在站点内回荡：检测到SCP-682生命体征......Site-17收容失效......
O5-7的烂脸扭曲出笑容。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我面前的空气突然裂开,浮现出全息监控画面——
另一个我正趴在SCP-682身上撕咬。不灭孽蜥的鳞片被整块扯下,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物质。那个我抬起头,左眼没有瞳孔,只有旋转的黑色漩涡。
生物信号验证完成。O5-7的电子音带着杂音,你猜是谁打开了所有收容舱门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碎片在脑内翻涌：通风管道里渗出的黑液、陈博士钢笔上的命令、食堂厨师胸口的纹身......全是同一个生物信号。
MTF的脚步声从走廊逼近。鸢娓的影像突然推了我一把：让他们抓你！
我僵在原地。O5-7的身体正在分解,黑色代码像蛇群般钻入地面裂缝。他最后看了我一眼,腐烂的嘴唇蠕动：去Site-17......完成协议......
防爆门被炸开的瞬间,我吞下了口袋里突然出现的SCP-500药丸。
苦味在舌根炸开。肩膀的伤口立刻愈合,皮肤下泛起金属光泽。六个MTF队员冲进来,枪口全部指向我的左眼。
别开枪！陈博士的声音从通讯器传出,活体收容单元需要完整采样！
他们用电击网罩住我。高压电流穿过身体时,左眼自动解析了电网结构——【Safe级·改良版SCP-148合金】。我故意抽搐两下,然后装晕。
审讯室的铁椅冰凉刺骨。单向玻璃后有人影晃动,我左眼能透视看到陈博士正在调取监控。他白大褂下藏着针剂,标签是【记忆阻断剂·特制型】。
看这个。陈博士突然切入内线通讯,审讯室屏幕亮起。
监控录像显示收容失效前30秒,所有舱门同时开启。生物识别日志里反复闪烁我的编号：D-114514。但画面角落有个时间戳——那是我还被关在D级宿舍的时间。
克隆体有17个。陈博士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敲出密码,现在只剩你和Site-17那个了。
我盯着屏幕。那个正在啃食SCP-682的我突然转头,对着监控摄像头咧嘴一笑。他的牙齿已经变成黑色尖刺,舌头上刻着基金会徽章。
人类收容协议第一阶段。陈博士突然压低声音,把活人改造成SCP-2000的激活密钥。
审讯室的门锁突然咔嗒转动。陈博士迅速切换屏幕,画面变成我的体检报告。三个O5议会成员走进来,为首的那个戴着纯金面具。
带走。金面具的声音像是经过十层过滤,Site-17需要原始样本。
他们给我注射某种橙色液体。左眼标签显示：【SCP-500衍生剂·再生抑制型】。肌肉开始麻痹,但思维异常清晰。
陈博士假装整理文件,趁机把数据芯片塞进我袖口。芯片边缘刻着微型坐标——Site-17的深层收容区。
MTF拖我出去时,金面具突然拦住推车。他伸手按在我左眼上,面具下的呼吸带着腐臭味。
你吞了500,很好。他的指甲突然变长,刺入我眼眶,现在让我们看看......
剧痛中,鸢娓的影像突然在视网膜上闪现。她双手按在屏幕内侧,蓝色数据流形成屏障。金面具的指甲啪地折断,断面流出黑色粘液。
精神链接居然还在他收回手,有意思......
运输车启动时,我悄悄握紧数据芯片。左眼自动投影出芯片内容——是Site-17的结构图,某个房间被标红,标注写着【SCP-105原始收容间】。
鸢娓的声音像微风拂过耳畔：找到我的尸体......就能撕碎协议......
车顶突然传来重物砸击声。紧接着是熟悉的蛇形弯刀刺穿金属顶棚——亚伯还活着,而且正在追杀运输车。
金面具按下通讯器：启动Omega预案。
我听见Site-17的方向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左眼视野突然被全息通知覆盖：【SCP-2000激活进度87%】。
芯片在掌心发烫。陈博士的留言浮现出来：吃够异常才能对抗异常。
运输车急转弯时,我吞下了芯片。
第6章
代码深渊
芯片划过喉咙的瞬间,世界突然断电。
我坠入一片漆黑,身体像被拆解成无数数据碎片。等视野恢复时,发现自己站在由0和1组成的虚拟空间里。脚下踩着流动的代码河流,头顶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全是那些被我吞噬过的异常。
SCP-173的陶瓷碎片在左上方旋转,黑色太阳纹身在右侧燃烧,甚至能看到陈博士钢笔的虚影在远处闪烁。
欢迎来到回收站。鸢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比现实中更清晰,蓝色连衣裙不再泛着数据流的光晕。但她的双脚是半透明的,像正在被删除的文件。
这是哪我抬手想碰漂浮的碎片,指尖却穿过了它们。
你的胃。她指向远处一团蠕动的黑暗,或者说,O5议会开发的活体收容程序缓存区。
黑暗中有东西在呼吸。我眯起左眼,视野自动放大——那是段被加密封装的代码,标签显示：【人类收容协议·核心模块】。
鸢娓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温度像冰镇过的金属。
看仔细。她拽着我冲向黑暗,看看你到底是什么。
我们撞进代码墙的瞬间,无数画面在眼前炸开：
O5议会圆桌会议,金面具正在展示一个黑色立方体；实验室里,数百个培养舱连接着中央处理器；屏幕上跳动着【意识上传进度：97%】......
最后定格在一行红色警告上：【临时人格覆盖完成·D-114514】。
明白了吗鸢娓的指甲掐进我手腕,你的记忆全是植入的。所谓D级人员的过去,不过是让程序以为自己是人类的伪装。
远处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虚拟空间裂开一道缝隙,现实世界的画面渗进来——运输车正在隧道里疾驰,金面具用断指甲刮擦着我的真实眼球。
没时间了。鸢娓突然推倒我。我们摔进代码河流,水流自动分开,露出底层的原始指令：【若检测到SCP-2000激活信号,立即执行全球记忆重置】。
你是杀毒程序。她捧住我的脸,用来清理重置后不配合的人类。
左眼突然剧痛。现实中的金面具似乎加大了力度,疼痛让虚拟空间开始崩塌。鸢娓的身影闪烁起来,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记住坐标！她快速报出Site-17的某个位置,我的尸体还在初始收容间。找到它,就能......
现实像铁锤般砸回来。我猛地睁眼,发现金面具正用某种仪器扫描我的左眼。仪器屏幕上跳动着数字：【人格覆盖完整度：89%】。
还在反抗金面具的呼吸喷在我脸上,你的核心代码写着服从。
运输车突然急刹。所有人向前栽去时,我趁机咬破舌尖。血滴在束缚带上,金属扣立刻被腐蚀出小孔——是SCP-682的酸性血液特性,居然被我保留了。
车顶传来利刃划开金属的声响。亚伯的弯刀刺穿天花板,刀尖距离金面具的后颈只有十厘米。
废物。金面具头也不回地按下腕表。
亚伯突然惨叫。他的弯刀当啷掉在车厢地板上,刀身浮现出和我左眼相同的黑色漩涡。
所有克隆体都植入了终止代码。金面具把仪器对准我的瞳孔,你也不例外。
仪器发出刺眼的红光。左眼视野里突然弹出系统提示：【检测到管理员权限·准备格式化】。
剧痛中,鸢娓的声音突然在脑内炸响：吃了他！
我猛地前扑,牙齿咬住金面具的手腕。皮肤破裂的瞬间,尝到机油混着腐肉的味道。他的血是黑色的,粘稠得像冷却的沥青。
金面具终于慌了。他试图抽手,但我的牙齿已经变成金属尖刺——来自SCP-076的特性正在觉醒。
你吞了亚伯的基因他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不可能......
左眼的格式化提示突然卡住。新弹窗跳出来：【检测到异常基因混合物·终止代码失效】。
运输车就在这时撞上了什么东西。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厢翻滚起来,金面具被甩向对面的防弹玻璃。我趁机挣脱束缚带,用亚伯的弯刀刺穿了自己的左手——剧痛让意识异常清醒。
车窗外的景象让我僵住。Site-17的围墙近在咫尺,但更震撼的是天空——那里悬着个巨大的黑色太阳,和厨师胸口的纹身一模一样。
协议第二阶段。金面具爬起来,他的纯金面具裂开一条缝,全球记忆改写。
鸢娓的影像突然在挡风玻璃上浮现。她拍打着玻璃,嘴型在喊：跑！
我撞开车门滚出去。左眼自动锁定Site-17的某个窗口,那里亮着微弱的蓝光。身后传来金面具的电子合成音：你逃不掉的,临时文件。
SCP-682的咆哮从站点深处传来。我边跑边检查吞噬金面具血液获得的新能力——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是某种加密代码。
鸢娓的声音在耳边轻笑：现在你也有管理员权限了。
Site-17的大门正在关闭。我加速冲刺,在最后半秒滑了进去。左眼的标签突然全部变成金色,视野右上角跳出一行小字：【系统时间：重置前7分29秒】。
第7章
协议终结
Site-17的走廊像被血洗过。
应急灯把血迹照成诡异的紫色,墙上布满爪痕。我踩着碎玻璃前进,左眼自动标记出安全路线——避开所有还在运转的摄像头。
金色纹路在皮肤下流动。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脑内有电子音在报数：【重置前6分45秒】。
拐角处躺着半具MTF的尸体。他的头盔显示屏还亮着,最后一条指令是：所有单位注意,收容失效的不是SCP,是人类。
左眼突然刺痛。视野边缘浮现出记忆碎片——白色实验室,我穿着研究员制服,正在往黑色立方体输入代码。
想起来了吗鸢娓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你亲手编写了人类收容协议的第一行。
通风口盖板突然崩飞。SCP-682的尾巴扫过走廊,鳞片刮掉一整面墙皮。不灭孽蜥正在追什么东西,它的半个脑袋不见了,伤口处蠕动着黑色代码。
我贴墙挪动。左眼穿透层层墙壁,锁定地下五层的某个房间——鸢娓的收容间。那里现在被金色屏障包裹,标签显示：【最高权限禁区】。
警报声突然变了调。全站广播响起我的声音：注意,全球记忆重置程序启动。倒计时五分钟。
声音是从我喉咙里发出来的,但不是我说的。
他们在用你的声带权限。鸢娓的影像在血迹上浮现,快走！
电梯全部停运。我踹开消防通道,发现楼梯间堆满了尸体——都是我的克隆体。他们皮肤下的黑色代码正在蒸发,像被太阳晒干的露水。
地下二层传来打斗声。我探头看去,陈博士被三个O5按在手术台上。他的白大褂已经被血染红,右手却死死攥着某个发光的物体。
他偷了SCP-963！鸢娓惊呼,那东西能——
O5们突然同时转头。他们的纯金面具反射着冷光,动作整齐得像提线木偶。我缩回头的瞬间,手术台炸成了碎片。
陈博士的尸体飞过楼梯栏杆。他手里的发光物体——一块古老的银质怀表——刚好掉在我脚边。
【SCP-963：不朽的灵魂】。左眼解析出标签的瞬间,怀表自动弹开。里面没有指针,只有个微型黑洞在旋转。
吃下去。鸢娓的声音突然变得立体,像是从怀表里传出来的,能暂时抵抗重置。
我吞下怀表。喉咙像是被烙铁烫过,但皮肤上的金色纹路立刻变成了银色。脑内的倒计时突然卡住,数字开始乱跳。
O5们冲下楼梯。他们不再维持人形,四肢反关节爬行,纯金面具下伸出章鱼般的触须。左眼显示新标签：【Keter级·O5意识集合体】。
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黏腻的蠕动声,触须抽打在地面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
地下五层的走廊尽头,金色屏障像蛋壳般罩住收容间。门禁系统扫描到我的银光纹路,突然发出欢快的电子音：欢迎回来,管理员。
屏障消失的瞬间,三根触须刺穿我的肩膀。剧痛中我滚进收容间,防爆门自动闭合,夹断了追来的触须。
房间中央摆着透明棺材。
棺材里躺着鸢娓——真正的鸢娓。她双手交叠在胸前,右眼是个空洞的窟窿。左眼标签显示：【SCP-105原型体·已终止】。
我扑到棺材前。银色纹路自动连接上棺材的数据接口,全息屏幕在空气中展开。那是段被加密的记忆：
三年前,实验室。我戴着研究员胸牌,将黑色立方体接入SCP-105的收容系统。小女孩被绑在椅子上,她妹妹的水晶面具摆在操作台上。
自愿执行意识融合。屏幕里的我按下确认键,协议代号：方舟。
记忆突然中断。现实中的棺材开始震动,鸢娓的尸体缓缓睁开眼睛——剩下那只左眼里,旋转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黑色漩涡。
站点广播再次响起我的声音：重置程序最终阶段。所有人类记忆清除倒计时：三十秒。
棺材里的鸢娓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嘴唇没动,但声音直接炸响在脑内：现在你知道我们流着什么了。
防爆门被撞开。O5们扭曲的身体挤进来,纯金面具全部转向棺材。我低头看鸢娓的尸体,发现她的血管里流动的不是血,是黑色代码。
和我皮肤下的一模一样。
我们是同源程序。她的尸体开始分解,吃掉我,获得完整权限。
O5们的触须同时刺来。我抱起鸢娓的尸体,在她化为代码的瞬间,低头咬住那些流动的黑暗。
世界在舌尖爆炸。
左眼突然显示：【管理员权限验证通过】。站点广播里我的声音突然变调：警告！检测到反重置协议——
所有灯光熄灭。在绝对的黑暗里,我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叫声。O5们的面具一个接一个炸裂,他们的触须像被火烧的塑料般卷曲融化。
鸢娓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包围我：说出口令。
我张开嘴,一段陌生指令自动涌出：终止协议Alpha-Omega-105。
整个Site-17震动起来。我的左眼视野被数据流淹没,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天空中的黑色太阳正在崩塌。
而在地球另一端的某个站点里,数百个培养舱中的我同时睁开了眼睛。
第8章
自由曙光
黑色太阳崩塌的瞬间,世界安静了三秒。
然后所有声音同时爆发——金属扭曲的尖叫,混凝土粉碎的闷响,还有此起彼伏的电子合成音：【深井协议启动】。
我站在Site-17的废墟中央,左眼视野里全是乱码。鸢娓的代码在血管里流动,像冰水混着碎玻璃。
跑！她残留的意识在我脑内尖叫,他们要格式化整个网络！
地面突然变成数据流。我陷进半米深的数字沼泽,每拔出一条腿,就有对应的现实区域崩塌。远处的医疗站像被橡皮擦抹去,连灰尘都没留下。
左眼突然锁定天空。云层后面藏着巨大的倒计时：【全局重置00：04：59】。
每吞噬一个异常,就能延缓吞噬对应的现实区域。鸢娓的语速快得像加速播放,但会加速你的数据化——
O5-7从虚空中走出来。他的水晶面具这次完整无缺,但边缘渗出的不是血,是和我皮肤下相同的银色代码。
临时文件。他抬手打了个响指,该清空了。
四周突然浮现出数十个监控画面。每个屏幕里都有一个我在不同的站点吞食异常——SCP-096的哭嚎,SCP-049的手术刀,SCP-173的陶瓷碎片......
每吞噬一个,那个站点的画面就变成雪花点。
我的左臂开始像素化。皮肤分解成0和1的数据流,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代码。疼痛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神经。
看看代价。O5-7指向最近的监控屏。
画面里是Site-19的儿童收容区。小孩子们正在玩具室堆积木,下一秒随着我吞噬SCP-999,整个区域突然变成空白。
住手！我冲向O5-7,但数据化的右腿突然崩散。
水晶面具突然裂开一道缝。鸢娓的声音从裂缝里钻出来：他骗你的！那些是预设影像——
O5-7猛地按住面具。但太迟了,我已经看清裂缝里的东西——是我的脸,正在数据化的、半透明的我的脸。
深井协议的本质是意识融合。鸢娓的代码在我体内沸腾,他要吸收所有克隆体！
左眼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同源信号·强制同步启动】。皮肤下的银色代码突然暴动,像无数根针从内向外穿刺。
O5-7的面具彻底碎了。
碎片后面是旋转的数据漩涡,漩涡中心浮着我的面孔。那张嘴开合着,发出的却是机械音：欢迎回家,管理员A。
记忆碎片突然决堤。
三年前的实验室,我穿着白大褂,将黑色立方体接入主控台。屏幕上跳动着【意识上传进度】。不是我上传别人——是我在上传自己。
你是初代管理员。O5-7——不,那个用着我脸的怪物伸出手,我们本该一体。
天空中的倒计时跳到【00：02：30】。全球站点的监控画面一个接一个黑屏,每黑一个,O5-7的数据漩涡就扩大一圈。
鸢娓的代码突然在我胸口聚集。她形成一张模糊的脸,对着我耳朵喊：反吞噬他！你体内有SCP-105的特性！
我扑向数据漩涡。左眼显示最后一条解析：【SCP-XXXX本质：活体收容程序·管理员终端】。
接触的瞬间,世界分裂成两半。
一半是虚无的数据海,我和O5-7像两串纠缠的代码般撕咬。每吞噬对方一段程序,就有对应的记忆复苏——我看到了协议制定的会议,看到了克隆实验的启动,看到了鸢娓妹妹被制作成面具的全过程。
另一半是正在崩塌的现实。Site-17的废墟漂浮在虚空中,远处还有半个没被完全格式化的医疗站。陈博士的尸体飘过视野,他手里的SCP-963怀表还在发亮。
你赢不了。O5-7的数据流缠住我的脖子,我连接着所有站点的主机！
倒计时跳到【00：00：59】。
鸢娓的代码突然从我体内脱离。她凝聚成完整的人形,撞向O5-7的核心数据节点。
记住密码！她回头对我喊,Alpha-Omega-105！
O5-7的数据流瞬间绞碎了她。但在消散前,鸢娓的右手按在了我的左眼上。
所有痛苦突然消失。左眼视野变成纯粹的蓝色,像暴雨过后的晴空。
【检测到SCP-105最终指令】系统提示闪烁,【激活隐藏协议：方舟】。
我张开嘴,声音不再是自己的：终止深井协议。执行最终命令：释放所有被收容的人类意识。
O5-7的数据漩涡突然凝固。他——不,它——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你不能——
倒计时归零。
但预期的黑暗没有降临。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道从地面射向天空的光柱,每道光柱里都漂浮着人影。Site-19的孩子们,D级人员,甚至那些被遗忘的基金会职员......
他们的眉心都闪着微弱的蓝光——鸢娓的照片残影。
O5-7的数据漩涡开始崩溃。它疯狂地扑向最近的光柱,但那些人类意识像空气般从它指缝溜走。
你收容不了人性。我抓住核心数据节点,这才是真正的异常。
最后的吞噬几乎不费力气。O5-7分解成基础代码,流进我左眼的漩涡。每吸收一段,就有对应的现实区域恢复原状——医疗站重新拼合,Site-17的墙壁自动修复,连陈博士的尸体都飘回了手术台。
除了那些真正死去的人。
天空恢复成正常的蓝色。我躺在逐渐实体化的地面上,左眼视野里跳动着新提示：【检测到游离意识碎片·SCP-105】。
远处的地平线上,初升的太阳照亮了第一个没有基金会的早晨。
第9章
共生黎明
阳光照在眼皮上时,我以为自己死了。
左眼最先恢复功能。视野里漂浮着无数蓝色光点,每个光点里都蜷缩着人形——是被基金会收容过的所有异常意识。SCP-173的陶瓷碎片在右上角旋转,黑色太阳纹身化作光带缠绕在手腕上。
谈判时间。我对着空气说。
光点同时闪烁。数百个声音在脑内炸响,像把整个交响乐团塞进头骨。
【自由】
【复仇】
【毁灭】
左眼的解析功能自动启动。每个光点都延伸出数据线,连接着我皮肤下的银色代码。标签显示：【临时共生协议·剩余持续时间11分23秒】。
远处传来引擎声。三架印着基金会标志的直升机正在接近,但飞得歪歪扭扭——驾驶员显然不习惯没有O5指令的世界。
帮我。我抓起一把沙子,看着颗粒从指缝量子化,你们也不想再被收容吧
光点突然全部变成红色。剧痛从每个毛孔钻进来,像有人往血管里灌液态氮。皮肤表面浮现出各种印记：173的抓痕、682的鳞片、甚至还有049的鸟嘴面具轮廓。
【代价】所有异常意识同时低语。
第一架直升机开始射击。子弹穿过量子化的身体,在沙地上打出一个个深坑。我举起右手,682的酸性血液特性自动激活——但射出的不是酸液,是一道黑色数据流。
直升机在半空解体。零件还没落地就化成0和1的字符串,被风吹散了。
剩下的两架直升机慌忙爬升。我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皮肤正在透明化,露出下面交织的数据光缆。
他在数据化！飞行员的声音从残破的无线电里传来,请求SCP-XXXX最终处置方案——
没有方案了。我对着无线电说。声音经过异常意识调制,变成数百人同时开口的和声。
第二架直升机突然调转机头,撞向第三架。金属相撞的瞬间,两个驾驶员都变成了陶瓷雕像——173的特性通过无线电传播了。
残骸坠落在五百米外。爆炸的冲击波吹来一张照片,边缘焦黄卷曲。
鸢娓的笑脸在晨光中闪烁。
我伸手去接,却发现手指已经量子化到肘部。照片穿过虚化的手掌,飘向正在愈合的天空裂缝。
所有异常意识突然安静。它们凝聚成实体,一个接一个从我的量子化缺口钻出来。173的陶瓷手指最先触碰现实,然后是682的鳞片尾巴,甚至看到了049的鸟嘴面具在阳光下反光。
【交易成立】它们的低语震得地面微颤。
我的左腿突然实体化。黑色代码像退潮般收缩,露出被SCP-500修复的人类皮肤。紧接着是右臂、躯干——每个部位恢复,就有一个异常获得自由。
049最后离开。它用手术刀划过我左眼,冰冷的金属触感异常真实。
你收容了死亡。鸟嘴面具下传出电子音,现在它收容你。
完全实体化的瞬间,所有异常消失了。只有左眼视野里的小字证明它们存在过：【临时协议完成·记忆备份已删除】。
远处传来欢呼声。Site-17的大门被推开,幸存的D级人员和研究员相互搀扶着走出来。他们额头上的蓝光渐渐熄灭,像被吹灭的蜡烛。
我弯腰捡起鸢娓的照片。相纸突然发烫,女孩的影像眨了眨眼。
轮到我了。她的声音从照片里传来,张嘴。
量子化从胸口开始扩散。这次不是数据流,而是纯粹的蓝光。照片自动贴在我心口,像创可贴盖住伤口般阻止了分解。
左眼显示最后一条解析：【检测到新型收容协议·双向稳定】。
皮肤下的黑色代码突然平静下来。它们不再蠕动,而是像星河般缓缓旋转。每转一圈,就有蓝光从照片流向全身。
直升机残骸旁出现人影。陈博士一瘸一拐地走来,他手里拿着半融化的平板电脑,屏幕显示着全球站点地图——所有SCP收容舱门大开,但异常实体全部消失。
结束了他哑着嗓子问。
照片在我胸口轻微震动。鸢娓的声音同时传入我们耳朵：不,是换了个收容方式。
陈博士突然笑了。他指向我身后：那这个怎么处理
Site-17的废墟上,站着最后一个克隆体。
他全身完好无损,左眼是正常的棕色。但当他开口时,发出的却是O5-7的电子音：管理员A,系统需要维护者。
照片突然飘起来,悬浮在我和克隆体之间。鸢娓的影像变得清晰,她伸出双手,同时按住我们的额头。
新的协议。她宣布,活人收容异常,异常保护活人。
克隆体的左眼变成了蓝色。他——不,现在应该称它为SCP-XXXX-1——缓缓单膝跪地,声音恢复了人类语调：记忆重置完成。我是D-114515,请问需要收容什么
陈博士的平板电脑突然响起警报。全球地图上,数百个红点正在闪烁——不是异常信号,而是普通人类的脑电波。
看来我们改行当心理医生了。陈博士擦掉屏幕上的血迹,从今天起,收容全人类的恐惧。
照片飘回我手心。鸢娓的影像打了个哈欠,蜷缩成蓝色光球钻入我左眼。
【精神链接稳定度100%】系统提示闪烁了一下,然后永远熄灭了。
Site-17的钟楼突然敲响。没有电子音倒计时,只是普通的、生锈的铜钟在风中摇晃。
克隆体站起来拍拍制服：早餐想吃什么我猜你现在能尝出味道了。
我望向地平线上的太阳。它不再是黑色,只是普通的、温暖的橙红色火球。
煎蛋。我说,要流心的。
第10章
星空新生
Site-19的废墟上,钢筋像藤蔓般生长。
我站在新建的监控室里,看着全息地图上庇护所的轮廓逐渐清晰。三个月前这里还是基金会最严密的站点,现在成了收容者和被收容者共同的社区。
左眼突然刺痛。视野边缘闪过红光——走廊拐角有个新来的孩子在玩火柴,他头顶飘着【Keter级潜在异常】的标签。
D-9982。我按下通讯器,B区走廊需要灭火器。
墙上的电子屏刷新着收容名单。最新一条是SCP-5000-D,后面跟着陈博士的签名。
门被推开时带着煎蛋的香气。克隆体——现在叫114515——端着餐盘走进来,蛋黄在他走路时微微晃动。
流心的。他把盘子放在控制台上,今天有十二个新申请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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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息地图自动标记出十二个红点。有躲在车库里的变形者,有总让周围电器故障的老头,甚至还有个总画出未来场景的街头艺术家。
按老规矩。我戳破蛋黄,先观察,再接触。
114515的蓝眼睛扫过监控屏。自从成为SCP-XXXX-1,他的左眼就成了异常探测器,我的则专门看危险等级。
那个Keter级孩子......
父母死于基金会实验。我调出档案,能力是点燃看见的任意物体。
蛋黄在舌尖化开。真实的食物味道,不是数据模拟。三个月前吞噬完最后一个异常,我的味觉终于恢复正常。
114515突然按住太阳穴。他的蓝眼睛泛起波纹,像是接收到什么信号。
陈博士在档案室发疯。他皱眉,说找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档案室的灯管全碎了。陈博士坐在玻璃渣中间,白大褂上沾着机油,面前摊着份纸质文件。
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他抬头,眼镜片反射着冷光,《人类存续协议》最终章。
我捡起掉落的页码。纸张触感异常冰冷,像是能吸收体温。左眼显示隐藏水印：【O5议会最高机密·版本∞】。
当异常成为常态。陈博士念出标题,收容协议转向指南。
文件内容让人后背发凉。基金会早就模拟过今天的局面,甚至准备好了应对方案：让前异常者们自我管理,用温和驯化代替强制收容。
第14条。我指着小字念道,允许SCP-XXXX及其衍生个体担任监管者。
陈博士突然大笑。他摘掉眼镜擦泪,手腕上的伤疤清晰可见——那是三个月前O5触须留下的贯穿伤。
我们以为赢了。他笑得咳嗽起来,结果还是在他们的剧本里。
档案柜后面传来沙沙声。鸢娓的照片从缝隙飘出来,悬停在文件上方。
剧本可以改。她的声音带着静电杂音,比如这条。
照片射出一道蓝光,文件第14条的文字开始重组。原本的监管变成了共生,允许变成了必须。
陈博士的平板电脑突然亮起。全球地图上,代表异常社区的绿点正在自动更新协议。
你连这个都能改
不。照片轻轻翻转,是你们人类本来就该这么写。
警报突然响起。不是刺耳的电子音,而是清脆的风铃声——这是庇护所自定的三级警报。
监控屏自动切换。Site-19旧址的东侧围墙外,站着个穿基金会制服的老人。他胸前别着已经褪色的O5徽章,手里捧着个黑色立方体。
左眼和蓝眼同时锁定目标。标签显示：【非异常人类·生命体征衰竭】。
要见吗114515的手指变成爪状,SCP-076的特性随时可以激活。
照片飘向门口。鸢娓的影像比三个月前清晰多了,甚至能看清她裙子上的褶皱。
最后一个O5。她轻声说,该听听遗言。
老人坐在接待室的阳光里,像块即将融化的冰。黑色立方体放在桌上,表面偶尔闪过星图般的蓝点。
记忆备份器。他嗓音沙哑,装着所有被重置的O5意识。
左眼透视显示立方体内部结构——是微缩版的SCP-2000,但核心处理器被人为破坏了。
为什么不启动我问。
老人笑了。他摘掉徽章,露出胸口的空洞。没有血,没有内脏,只有缓缓旋转的星空投影。
因为我们都累了。投影里浮现出数百张面孔,又很快消散,拿去吧,这是最后的礼物。
他推过立方体。接触的瞬间,左眼视野被数据流淹没。不是痛苦的入侵,而是温柔的馈赠——基金会三百年来的所有研究数据,所有失败案例,所有本可以走的路。
老人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像被阳光蒸发的露水,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
对了。他最后说,鸢娓的妹妹......
照片突然剧烈震动。蓝光形成护罩,把立方体和我们隔开。
不要说！鸢娓的尖叫让灯管全部爆裂,不许提她！
但太迟了。老人已经吐出最后一个词：......自由了。
他完全消失后,庇护所的地基微微震动。不是灾难,更像是某种枷锁被解开。
立方体自动打开。里面没有O5的意识数据,只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两个穿蓝裙子的小女孩,在阳光下牵着手。
鸢娓的照片缓缓降落,贴在老照片上。两张影像如水乳交融,最终合二为一。
原来是这样。114515的蓝眼睛映出照片上的变化,她妹妹才是第一个......
闭嘴。我打断他,因为鸢娓在哭。
不是通过精神链接,是真切的、人类的啜泣声。照片上的两个女孩相拥而泣,泪水在纸面上晕开,变成细小的银色代码流入立方体。
监控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那个Keter级孩子冲进来,手里举着燃烧的图画本。
我看见未来！他大喊,好多光！
陈博士抢下即将烧完的画纸。残片上是用蜡笔涂鸦的星空,角落里歪歪扭扭写着日期——明天的。
左眼突然扫描到异常能量读数。不是来自图画,而是天空。
我们冲出门时,整个庇护所的人都仰着头。夜幕刚刚降临,但群星比往常亮十倍。不,那不是星星——是无数个微型黑洞,每个黑洞里都飘着张蓝色照片。
记忆解放。114515喃喃自语,所有被基金会抹去的存在......
第一张照片飘到我面前。里面的鸢娓妹妹微笑着伸出手,指尖碰到我左眼的瞬间,皮肤下的黑色代码突然平静如深海。
陈博士的平板电脑叮咚作响。他低头查看,突然笑出声。
新协议生效了。他把屏幕转向我们,看第一条。
标题闪烁着荧光蓝：《人类与异常共生宣言》。
署名处不是文字,而是两个并排的照片框：左边是鸢娓,右边是她妹妹。
夜风拂过废墟上的野花。我按着左眼,那里不再有刺痛感,只剩下温暖的蓝光。
明天早餐吃什么114515问。
照片飘回我胸前,鸢娓的声音带着久违的轻松：煎蛋。
还是要流心的。我补充道。
头顶,星空温柔地注视着新生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