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夏,燥热。
昌阳城的于光全从批发市场出来,疲惫地蹬着三轮车拐进城市主路。那是一辆破旧的很严重的三轮车,一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车子旧却托付着于光全的美好时光。
三轮车上满载着蔬菜,还带着清晨露水的清新气息。
这是于光全进城第五个年头。
五年前,他背着简单的行囊从山东农村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睡过桥洞,搬过砖头,最后在老乡的指点下开始练摊卖菜。
起早贪黑的日子不好过,但他凭着山东人那股倔劲和实诚,总算在今年春天攒够了首付,在城西郊区买下了一套六十平米的小二手房。
虽然地处偏僻,但终究是属于自己的窝。于光全记得拿到房产证那天,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坐了很久,墙壁虽然冰冷,心里却热乎乎的。
有了房子,媒人上门也勤快了。
两个月前,他认识了从南方来的打工妹林凤。姑娘长得水灵,说话轻声细语,在一家服装公司做文员。见面没几次,林凤就表示对于光全很满意,说他踏实肯干,是个过日子的人。
于光全自然也中意这个南方姑娘的温柔体贴,两人很快确定了关系,林凤搬进了他的小家。
这天清晨四点半,像往常一样,于光全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还在睡梦中的林凤。他简单洗漱后,揣上两个馒头就出门了。
批发市场离住处有七八公里,他得赶在早高峰前把菜运回来。
批完菜已是早晨七点多,阳光照射着楼群,林林总总的高楼在马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于光全蹬着满载的三轮车往回走,拐进一条熟悉的胡同,这是回小区的近路,虽然窄了些,但能省下不少时间。
就在三轮车快要驶出胡同时,迎面突然跑来一个姑娘,神色慌张,头发凌乱。看到于光全,她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扑过来,抓住三轮车的车把：大哥,快救救我,后边有坏人追我！
于光全一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个黄头发、刀条脸的男人正狂奔过来,脸上带着凶相。
上车！于光全二话不说,让姑娘爬上三轮车后厢,随即把车子一横,跳到路中央拦住追来的刀条脸,大吼一声：站下！光天化日,竟敢抢劫行人！
刀条脸先是一愣,见只有于光全一个人,马上又凶相毕露,说：兄弟,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了,她是我女朋友,你管得着吗几句话说得于光全哑口无言,回身再找那姑娘时,早跑得没影了。
既然是两口子的私事,于光全只好作罢,不得不放他过去了。刀条脸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于光全摇摇头,重新蹬起三轮车,心里嘀咕着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怎么跟打架似的。
回到家,林凤已经起床,正在厨房煮面条。见于光全回来,她擦了擦手过来帮忙搬菜。
今天碰上件怪事。于光全一边卸菜一边说,在胡同里有个姑娘求救,说有人追她,结果追来的人说是她男朋友。
于光全把胡同里的奇遇讲给林凤听,期待着她的反应,但林凤却并不感兴趣,只是淡淡地叮嘱他说：以后多长个心眼儿,这类事情还是少管为好。
于光全不服气,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俺们山东人的秉性。哪能见死不救
林凤把面条盛进碗里,端到小餐桌上,说：我不反对你见义勇为,我只是提醒以后别管闲事。这年头,好人难做,说不定反而惹祸上身。
于光全正想辩解,林凤瞪了他一眼,他只好把话咽了回去,埋头吃起面条来。虽然心里不太服气,但于光全不想为这点小事和林凤争执。毕竟,能找到这么个漂亮能干的女朋友不容易。
吃完早饭,于光全稍作休息,正准备出门去菜市场摆摊,忽听对门有动静。这栋楼是一梯两户的设计,对门那套房子一直空着,房东挂出租信息都快半年了,也没见租出去。于光全好奇地凑到门镜前望出去,看到一个姑娘正在开门,那背影有点熟悉。
等她侧身进门时,于光全不由暗吃一惊：这不是上午那个求救的姑娘吗这世界真是太小了,看来和她有缘份哪。
于光全本想立刻告诉林凤这个巧合,但想到早上她的态度,还是决定先不说为妙。
晚上收摊回家,于光全一边吃饭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对了,对门终于租出去了。
林凤正低头吃饭,闻言抬起头来：哦什么人租的
是个姑娘家,于光全顿了顿,观察着林凤的表情,巧的是,就是我今天早上在胡同里救的那个姑娘。
林凤听很吃惊：会有这么巧的事儿手中的筷子不自觉停了下来。
于光全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巧合的事情太多了。咱这小区离批发市场近,租金又便宜,来租房的多半是在那边打工的人。
林凤若有所思起来,过了一阵子,她用狐疑的目光盯于光全说：她不会是你招来的吧
于光全听出话中的醋意,呵呵一笑,说：我一个普通的菜贩子能有这么大魅力人家姑娘看上去二十出头,我都三十多了,可能吗
林凤半开玩笑地说：不管你们什么关系,反正以后不准你和她说话。
于光全说：做人不能太绝了嘛,邻里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该帮助的还是要帮嘛。
林凤没再说什么,但于光全能感觉到她有些不高兴。他心里嘀咕着,女人吃起醋来真是没道理可言。
二
接下来的几天,于光全留意到对门的姑娘总是早出晚归,偶尔在楼道里碰见,也是低着头匆匆走过,从不与人打招呼。于光全虽然好奇,但碍于林凤的警告,也不好主动搭话。
这天,于光全收摊比平时早了些,回到家一看,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对门那个姑娘。于光全一脸诧异,正要发话,林凤马上介绍说：这是我老乡方芳。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老家的人,真是太难得了。
方芳拘谨地站起来,说起那天出手相救的事情,她再三表示感谢,于光全连连摆手说：别客气别客气,那天也没帮上你什么。怎么样他没怎么着你吧
方芳的脸一下子红了,扭扭捏捏,一副难为情样子。于光全正要问她别的事情,林凤瞥了他一眼,于光全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在一旁乖乖地听林凤喋喋不休地说一些女人间无聊的事情。
方芳坐了约莫半小时就起身告辞了。她走后,于光全问林凤：你们怎么联系上的从来没听你说过有个老乡在这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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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凤转了转眼珠说：前天在小区门口遇见的,她认出我来,一聊才发现是老乡。她现在给一家公司做促销,刚租了对门的房屋。
一个人吗于光全追问道。
林凤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是的,她自己。
她男朋友呢就那天追她的那个
因为上次的事,分手了。说到这里,林凤反问了一句：打听这么详细干什么你是不是有想法啊
于光全忙说：我只是随便问问,别总是往那方面寻思。我看那男的不像好人,担心她一个姑娘家吃亏。
话虽这么说,于光全还是放不下方芳,只要林凤不注意,他总想凑到门镜看动静。可奇怪的是,方芳好像消失了一样,只从那天来过一次后,再也没见她的影子。
直到三天后的上午,于光全正要出门,突然听到对门有了响动。他凑到门镜前,屏心静气地观察,只见门半开着,出来一个男人,于光全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刀条脸吗紧接着方芳也出来了,一脸的凝重和忧郁。
于光全猜想他们之间肯定又发生了非常不愉快的事情,从刀条脸面部的杀气就能感觉出来。他们要去哪里方芳会不会出事于光全十分担忧,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跟踪他们。
于光全从窗子里瞅着二人往西门走去,便急忙下楼,跨上三轮车慢悠悠地跟了上去。刀条脸和方芳依偎着,看似亲密,但方芳的身体语言明显僵硬不自然。他们向城北的居民区走去。
那里是一片待拆迁的民房,治安环境不太好,于光全不敢再跟下去,躲在偏僻的地方远远看着他们消失在第二排民房中。猜想这里也许是刀条脸的家或是他的租住地,除此外,再没有第二种可能了。他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多好的姑娘,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男人啊。
中午回家,于光全把看到刀条脸和方芳一起出去的事情讲给林凤听,当然,他隐瞒了跟踪那一节。不料,林凤听后极为恼怒,严厉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去菜市专门在家和她约会
于光全大呼冤枉：我只比平常晚了一会儿,刚巧让我赶上了。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林凤并不相信他,点着他的脑门子说：我会到方芳那儿落实的,要是有什么问题,看我怎么整你！正说着,对门有了动静,是方芳回来了。林凤说：我这就去问她,你等着瞧吧。说着急三火四地出去敲开了方芳的门。
不到一刻钟,林凤回来了,神色缓和了许多,于光全这才松了口气。林凤说：这次算我冤枉你了,不过你得保证以后不再关注她,把心收回来才行。
于光全连连点头,心里却更加疑惑了。他明显感觉到林凤的反应过于激烈,仿佛在隐瞒什么。而且方芳刚才明明和刀条脸一起出去,现在却一个人回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三
又过了两天,于光全发现对门的窗子上贴出了出租信息,方芳搬走了。
于光全守着林凤埋怨道：你这个老乡也太不懂事理了,搬走也不打个招呼。林凤不爱听,淡淡地说：和她交往,本来就是面子上的事,今后就算没这个老乡好了。
于光全觉得林凤的态度很奇怪。按理说,在异地他乡遇到老乡应该格外亲切才对,但林凤似乎对方芳的去留毫不在意。
这天下午,于光全去市场批发蔬菜,在路口等绿灯时,看到马路对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是方芳,正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这个男子是个中年人,身材魁梧,走路一摇三晃,于光全很快从记忆中搜索到了这个人——他是林凤的老板！上个月公司聚餐时,林凤曾指给他看过。
于光全感到困惑,方芳怎么会和林凤的老板在一起呢好奇心驱使他不自觉地跟在他们的后边,东拐西转,几分钟后,竟然来到了城北居民区,消失在同一个门洞里。于光全更加大惑不解了：难道这儿也是老板的家百思不得其解,往回走的路上,脑子里全是多种不同的假设,可最终也没有合理的答案。
晚饭时于光全对林凤说：我今天看到方芳了,你猜她和谁在一起
谁林凤的神色的点紧张,两眼紧盯着于光全问。
你们老板啊。话音刚落,林凤手一抖,筷子掉到地上。于光全迷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林凤弯腰捡起筷子,笑笑说：吓得呗,你这消息确实让我吃惊啊。你看错了吧
于光全说：绝对没错,你们老板那体型,见过一次就忘不了。他们去了城北那片待拆迁区,就方芳前男友住的那片。
林凤没搭理这个话茬儿,而是急于想知道下文：你看到他们去哪里了吗
于光全犹豫了一下,把跟踪所见讲了出来。
听完于光全的陈述,林凤沉默不语,过了好一阵子才面无表情地说：听我的,以后别再管她的事儿了,小心点为好。
于光全答应说：好的,到此为止,我不会再管她的事了。要不是看在是你老乡的份儿上,我才不愿动这块脑筋呢。
说归说,于光全却并没有放弃,他凭直觉感到方芳身上肯定有事,说不准这里面还牵涉到林凤呢,否则的话她为什么反应过激
这天,于光全收摊后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径直去了城北居民区,他打算从那个门洞前走一趟,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于光全慢悠悠地踩着车子过大街拐小巷,踅进了城北居民区。这儿很幽静,几乎没有行人的踪迹,他刚拐进一个狭窄的胡同,就听后边有人跑动,没等回过头来,一块砖头飞来,正中他的额头。于光全一个趔趄从车子上栽下来,他忍着巨痛撑起身子往后看,那个扔砖头的人已经跑到了胡同口,但于光全还是认出了他——刀条脸。
擦去脸上的血迹,于光全沮丧地往回走,心里边不停地咒骂着刀条脸。进门后,林凤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是不是摔着了
于光全火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地说：XX的,都是你那个老乡,怎么找了这样一个男朋友。接着,一五一十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于光全的话,林凤不但没有同情和宽慰他,反而莫名其妙地发起火来：你真是个没脑子的木头人,我劝告你多少次不要去管他们的事,你偏不听,这次怎么样吃亏了吧
面对林凤的指责,于光全无话可说,垂头丧气地蜷缩在沙发上喘粗气。他心里既委屈又疑惑,林凤的反应太不正常了,仿佛在刻意隐瞒什么。
四
俗话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于光全就是这类记吃不记打的主儿。伤口痊愈后,他又惦记起方芳的事儿来,再说这一砖头也不能白挨啊,无论如何也要讨个说法。这天下午,他又来到了城北居民区。不过这一会,他是坐公交车出门的,在县城绕了大半个圈子后才到。
可是令他十分扫兴的是,这个住户大门紧闭,还挂了一把大锁,门上用粉笔写着：此房出租。
他们溜了,混账东西。于光全心里头骂个不停,只好悻悻地离开。往回走时,他没有坐车,而是步行。过了两条街,于光全突然看到了林凤的身影,正要喊她的名字,转眼又发现刀条脸和她走在一起,于光全脑子里嗡地一声,神经高度紧张起来。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个人后边,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过了一条街后,林凤和刀条脸在挺城招待所门前站下了,于光全躲在电话亭暗暗注视着他们。林凤左右看了一会儿后进了招待所,刀条脸逗留几分钟后也进去了。
于光全忽悠一下明白过来：他们是在幽会啊。一把无名火烧上心头,于光全大步走向招待所,怒气冲冲往里闯,刚走几步,却被保安拦住了：先生,有什么事
于光全压住火气,定了定神说：找人。
保安说：对不起,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找的是我老婆啊。
保安微微一笑,不焦不躁地说：这与我们无关,我们是照章办事,请你理解。
于光全灵机一动,说：我办理住宿,可以吧保安这才放过他。
于光全登记了一个最便宜的房间后,又向服务员打听刚才刚才进去的一男一女住在哪个房间,服务员头不抬眼不看地说了声308。
于光全等不及电梯下来,直接从楼梯小跑上了三楼,几步来到308室,重重地敲起门来。
不一会儿,门突然打开了,于光全被人从里面一把拽了进去,这个人的手劲很大,一下子把他摔到地上,摔得他晕头转向,那人又用脚踩着他,三两下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过了好一阵子,于光全才回过神儿来,看清了屋里的人：刀条脸,方芳,林凤,还有那个老板,他们都齐齐站在那儿盯着他。
于光全望着林凤说：告诉我,你们在干什么
难道你还没侦察出来林凤冷笑一声说：既然你不听我的劝告,非要弄个明白,今天就告诉你吧,我们在干这个。说着把几根火腿肠一样的东西扔到他脚下。
于光全在电视上见到这东西,是用于藏在体内的毒品。他的后背立时感觉一阵发冷,巨大的恐惧感袭上心来,慌悚地望着林凤的老板说：你们公司一直干的是这个
老板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说：你也算一个吧,来了就别想离开,只有两条路供你选择,要么从这个世界消失,要么跟我们一起干。
于光全不吱声了,的脑子急速转动着,寻思脱身的办法,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林凤身上,他相信她还是爱自己的。他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林凤,希望她能替自己说好话。但是于光全听到的,却是林凤冷冰冰的话音：你这样的人,还是消失了好。
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于光全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眼睛盯着这个和自己厮守两个月、相亲相爱的女人,她的温柔哪去了她的妩媚哪去了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这样一个陌生的人。
于光全咬着牙对林凤说：你是世界上最毒的女人,早知道这样,当初我……
林凤打断他的话说：别说没用的,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早没命了。快做决定吧,干还是不干
让我再想想。
好吧,给你一分钟时间。
能不能把我的脚解开,我的腿麻了。林凤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解开捆绑的双腿后,于光全吃力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后,望着林凤说：我答应了。
林凤相信了他,让刀条脸给他松绑,然后对他说：干这行虽然风险大点,可是能赚大钱,只要我们心齐了,不会有事的。于光全连连答应着,眼睛却不停地瞅着其他人,见他们已经放松了警惕,他突然窜到窗口,迅速拉开窗子一头扎了下去。
五
于光全没有摔死,只是摔断了几根肋骨,跳楼前他早就有了准备,他知道楼窗下是延伸到二楼的平台,跳下去不会有生命之忧。
其实,即使于光全不跳楼,他也会得救,因为就在他跳窗的那一刻,警察也破门而入。
原来,林凤是个毒品贩子,两个月前从南方潜逃到挺城,先以打工的名义隐蔽下来,在此期间,她物色和发展了老板、方芳、刀条脸三人,打算时机成熟后,利用人体藏毒的方式进行贩毒。为了选择一处安全的藏身之地,他以谈恋爱为名,获得了于光全的信任,搬到了他的家中。实际上,她看中的是这儿的地理位置,虽然偏僻却很安全,对门也无人居住。
安顿下来后,林凤便悄悄租下对门,打算把根据地从城北居民区转移到这边来。没想到这期间发生了点意外,方芳提出不干了。林凤让刀条脸做做她的思想工作,不料方芳逃了出来,刀条脸正追赶时,被于光全撞上了。
起初林凤并没把于光全放在眼里,一个菜贩子,老实得像块木头,料他不会有什么威胁。但后来发现事情不妙,于光全竟然粘上方芳的事不放了。林凤不得不绞尽脑汁与他周旋,最后预感到大事不妙,便召集其他三人到招待所密谋携毒转移一事。只是她没有料到,她的一举一动早在警察掌握之中,时机一到,马上对他们进行了抓捕。
在医院养伤期间,警察来做了几次笔录,于光全才慢慢理清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原来警方早已盯上这个贩毒团伙,林凤一伙人的行踪一直在监控之中。于光全的意外卷入虽然打乱了警方的部分计划,但也为最终收网提供了契机。
一个月后,于光全出院回家。推开房门,屋子里还留着林凤的气息,梳妆台上还有她的化妆品,衣柜里还有她的衣服。于光全默默地将所有属于林凤的东西打包扔掉,然后彻底打扫了整个屋子。
有了这次教训,于光全再也不敢随便和女朋友同居了,他还一直责怪自己,如果当初警惕性高一点,发现苗头不对马上报警的话,也许自己就不用体验跳楼的滋味了。
周末,于光全去菜市场摆摊时,隔壁摊位的王大姐关切地问起他的伤势,然后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那个方芳,其实也是被逼的。
于光全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听说啊,那个刀条脸是她男朋友,逼着她运毒。她试过逃跑,但每次都被抓回去打个半死。最后一次她鼓起勇气报警了,警方才得以一举端掉这个团伙。
于光全怔住了,脑海中浮现出方芳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原来那天在胡同里,她真的是在求救。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于光全问道。
王大姐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回老家了吧。这种经历,谁还想留在这个伤心地呢
于光全沉默地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
日子一天天过去,于光全的生活逐渐回归正轨。每天凌晨起床去批发市场,白天在菜市场摆摊,晚上收摊回家。偶尔会有媒人上门说亲,但于光全都婉言谢绝了。他觉得自己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治愈这场噩梦带来的创伤,也需要时间来重新学会信任。
又是一个清晨,于光全蹬着三轮车前往批发市场。天空泛着鱼肚白,街道上行人稀少。当他拐进那条熟悉的胡同时,下意识地放慢了速度。
胡同尽头,一个身影踉跄着跑来,是个年轻姑娘,神色慌张,头发凌乱。看到于光全,她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扑过来,抓住三轮车的车把：大哥,快救救我,后边有坏人追我！
于光全愣住了,这一幕何其熟悉。他望向姑娘身后,果然有人追来。
那一刻,于光全的心跳加速,过去的阴影瞬间笼罩上来。但他没有犹豫,对姑娘喊道：上车！
姑娘爬上车后,于光全蹬起三轮车,同时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按下110。
喂,公安局吗我要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