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谢青云,你欺君罔上,女扮男装,可知罪
皇帝的声音像冰锥钉进耳膜,他扬手,太监摔下父兄牌位与骨灰罐,十日之内不平南疆,谢家满门挫骨扬灰。
我跪在金砖上,血从额头滴进裂缝,却摸到怀里的虎符与空白圣旨——太后要我亲手写下谢氏通敌才能保命。
我咬牙抬头,笑出眼泪:臣领旨。
可就在我拔剑出征那夜,母亲偷偷塞给我第三道密诏:若太后先死,可废帝。
而密诏落款,竟是我的笔迹。
皇帝当众扯碎她的束胸白绫,笑她是欺君女鬼;
她跪谢皇恩,反手把银簪刺进龙椅——簪尖刻的,竟是废帝二字。
满殿惊呼未落,她抬眸轻笑:陛下,你坐的,其实是我谢家的棺材板。
皇帝当众扯碎她的束胸白绫,笑她是欺君女鬼;
她跪谢皇恩,反手把银簪刺进龙椅——簪尖刻的,竟是废帝二字。
满殿惊呼未落,她抬眸轻笑:陛下,你坐的,其实是我谢家的棺材板。
1
我跪在金砖上,膝盖像被冰刀钉穿。
头顶一声嗤笑,像钝器刮铜——那是皇帝。
谢青云,哦不,该叫你谢阿鸾
他指尖勾住我束胸白绫,轻轻一扯,布帛裂声像耳光,脆生生抽在我脸上。
满殿哗然,像油锅滴水。我耳膜嗡嗡,只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像三年前棺木落钉。
龙椅扶手冰凉,我指腹却摸到一条细缝——那是我昨日用银簪刻的凤纹,簪尖还沾着御膳房偷来的朱砂。
皇帝也摸到了。
胆子不小。他笑,笑意却冻得我牙关打颤,可惜,胆子救不了谢家。
他抬手,太监捧上两只黑漆托盘。
一只托盘里,是我父兄的牌位;另一只,是拇指大的青瓷罐——骨灰罐。
十日。皇帝用指甲敲罐壁,声音清脆得像催命,南疆不平,午门悬尸。第十一日,这罐灰就进新科进士的墨条。
我喉咙发紧,血腥味涌上来。
我磕头,额头磕在金砖缝,缝里渗进昨夜雨水,腥甜得像铁锈。
臣……领旨。
当夜,慈宁宫。
烛火软,太后更软。她把我按在绣墩上,掌心贴我喉结,轻轻一按——假喉结咔哒一声,像暗锁开了。
好孩子,别怕。
她递来两只信封。
左边,虎符;右边,空白圣旨。
选一个。太后笑得慈母,虎符换你调南疆兵,但功成后,你需自废武功,进宫做我的猫。
圣旨嘛……她指尖点空白处,填上‘谢氏通敌’四字,我就赦你欺君,谢家从此除名。
我手指抖,信纸沙沙响,像雪崩前的碎冰。
虎符冰凉,圣旨更凉。
我抬头,铜镜里自己一张惨白的脸,唇角却勾着笑——像疯子。
太后忽然凑近,呵气如兰:对了,你兄长……真死了吗
我指尖一抖,虎符落地,当啷一声,像断头锣。
(第一章完)
2
马蹄踩破晨雾,我单枪匹马冲出帝京。
风像刀子,割得耳廓火辣辣,我却笑得像讨债的——欠我谢家的,一个都跑不了。
怀里虎符沉甸甸,太后那句你兄长真死了吗像钉子,一下一下往心口钉。
我想回嘴,却只能咬紧牙,血腥味混着尘沙往肚里咽。
十日期限,像勒在脖上的红绸,越挣扎越紧。
三日后,南疆边镇。
空气里全是羊膻混着血腥,我掀开营帐,扑面而来的是哄笑。
哟,状元郎来打仗别吓哭鼻子。
副将赵岭把一只烤羊腿怼到我鼻尖,油星子溅在甲胄上,烫得我皱眉。
我没接,只把虎符拍在案几,咚一声,笑声戛然而止。
赵岭眯眼:太后给的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偷的。
他甩出一沓泛黄的信——父兄与敌酋私订互市的铁证。
墨迹陈旧,却字字诛心。
我心里咯噔,面上却笑:赵叔,我父兄若真通敌,还会死在沙里
赵岭不答,只抬手,帐外刀光闪成一排冷月——他们要绑我去午门请功。
夜,断崖。
我被五花大绑吊在风里,像块晾臭的腊肉。
脚下是万丈深渊,风从裤管灌进去,凉得连骨头都打颤。
忽然,火把亮起,照出一张鬼面——铜色獠牙,黑洞洞的眼。
鬼面将军抬手,指尖划过我的下巴,冰得像蛇。
谢青云,她声音低哑,或者我该叫你——阿鸾
我心口一震,绑绳勒进皮肉。
她摘下面具,月光劈在她脸上——那是一张和我七分像的脸,只是更瘦,眉骨一道旧疤。
我嗓子发干:你是谁
她低笑,指尖点我眉心:我是你哥,也是你。
风带来铁锈味,我侧头,看见断崖边一排排吊着的尸体——三千老弱,全是我带来的兵。
他们像破布偶,随风晃,脚尖滴着血,砸在石头上,哒哒像雨。
我眼眶瞬间充血,吼声被破布堵回喉咙,只能发出呜咽。
鬼面将军凑在我耳边:十日期限还剩七天,你若不杀我,他们就白死。
她塞给我一把刀——刀柄刻着鸾字,是我离家时兄长塞给我的。
刀锋贴着我掌心,冰凉,像那年他笑着替我绾发。
三千人被吊死,刀递到我手里。
我信——只要我杀了她,就能救剩下的兵。
我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刀,眼泪混着血往下掉,却笑出了声。
鬼面将军忽然握住我的手,带着刀尖抵住她自己的脖子。
动手吧,阿鸾。杀了我,你就完整了。
她眼里有火,像要烧尽我最后的理智。
我咬牙,刀锋划破她肌肤——
(第二章完)
3
刀锋贴在她颈侧,血珠像一串早春的樱珠,滚过锁骨,落在我虎口。
我手腕抖得厉害,铁器碰铁器,叮叮当当,像催命的更漏。
鬼面将军——那张和我七分像的脸,竟带着笑:阿鸾,杀了我,你就完整了。
风从断崖底下倒灌上来,腥、咸、烂泥混着血腥,一口灌进喉咙,我差点呕出来。
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只剩七天,三千条命吊在风里,我若手软,他们就真成了破风筝。
她忽地贴近,冰凉额头抵住我额头,声音低得像催眠:别怕,疼一下就过去了。
我怕的哪是疼我怕的是——这一刀下去,世上再没人记得谢家儿郎原本的模样。
可我手里这把刀,是兄长离家那晚亲手塞给我的。刀柄刻着鸾字,
笔划却像歪嘴的月亮,他笑说:刻坏了也不准嫌弃。
如今月亮割破我掌心,血顺着木柄纹路渗进去,像给旧伤口再添一条。
我咬牙,刀尖往前半寸,她颈间血线绽开,像朱砂破笔,红得刺眼。
住手!
一声暴喝从背后劈来,惊得我手一偏,刀只划破皮肉。
赵岭带着十几个兵卒冲上来,火把呼啦啦连成一条火蛇。
他一把扣住我腕子,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你想救他们可以,拿命换。
我抬眼,看见断崖边那排吊着的风筝——三千老弱,每人脚下只系一根麻绳,风一大,就晃成波浪。
赵岭把一只破碗塞我手里,碗里黑汁翻着泡,像滚开的毒。
喝了它,留你全尸,放他们走。
我闻见药味,苦得舌根发麻,却听见自己笑:赵叔,你忘了我百毒不侵。
赵岭冷笑,抬手一鞭抽在离我最近的老兵身上——那老兵曾教我骑马,背脊上立刻绽开一道血雾。
不喝那就看着他死。
我胸口像塞进一块烧红的炭,吐不出,咽不下。
鬼面将军却趁乱贴在我耳边,用气音说:碗里的不是毒,是忘川引。
喝下去,你会忘记兄长,忘记谢家,只记得自己。
我瞳孔一缩,记忆像雪崩——
七岁,兄长把糖人掰成两半,大的给我;
十二岁,他背着我跑过火场,头发烧焦的味道至今在梦里飘;
十七岁,他离家前一晚,替我绾发,银簪划破他指尖,血滴在我发梢……
如果忘了,这些血还是血吗
我手指掐进掌心,指甲断在肉里,疼得清醒。
我不喝。
我抬手,把破碗砸向赵岭的脸。
黑汁溅在他眼角,他怒吼一声,长刀出鞘。
刀光劈下来的瞬间,鬼面将军忽然挡在我前面——噗嗤,刀锋入肉的声音像撕开湿布。
我愣住,她回头,嘴角带血,却对我做了个口型:
动手。
赵岭逼我喝忘川引,鬼面将军替我挡刀。
我信——只有亲手杀了她,才能救三千人,也留住记忆。
我反手一刀,扎进她小腹,血喷了我满脸,温热、腥甜,像那年兄长替我擦泪的指尖。
她倒下,绳索断裂,三千人齐齐坠落——却没有摔进深渊,而是被暗处抛出的渔网兜住。
原来她早布好局,只等我这一刀。
她躺在我怀里,血浸透我衣襟,声音轻得像风:阿鸾,别怕疼……真正的疼在后面。
我颤着手去捂她的伤口,却摸到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另一张脸,陌生又熟悉。
她勾唇,气若游丝:记住,你杀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话音落,她昏死过去。
我抬头,天快亮了,十日之期还剩七天。
我抱着血淋淋的她,像抱着一面裂开的镜子,不知镜里是谁。
如果是你,会为了三千条人命,亲手杀死最像自己的人吗
评论区扣1,我陪你一起疼。
后续揭晓她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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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完)
4
第七天的太阳像烧红的铜钱,贴在我眼皮上。
我抱着鬼面将军——不,现在应该叫她——一路狂奔回营。
血从她小腹往外涌,黏得我满手都是,像刚出锅的糖浆,又烫又腥。
我咬牙撕下衣摆,蘸着烈酒给她缠伤。
酒气冲上鼻端,辣得眼泪直流,她却笑:阿鸾,别哭,眼泪最不值钱。
我骂回去:谁哭了这是消毒!
营里乱成粥。
三千老弱被救回,却个个带伤。
赵岭不见踪影,剩下的小校蹲在帐外啃冷馍,馍渣掉在血水里,像撒了一层芝麻。
我端药碗的手抖个不停,碗沿磕在牙齿上,咔啦一声脆响。
再抖,药就洒了。她按住我腕子,掌心粗粝,像一片旧瓦。
我抬眼,对上她的视线——那里面没有恨,只有一片荒芜。
我忽然明白:她早就准备好替我挨这一刀。
帐外传来急报:南疆十二城守将联名上书,说我女扮男装、蛊惑军心,要把我押回京问罪。
我捏着竹简,指节发白。
如果不摆平他们,明日午时,你的人头就会挂在辕门。她声音轻得像风,却字字带刺。
我舔了舔干裂的唇,尝到铁锈味。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蛊惑。
当夜,我点兵三千,带着她,带着一身伤,奔袭最近的疫城。
火把连成火龙,照得城墙上的青苔都发亮。
城门紧闭,守将放话:再靠近一步,就放箭。
我骑在马上,嗓子沙哑却笑得张扬:开不开不开我就自己烧!
我掏出一只布包,里面是太后给的火浣布——薄如蝉翼,却烧不烂。
我把布浸了油,裹在箭头上,一箭射向城楼。
轰一声,火舌窜起半丈高,守将的脸被映得通红,像烤熟的虾。
他们慌了,开城投降。
我带兵冲进去,第一件事不是杀人,而是救人。
疫民被集中在破庙里,空气里混着腐肉、艾草和汗馊味。
我蹲在最重的老汉身边,切开他小腿上的脓包,黄水溅在我袖口,臭得我差点吐。
他却咧嘴笑:状元郎,老汉这条命不值钱,你别脏了手。
我回他:值不值钱,我说了算。
我用银簪划破自己掌心,滴血入药罐。
血珠滚进黑汤里,像一粒朱砂落进墨砚。
老汉愣住,周围人也愣住。
我抬头,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听见:我谢家从不欠百姓,今日,我谢阿鸾用命偿。
三日之内,我拿下三城,疫病得控。
百姓自发挂起红绸,写凤啼二字。
我站在城头,看着绸带在风中猎猎,像一面面小旗。
她靠在城垛边,脸色苍白,却笑得得意:你看,蛊惑成功了。
我撇嘴:这叫民心。
话音刚落,一只飞鸽扑棱棱落在她肩上。
她取下竹筒,展开纸条,脸色瞬间惨白。
我凑过去,只看见一行字——
太后薨,留书:南疆之乱,瘟疫,鬼面军,皆哀家一手策划。谢氏,不过棋子。
她手一抖,纸条被风吹走,像一片枯叶。
我脑子嗡的一声,眼前发黑。
原来我拼命救的城,拼命护的人,全是别人棋盘上的灰。
我回头,看见她眼里也是一片空洞。
阿鸾,她声音发颤,我们……是不是一开始就输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十日之期,还剩三天。
我却连该恨谁,都不知道了。
如果你是谢阿鸾,此刻你会继续拼下去,还是掉头回京撕破棋盘评论区告诉我你的选择。
(第四章完)
5
火浣布做的旗子在城头被风撕得猎猎作响,像有人在夜空里甩鞭。
我提着那面旗,掌心被旗杆磨出血泡,疼得钻心,却不敢松。
——只剩三天。
父兄的牌位被皇帝挂在午门,第十一日太阳升起,就会被人用铁锤敲成灰。
我盯着天边的残月,牙关咬得腮帮子发酸,心里只剩一句脏话:去他妈的棋子。
谢阿鸾。
身后传来她的声音,轻得跟羽毛似的。
我回头,看见鬼面——不,现在她摘了面具,露出一张苍白得发青的脸,左眉骨那道疤在火把下泛着紫。
她单手托着一只小小竹筒,鸽羽黏在封口,像一撮灰白的霉。
太后薨前留下的最后一只信鸽。
她指尖发抖,竹筒却握得死紧,仿佛里头关着鬼。
我接过,指尖沾到鸽子的体温,温温热热,像刚凝固的血。
封口蜡是凤仙花汁染的,红得艳,却透着黑。
我掰开竹筒,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
纸上只有一行字,却像一刀捅进我眼里——
【谢氏密诏:若哀家身死,谢氏可废帝。】
落款,是太后的小篆,朱砂暗到发乌。
我呼吸瞬间乱了,耳边嗡嗡,像有万只苍蝇在飞。
这……是真的
她没答,只抬手,指尖点向我胸口:还有一份。
我愣住。
她掌心贴着我心口,轻轻一按——疼。
像被针扎。
我低头,看见自己衣襟被血洇出一朵小小的花。
太后在你胸口刺的字,用你心头血才能显。
她声音低得像在念咒,现在,只差最后一笔。
我踉跄着冲进破庙,油灯昏黄,照得菩萨嘴角都带笑,像在嘲笑我。
我解开衣扣,铜镜里,胸口雪白,却隐约浮着淡红纹路,像没长好的痂。
我抬手,银簪在烛火上燎得发红,咬牙,对准心口——
滋啦一声,皮肉焦糊味混着灯油味,呛得我眼泪直流。
血珠滚出来,鲜红,顺着皮肤爬成字:
【废帝】
两个字,像两把刀,插在我肋骨上。
我疼得弯腰,却笑出了声:原来我才是那把刀。
外头忽然鼓声大作,闷雷一样滚过城头。
她闯进来,脸色惨白:皇帝来了,带着三万御林军。
我抹了一把血,把密诏塞进衣襟,心脏贴在上面,热得发烫。
来得正好。
我拔剑,剑锋映着我扭曲的脸:让他看看,棋子也会咬人。
城门轰然洞开,火把如潮水涌进来。
皇帝骑在马上,笑得春风得意,手里晃着的,赫然是——
我父兄的骨灰罐。
他扬声,声音温柔得像情人的呢喃:谢青云,投降吧,朕给你留个全尸。
我抬手,抽出胸口那页血书,指尖一点朱砂,亮得刺眼。
陛下,你怕不怕,死在我手里
如果你是谢阿鸾,此刻你会亮出密诏,还是继续隐忍
评论区扣1,我们一起杀回午门。
(第五章完)
6
午门的风像刚磨好的刀,割得我耳廓生疼。
我把血书高举过头顶,指尖那点朱砂在火把里红得发烫。
对面,皇帝骑在鎏金马上,笑得春风拂面:谢青云,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跪,还是碎
我舔了舔干裂的唇,尝到铁锈味,回他一声笑:我选第三条路——要你命。
人群轰然。
御林军拔刀,刀光映得城楼上的乌鸦四散。
我把血书啪地贴在胸口,朱砂废帝二字正好对着皇帝的眼。
太后遗诏在此,谢氏可废帝!
声音不大,却像炸雷滚过每个人的耳膜。
皇帝脸色第一次裂了,那笑僵在嘴角,像被冻住的湖面。
他扬鞭:伪造懿旨,罪加一等!拿下!
马蹄声、铁甲声、百姓惊呼声混成一锅粥。
我却一步不退,反而向前。
银簪藏在袖口,簪尾还沾着昨夜我心口的血,温热、黏稠。
我抬手,簪尖对准他的喉咙。
十步、八步、五步——
我能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腻得让人作呕。
再靠近,朕就摔了这罐子!
他忽然举起手中瓷罐,灰白粉末在风里飘散——我父兄的骨灰。
我心口猛地一抽,像被钩子拽住肺叶。
百姓屏息,空气瞬间凝固。
你摔啊。
我听见自己声音发颤,却倔强得像铁。
摔了,你就再也威胁不了我。
皇帝眯眼,指尖在罐沿摩挲,像逗猫。
真舍得
我咬牙,簪尖又近一寸,几乎贴上他颈侧跳动的青筋。
忽然——
住手!
一声清喝划破死寂。
人群让开,六公主提着裙摆奔来,发簪歪斜,脸上泪痕未干。
她挡在我和皇帝之间,仰脸看向马上的人:皇兄,够了。
皇帝冷笑:六妹,你也要造反
六公主手一抖,从袖中抽出第二份诏书——
黄绢、朱砂、玉玺,一样不缺。
父皇遗命,若皇兄失德,可废。
她声音抖,却字字清晰。
我愣住。
原来太后连这一步也算了。
皇帝脸色由白转青,指尖一抖,瓷罐脱手——
我飞身去接,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疼得眼冒金星,却抱住了罐子。
骨灰没洒,一点都没洒。
我长出一口气,耳边却听见六公主轻声:阿鸾,后面交给你。
我起身,银簪抵住皇帝喉结,血珠顺着簪身滚到我指缝。
退位,还是死
他盯着我,眼底血丝像蛛网。
半晌,他笑,笑得悲凉:谢青云,你以为赢了
是。我答得干脆。
那就看看,谁先咽气。
他猛地抓住我手腕,簪尖刺破他皮肤,血喷在我脸上,温热、腥甜。
我眼前一花,却听见远处号角——
御林军后队忽然倒戈,女兵如潮水涌入,刀尖对准皇帝。
我抬头,看见城楼上,
她——鬼面将军——高举凤啼令,声音穿透夜色:
谢氏无罪!凤啼为王!
百姓齐呼,声浪震得瓦片颤动。
皇帝的手终于松开,像断线的木偶。
我抹了把脸,血与泪混成一片。
银簪落地,叮当作响。
如果这一刻,让你决定皇帝生死,你会一刀封喉,还是留他苟活
评论区扣1,我们一起写下结局。
(第六章完)
7
皇帝被五花大绑跪在玉阶下,龙袍下摆沾着泥,像被雨打湿的破旗。
我提着银簪,簪尖一滴血悬而未落,映得灯火通红。
谢青云,弑君可是千古骂名。他抬眼,嗓子沙哑,却还带着笑。
我蹲下去,拿簪子拍了拍他的脸:陛下,骂名也得有人传才行。
殿外,十万女兵举着火把,风一吹,火浪翻涌,像整座皇城都烧起来了。
六公主提着裙摆跑进来,发髻歪歪,额前碎发被汗水黏住。
她手里托着一只锦盒,盒盖一掀,里头是雕龙玉玺。
阿鸾,登基诏书我替你写好了,只盖个章。
我垂眼,没接。
那玉玺在火光里温润得像一汪血,我却想起父兄的骨灰罐——
瓷白、冰凉,轻轻一碰就碎。
我不当皇帝。我听见自己说。
六公主愣住:那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
我要谢家牌位重新写上活人名字,
要天下女子都能光明正大用自己的名字上考场、上战场,
要凤啼二字不再只是传说。
我把玉玺推回她怀里:你当。
六公主的手抖得像筛糠,眼泪啪嗒落在玉玺上,砸出小小的水花。
我怕我坐不稳……
我伸手,替她扶正歪掉的发簪:那就一起稳。
殿外,女兵齐声高呼,声音震得梁上灰簌簌落。
旧臣不肯跪。
为首的是老宰相,
胡子白得像刷过石灰,梗着脖子骂:
牝鸡司晨,国将不国!
我笑笑,抬手。
女兵押上来一排人——全是昨夜刺杀六公主的死士,脖子上勒着红绸,像挂了一串灯笼。
我走到老宰相面前,拿银簪挑起他下巴:
国你们把国当家,还是当私产
他嘴唇哆嗦,却说不出话。
我转身,
簪子一划,死士喉间血雾喷出,热腾腾洒在金砖上,
像泼了一碗刚出锅的辣椒油。
殿中安静得只剩血滴声。
现在,谁还有意见
没人再吭声。
夜,长街挂起春灯。
我换了身素衣,混在人群里,手里提着一只小小的莲花灯。
灯芯浸过松脂,火苗一跳一跳,像不安分的心。
她——鬼面将军,
如今该叫无名——走在我旁边,脸上那道疤被灯火映得柔和。
真不留下她问。
我把灯递给她:留下的是名字,带走的是人。
她接过灯,指尖碰到我的,冰凉,却不再颤抖。
远处,城楼号角响起,六公主站在最高处,朝我举杯。
我抬手,虚虚一敬。
莲花灯随风飘起,越飞越高,最后变成一点星子。
我转身,走进人海,耳边却响起一声低低的凤啼。
如果让你选,你会留下名字做传奇,还是带走自己当凡人
评论区扣1,我陪你一起匿名。
(第七章完)
8
春灯万盏,照得长街像一条流动的星河。
我提着一只空酒壶,壶底还沾着桂花酿的甜香,混在夜风里,像谁在偷偷讲情话。
脚下青石板被灯影切成碎金,踩上去吱呀吱呀,像老狗磨牙。
我走得慢,影子被拉得老长,一直拖进人群深处。
没人认得出我——素衣、木簪、脸上那道浅浅的疤,早被灯火揉成了路人甲。
可我知道,今晚之后,世上再无谢青云。
城楼上,六公主——不,新帝——站在最高处,黄袍被风鼓起,像一面新鲜的帆。
她举杯,朝我遥遥一敬,眸子里晃着水光。
我回她一个笑,抬手,把空酒壶抛向夜空。
壶身在灯火里转了个圈,啪一声碎在人群外,瓷片溅起细碎的银光。
百姓只当是哪家姑娘扔了酒壶,哄笑两声继续赏花灯。
我却听见自己骨头里咔哒一声,像终于落了锁。
我转身,钻进一条窄巷。
巷口卖糖人的老头还在,糖稀熬得金黄,拉出一缕甜腻的烟。
我蹲下来,要了一只小兔子。
老头眯眼笑:姑娘,今年不刻字
我摇头,把兔子接过来,指尖被烫得发红。
咬一口,麦芽糖黏在齿缝,甜得发苦。
糖兔子在我嘴里一点点化开,像那年兄长掰给我的半块糖人。
我嚼得慢,嚼得仔细,嚼得眼眶发酸。
巷尾有座破祠堂,门匾上的谢字被风雨啃得只剩半边。
我推门进去,香案上积了厚厚的灰,像给祖宗盖了一层棉被。
我把怀里的小布包放在案前,一层层打开——
父兄的牌位、虎符碎片、那页染血的密诏,还有一支断成两截的银簪。
我点燃火折子,火苗噗地窜起,映得祠堂四壁通红。
火光里,我最后一次看见谢青云三个字在牌位上跳动,像在做最后的告别。
火舌舔上密诏,废帝二字瞬间蜷曲,化成黑蝶飞散。
虎符碎片被烤得发红,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谁在偷偷鼓掌。
银簪在火里慢慢弯成月牙,最后叮一声断得更碎。
我跪下来,磕了三个头,额头沾了灰,也沾了泪。
爹,娘,哥,我走了。
声音被火声吞没,连我自己都听不真切。
第二日,皇城贴出告示:
前摄政谢氏,昨夜自焚于谢祠,尸骨无存,追封无名侯。
百姓围着告示指指点点,有人唏嘘,有人啐了一口活该。
我坐在茶摊边,捧着一碗温吞的豆花,撒了两勺辣子,吃得鼻尖冒汗。
旁边的小娘子嗑着瓜子唠嗑:听说那谢侯爷其实是女儿身,啧啧,女人掌权,难怪天打雷劈。
我笑笑,把豆花吃完,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
茶摊老板找零钱时,多给了我一枚铜钱:姑娘,你眼生,是外地来的
我点头,把铜钱揣进袖里:路过,看看灯。
傍晚,我出城。
官道旁有座新坟,无碑,只插着一根烧焦的木棍。
我在坟前站了会儿,从怀里掏出那只没吃完的糖兔子,轻轻放在土上。
风吹过,糖渣滚了一圈,停在木棍脚下,像在给谁行礼。
我转身,背对着落日走,影子被拉得老长,最后融进暮色里。
后来,每年春灯节,城头都会有人挂一盏小小的莲花灯,灯面没有字,只画了一只歪嘴的兔子。
没人知道是谁挂的,也没人知道灯芯里藏的,其实是半块化不开的麦芽糖。
只是风一吹,糖香就顺着护城河飘进万家灯火,甜得不动声色。
互动点:如果你是她,你会选择让世人记住名字,还是让自己忘记名字评论区扣1,我们一起把答案留给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