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和小三在我病床前策划,如何伪造我的脑死亡报告。
好继承我妈留下的亿万家产。
他们不知道,我这个植物人,不仅醒着,还能敲代码。
后来,他们往我的营养液里加了药。
我将计就计,在家族会议上,当众睁开了眼。
01
苏晴又在给我读诗。
声音温柔,如同浸了蜜。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
她一边念,一边用指腹轻轻摩挲我的手背,眼角的余光却飘向门口的家庭医生和保姆。
表演,需要观众。
王医生推了推眼镜,苏小姐真是尽心尽责,林董有眼光。
保姆李婶也跟着点头:是啊,有苏小姐在,小姐肯定能快点好起来。
我父亲林伟业适时叹了口气:小墨能有她照顾,是我和她妈妈的福气。
呵,我妈的福气就是你找了她资助的贫困生,来当你的小情人吗
医生和保姆一走,病房门应声关上。
苏晴脸上的温柔碎得一干二净。
她凑到我耳边,声音又轻又毒。
听见了吗林墨。
所有人都喜欢我,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个累赘。
你猜,你爸什么时候会烦到亲手拔了你的管子
屈辱和愤怒像岩浆奔涌,烫得我灵魂都在发抖。
可我动不了。
也说不出话。
只能任由她欣赏我这副活死人的模样。
这冰冷的病房,真让人怀念过去。
我妈还在的时候,家里总是暖的。
她信佛,心善,资助了不少贫困生,苏晴就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个。
我还记得,苏晴第一次来我家的样子。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连衣裙,局促地站在客厅,连头都不敢抬。
妈妈拉着我的手,笑着对我说:小墨,以后要多帮帮苏晴姐姐。
那时的苏晴抬起头,满眼都是感激。
妈妈去世一年后,爸爸的悲痛就淡了。
车祸那天,他本来要陪我一起去参加慈善晚宴。
他给我买了辆新跑车,红得像一团火。
可临出门,他却突然说公司有急事,让我自己开车去。
……小墨的股份,暂时由我代持,也是为了集团稳定。
爸爸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我费力地转动眼球。
他就站在不远处,苏晴正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
他们在讨论我的股份。
用我病情危重,需要巨额治疗费当借口。
林伟业,我的好父亲。
你不是发誓会照顾我一辈子吗
原来,这就是你的照顾。
夜深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屈辱和仇恨是最好的兴奋剂。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调动全身的意志,将所有的精神力全部汇集中到我的右手食指上。
动一下。
求你了,就动一下。
神经末梢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大脑嗡嗡作响,几乎要炸开。
汗水浸湿了我的头发,黏在脸上,又冷又痒。
就在这时,门开了。
是苏晴。
她不耐烦地走过来,一把将我掀了个面朝里,动作粗暴得像在拖拽一袋垃圾。
真是个活死人,晦气。
她低声咒骂着,转身走了。
脚步声消失。
我趴在床上,重新积蓄力量。
再来一次。
疼痛,疲惫,绝望。
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咆哮,但我只有一个念头。
动。
终于,在意志彻底崩溃的前一秒,我的右手食指,猛地抽动了一下。
成功了!
狂喜淹没了我。
我死死压抑住这滔天的喜悦,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那根终于听从使唤的食指,在身下的床垫上,一下,一下地划动。
很慢,很艰难。
但我做到了。
我在黑暗中,划出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字母。
P。
裴,裴之的裴。
这个字母,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02
从那天起,我成了一个最虔诚的苦行僧。
白天,我是苏晴眼中一动不动的活死人。
夜里,当世界沉寂,我就在黑暗中与我自己的身体搏斗。
一次又一次,我将意志力凝聚成针,去刺探那些沉睡的神经。
从一根手指,到另一根手指。
从抽搐,到轻微的弯曲。
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和几乎要将我溺毙的狂喜。
我死死地盯着床头的智能控制面板。
那是我出事前,为了图方便,让裴之帮我装的。
它能连接全屋智能,还能一键呼叫预设的紧急联系人。
林伟业和苏晴大概觉得,一个植物人根本用不上这玩意儿。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块被他们无视的面板,会成为我求生的唯一稻草。
又一个深夜。
练习了无数次后,我终于能稳定地控制我的食指,以一个特定的频率和力度,抬起,落下。
一下,两下,三下。
短促,有力。
再来。
长音。
短音。
这是我和裴之小时候一起看谍战片,偷偷学会的摩斯电码。
SOS。
我用尽全力,一遍又一遍地敲击着那个紧急呼叫按钮。
屏幕亮了。
又暗了。
没有回应。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病房里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是苏晴的。
她睡在隔壁的陪护床上,被吵醒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摸过手机。
谁啊,大半夜的……裴之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苏晴接了电话,语气瞬间变得温柔又无辜:裴先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苏晴轻笑一声:你问小墨她老样子呀,医生说情况很稳定。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你放心吧,我24小时都守着小墨呢,有事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太晚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翻个身继续睡了。
黑暗中,我几乎能想象出裴之在那头的表情。
他那么聪明,苏晴这番滴水不漏的话,加上那个被挂断的电话,足以让他嗅到危险的气息。
果然,第二天,我发现病房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摄像头,红点闪烁的频率变了。
那是裴之的信号。
他黑进来了。
可他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苏晴的表演堪称完美。
她给我擦身,给我按摩,甚至还会抱着一本诗集,在我耳边声情并茂地朗诵。
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爱心和耐心。
我心里又急又气。
裴之,你看到的是假的!全是假的!
当天深夜,病房里的智能音箱突然毫无征兆地响了。
没有音乐,也没有人说话。
只是一段极其细微的,不成调的旋律。
是几个单调的音符。
Do,Re,Mi。
一遍又一遍。
睡梦中的苏晴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什么破玩意儿,翻了个身,又睡死了。
我的眼泪,却在那一瞬间决堤。
那是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部动画片,《星际漂流》,主角之间确认身份的暗号。
是裴之。
他在用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方式,向我发问。
我拼尽全力,抬起食指,在床头的智能面板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音箱里的旋律停了。
03
片刻后,又响起另一段更复杂的音节。
我屏住呼吸,仔细分辨着。
他在问:你醒着
我敲了一下。
是。
音箱沉默了。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无形的电波另一端,裴之的呼吸停滞了。
许久,新的音节响起。
有危险
我敲了一下。
是。
苏晴
我再次敲击。
是。
……还有你爸
我闭上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面板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是。
音箱彻底安静了。
但这一次,我知道我不再孤单。
第二天下午,裴之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戴着棒球帽,整个人透着一股神挡杀神的冷冽锋芒。
我来看看林墨。他对苏晴说。
苏晴立刻堆起完美的笑容:裴先生有心了。小墨还是老样子,不过你多跟她说说话也好,医生说对她有好处。
裴之没理她,径直走到我床边。
他的视线落在我脸上,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眼底压抑不住的惊涛骇浪。
是怒火,是心疼。
但他将这一切都死死地按了下去,没让苏晴看出一丝端倪。
我给她带了个礼物。
他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软乎乎的音乐抱枕。
我朋友公司的新产品,说是可以播放助眠音乐,缓解病人焦虑。
苏晴立刻警惕起来,接过去翻来覆去地检查。
这……安全吗别有什么辐射吧
放心。裴之的语气很淡。
苏晴捏了捏,又按了按,没发现任何异常,这才不情不愿地把抱枕塞到我怀里。
那……谢谢裴先生了。
裴之没再多说一句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就在抱枕接触到我身体的那一刻,我的食指,轻轻地搭在了抱枕内侧一个微不可察的凸起上。
那是一个伪装成棉花结的,压力传感器。
我的手指每一次按压的力度和频率变化,都会被它转化为文字,发送到另一端。
我用指尖,在上面轻轻敲击了一下。
裴之。
我来了。
白天,我是个完美的植物人。
夜里,我不知疲倦地发送信息。
苏晴想要城东那套别墅,说是风景好。
他们打算伪造医疗报告,证明我已经脑死亡。
苏晴还想以‘未婚妻’的身份,继承我妈留下的珠宝。
指尖的疼痛早已麻木,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裴之的回应很快,全是干货。
查到了。你爸公司有个叫‘天启’的项目,资金链断了,窟窿很大。
需要你妈留给你的那笔信托基金来填。
原来如此。
所谓的父爱,在巨大的商业帝国面前,不值一提。
我敲下两个字:知道了。
复仇的火焰,在我心里烧得更旺了。
苏晴和我爸也并非铁板一块。
这天晚上,苏晴又在抱怨:伟业,我的信用卡副卡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办我姐妹们都笑话我,说我跟着林董,连个包都买不起。
我爸很不耐烦:现在是什么时候公司一堆事,你能不能安分点!
苏晴顿时委屈了: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以后出去应酬,我也得给你长脸啊。
行了行了,过两天就办。我爸敷衍地打断她。
我冷笑。
很好,继续吵,裂痕越大越好。
04
给你请了个SPA技师,上门的。
裴之的消息,通过抱枕传过来。
退休的康复理疗师,叫张姨,绝对可靠。
借口是活血通络,防止肌肉萎缩。你爸爱面子,不会拒绝这种高级服务。
我敲了两个字。
收到。
张姨每周来一次。
她五十多岁,话不多,手劲儿却大得惊人。
苏晴不在的时候,她会关上门,用一种特制的微电流仪器贴在我的腿上。
那感觉,像是成千上万根针,同时扎进我沉寂的肌肉深处。
酸、麻、胀,最后是深入骨髓的疼。
疼就对了,大小姐。张姨一边调整电流,一边面无表情地说,疼,说明神经还有反应,说明你还活着。
汗水从我额头滑落,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我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这点痛算什么
比不上我爸和苏晴在我心上捅的刀子。
每一次电流刺激带来的剧痛,都像是在提醒我,他们是怎么把我变成这副鬼样子的。
恨意是最好的麻药,也是最强的兴奋剂。
我的身体,就在这种极致的痛苦和极致的仇恨中,一点点被唤醒。
从脚趾轻微的蜷缩,到小腿肌肉的颤动。
有一次,张姨正在帮我做屈膝训练,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是苏晴,她提着新买的包,提前回来了。
我吓得心脏都停跳了。
张姨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迅速将我的腿放平,盖好被子,顺手拿起一旁的精油,开始给我做脸部按摩。
林夫人皮肤底子真好,就是长期卧床有点干,要多补水。她手法娴熟,语气自然得像排练过无数遍。
苏晴狐疑地走过来,盯着我毫无反应的脸看了半天。
她一个植物人,做什么脸
苏小姐,这您就不懂了。
张姨不卑不亢,越是这样,越要保养。不然以后醒了,一看自己老了十岁,那才糟心呢。
苏晴被她说得一愣,但眼里的怀疑并未消散。
她冷笑一声,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在我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是吗那我倒要看看,这钱花得值不值。
她的指甲尖锐,几乎要划破我的皮肤。
我强忍着想要躲闪的本能,维持着植物人该有的毫无反应。
张姨不动声色地握住苏晴的手腕,苏小姐,脸部皮肤娇嫩,可经不起这么对待。要是留了印子,林董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苏晴吃痛,这才悻悻地收回手,但嘴里依旧不饶人:一个活死人,还在乎脸真是笑话。
她说完,扭着腰走进了浴室。
等浴室里传来水声,张姨才用口型对我无声地说:别怕,有我。
05
『天启』的窟窿堵不上了,裴之的消息带着一股火药味,他等不及了。
下周要召开家族和董事会联席会议,准备用一份伪造的医学鉴定,说你精神永久丧失能力,强行拿走你名下所有资产。
我心里冷笑。
图穷匕见了。
那天晚上,我突然感觉到一阵久违的困倦,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脑子像被泡进了温水里,昏昏沉沉,提不起劲。
我立刻警觉起来。
我用尽全力,在抱枕上敲下几个字。
营养液,有问题。
别动,我来处理。
第二天,裴之就拿到了结果。
镇静类药物,微量。想让你真的变傻。
还有,裴之顿了顿,传来的文字都带着寒气,苏晴在跟宏宇集团的副总联系。那是你爸的死对头。
好啊。
真是郎情妾意,各怀鬼胎。
我没有愤怒,只有冰冷到极致的兴奋。
他们终于递来了亲手埋葬自己的铁锹。
我爸想要我的钱,苏晴想要我的命,还要联合外人吞掉我妈妈留下的江山。
好,真好。
那就让他们看看,我这个脑死亡的女儿,是如何为他们亲手拉开地狱大门的。
我在抱枕上重重地敲下。
将计就计。
从那天起,我开始恶化。
我对外界的刺激反应越来越迟钝。
苏晴和林伟业果然放松了警惕。
你看她,现在连眼珠子都懒得转了。苏晴的声音里满是得意。
我爸叹了口气,那语气里,我听不出半分不舍,只有如释重负。
也好,早点结束,对她也是一种解脱。
他们迫不及待地把会议日期定了下来。
我给裴之发去最后的指令。
你以我委托律师的身份出席。
别暴露我们,拖延时间就行。
为什么裴之问。
我积蓄全身的力气,在黑暗中,缓缓地,将我的右腿抬离了床面。
一厘米,两厘米……
肌肉在尖叫,骨骼在呻吟。
我敲下回复。
因为那天,我要亲自走进会场。
周一,上午十点。
林氏集团顶层会议室。
我通过张姨偷偷带进来的微型平板,观看着这场为我量身定做的告别会。
画面里,我爸林伟业站在主位,眼圈通红,声音哽咽。
小墨她……情况很不好。
他抹了把脸,痛心疾首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不知情的人为之动容。
苏晴就坐在他身侧,一身素净的白裙。
她恰到好处地起身,给我爸递上一张纸巾,声音轻柔。
林董,您要保重身体,小墨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
我爸的律师清了清嗓子,打开一份文件。
这是由三位神经科权威专家联合出具的医学鉴定报告。
报告结论是,林墨小姐因重度脑损伤,已永久丧失民事行为能力,无恢复可能。
镜头拉近,我看到了那几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真可笑,这几位专家上周还来给我会诊过,结论明明是恢复状况远超预期。
我的二叔,一个早就被收买的老狐狸,立刻跳出来附和。
大哥,现在最重要的是集团的稳定,小墨的股份,你作为父亲,理应代持。
是啊,公司不能一日无主。
为了大局着想,你就别推辞了。
会议室里,一场瓜分盛宴已然开席。
有真心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但更多的是急着分一杯羹的豺狼。
我爸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脸上是悲痛又无奈的表情。
既然如此,为了集团,为了小墨,我……
那我们就投票表决吧。
就在他准备落下实锤的那一刻——
砰!
会议室厚重的双开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裴之逆光走了进来。
06
裴之身后,跟着一个律师团队,个个西装革履,气场全开。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不速之客身上。
裴之你来干什么!
我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苏晴的脸瞬间失了血色,下意识地攥紧了裙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看向裴之的眼神里,除了惊慌,更有一闪而过的、来不及掩饰的怨毒。
裴之看都未看他们,径直走到会议桌前,将一份文件甩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受林墨小姐委托,作为她的全权代理律师,出席本次会议。
文件上,我的签名歪歪扭扭,却清晰可见。
为了这三个字,我用尽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每一笔,都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我爸的瞳孔猛地一缩,一把抓起文件,厉声嘶吼: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给你授权!这是伪造的!
苏晴也跟着尖叫:对!她连手指都动不了,怎么签字!裴之,你为了抢财产,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裴之冷笑一声,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他身后的首席律师上前一步,冷静地推了推眼镜。
林董事长,这份授权书的签署过程,我们有全程录像公证,笔迹也经过了司法鉴定。如果您质疑其合法性,我们可以法庭上见。
律师的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
另外,他环视全场,根据法律规定,在林墨小姐本人未被法院正式宣告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之前,任何人,包括她的父亲,都无权处置她的个人财产。
至于这份所谓的‘医学鉴定’,他点了点桌上那份伪造的报告,我们有理由怀疑其真实性,并已向法院申请,要求由第三方权威机构,对林墨小姐的身体状况,进行重新鉴定。
我爸的脸,一寸寸失了血色,变得灰败。
苏晴目光死死钉在裴之身上,像是要用眼神将他凌迟。
僵持。
令人窒息的僵持。
裴之的律师扶了扶镜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议室。
在法院正式裁定前,林墨小姐的任何资产,各位,都无权置喙。
把他们给我赶出去!我爸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指着裴之,气急败坏地对门口的保安咆哮,愣着干什么!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裴之却只是冷冷地看着我爸,薄唇微启:林董事长,想清楚动手的后果。妨碍司法公正,罪加一等。
我爸伸出的手指僵在半空,脸色变幻不定,既有被揭穿的恼怒,又有对簿公堂的恐惧。
就在这剑拔弩张,所有人都在猜测我爸会如何收场时——
会议室厚重的双开门,再次被无声地推开了。
这一次,没有巨响,只有门轴转动时轻微的吱呀声,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裙,在康复理疗师张姨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很慢。
每一步都牵动着全身的神经,疼痛如影随形。
但我走得很稳。
每一步都踩得无比坚定。
整个会议室,安静到落针可闻。
所有的呼吸,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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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我爸脸上的愤怒凝固了,变成了极致的震惊,然后是恐惧,最后是难以置信。
苏晴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缓缓走到会议桌前,目光从二叔那张贪婪的脸上扫过,又掠过那些各怀鬼胎的董事,最后,定格在我爸和苏晴的身上。
我歪了歪头,露出一丝困惑和虚弱,轻轻地开了口。
爸,苏晴姐姐……
你们在开会吗
怎么不叫我
这一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炸弹。
我爸和苏晴的脸色,瞬间又变了。
他们以为我醒了,但脑子坏了,更容易控制。
小墨!我爸一个箭步冲过来,脸上挤出狂喜又心疼的表情,你……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太好了!老天保佑!
苏晴的演技更是登峰造极。
她哭着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小墨,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每天都为你祈祷,看到你醒来,我比谁都高兴!
我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任由她抓着我的手。
我没有回握,只是歪着头,目光茫然地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冲她露出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容。
姐姐,你哭了……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头疼
裴之以为我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那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的,是让他们亲手为我搭好舞台,然后站在最高处,再眼睁睁看着自己坠入我为他们准备好的地狱。
这场闹剧般的会议,不了了之。
我爸当众宣布,为了让我安心休养,所有公司事务延后再议。
他对我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关切和热情,仿佛之前那个企图吞掉我全部股份的人,根本不是他。
既然我回来了,那就得让我心甘情愿地把一切都交出来。
我假装对一切都懵懵懂懂,对那场会议的内容表示听不懂,并且全心全意地依赖我的好父亲。
我让苏晴帮我整理我以前的东西,说想找回一些记忆。
苏晴姐姐,你帮我找找吧,我好多事都记不清了。
我装出信任又依赖的样子。
苏晴当然乐意至极。
我故意引导她,在书房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我妈留下的一个上了锁的红木盒子。
这是……妈妈的日记本我抚摸着盒子上的雕花,眼神迷茫。
我好像记得,妈妈说过,最重要的秘密,都锁在这里面……
我看向苏晴,一脸苦恼。
可是……密码是什么,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苏晴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当然知道我妈那笔巨额信托基金的存在。
她立刻安慰我:没关系的小墨,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别累着。这个我先帮你收着,等你以后想起来了再说。
她抱着那个盒子,如获至宝。
她不知道,裴之早就在盒子的夹层里,装上了微型摄像头和GPS定位。
当天晚上,她就抱着那个盒子,鬼鬼祟祟地出了门。
抱枕里的微型震动器传来特定频率的震动,是裴之发来的信号。
我摸过藏在枕下的手机,屏幕上,裴之用加密软件发来了几段关键的录音文件和一张照片。
08
照片里,苏晴正将那个红木盒子,递给一个面目阴鸷的中年男人。
宏宇集团的副总,我爸的死对头,张志强。
两人在一家高级会所的包厢里见了面。
东西拿到了
嗯,苏晴把盒子放在桌上,她说这里面有她妈信托基金的线索。
张志强冷笑一声,从包里拿出一套微型工具。
只要拿到这笔钱,再把你手上的证据放出去,林伟业就彻底完了。
到时候,林家的一切,都是我们的。
裴之将他们试图暴力撬锁、分赃密谋的全过程,都录了下来。
我闭上眼。
苏晴,你这条贪婪的毒蛇,终于咬住了我递过去的诱饵。
抱枕轻轻震动了一下。
是裴之的消息。
收网
我用指尖,在压力传感器上,重重地敲下两个字。
等等。
我爸和苏晴对我康复后的状态,满意得不得了。
我爸一脸慈爱地宣布:小墨啊,爸爸给你办个宴会,庆祝你康复!把亲戚朋友都请来,让他们也替你高兴高兴!
苏晴就坐在我床边,削着一个苹果,笑得比蜜还甜:是啊小墨,大家都好久没见你了,肯定都很想你。
我当然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此刻,我的耳机里正播放着他们昨夜在客厅里的对话。
宴会上,我就宣布我们俩的事,还有……孩子。是我爸的声音,压抑着兴奋。
那小墨那边……苏晴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算计好的担忧。
她现在最听我的话,我爸的声音笃定又自得,到时候让她上台,亲口祝福我们。有她这个女儿点头,谁还敢说三道四
我乖巧地点点头,谢谢爸爸。
想让我当他们伟大爱情的垫脚石,给那个还没出生的野种铺路
我躺在黑暗里,差点笑出声。
用魔法打败魔法,用绿茶反击绿茶格局小了。
我要用法律和商业规则,把他们精心构建的童话城堡,拆成违章建筑。
我兴致勃勃地为宴会做准备。
我让张姨推着我,逛遍了城里最高级的定制店,挑了一件火红色的鱼尾长裙,像我那辆出事的跑车一样,热烈又危险。
我还选了我妈留给我的一套钻石首饰,在灯光下,每一颗都闪着冰冷刺骨的光。
在外人看来,那个娇纵明艳的林家大小姐又回来了。
他们不知道,我是在为我的战场,挑选铠甲。
宴会前一天晚上,我脖子下的抱枕,传来了极轻微的震动。
找到了,货车司机,叫刘三。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一开始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裴之的声音透过微弱的电流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和冷意。
我恢复了他手机里所有被删除的数据。车祸前半个月,他和一个号码通话频繁。裴之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那个号码是黑卡,查不到机主。但我顺着它的网络轨迹,找到了一个用它注册的、几乎废弃的社交账号,账号里只关注了一个人。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谁
苏晴的闺蜜。
果然是她。她总是这么小心,喜欢在中间套上一个防火墙。
这还不够。我轻声说。
当然不够。裴之的声音冷了下去,所以我黑了那个闺蜜的电脑,在她一份加密的云端文件里,找到了一张银行转账截图。五十万,收款人是货车司机刘三,转账时间,是车祸前一天晚上。
我的呼吸一滞。
最关键的是,裴之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笑意,她大概以为截图足够隐蔽,却忘了清理自己的网银登录痕迹。那个付款账户,我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苏晴。我替他说出了那个名字,声音平静,指甲却已深深掐进掌心。
原来,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直接买凶杀人。
裴之说,那个叫刘三的司机,在证据面前,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全招了。
苏晴买通他,是想制造一场不大不小的追尾。
目的,只是让我受点伤,骨折或者脑震荡,住院一两个月。
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地进林家,趁虚而入,把我爸彻底拿下。
谁知道,那个刘三,那天喝了点酒,油门当刹车,直接把我撞进了ICU。
一场精心算计的小事故,变成了一场差点要了我命的意外。
我早就猜到了真相,可当裴之把证据一条条摆在我面前时,那股寒意还是从脚底板,一路窜到了天灵盖。
何其可笑。
何其恶毒。
抱枕又震动了一下。
是裴之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他怕故意伤害变成故意杀人未遂,罪加一等,已经同意出庭作证。
证据链,彻底完整了。
我缓缓睁开眼,看着床上那件为明天准备的,如血一般鲜红的战袍。
我的指尖,轻轻抚过枕边首饰盒里,那套冰冷的钻石。
09
宴会厅里,水晶灯的光芒流淌。
林伟业正挽着苏晴,意气风发地站在主舞台上。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声音里是压不住的笑意。
感谢各位今晚赏光,来见证我女儿小墨的康复。
台下响起掌声。
他抬手示意安静,转头看向苏晴的眼神,满是即将公布喜讯的柔情。
今天,我还有另一件喜事要宣布……
就是现在。
我端着酒杯,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向舞台。
火红的裙摆,在我身后漾开,像一捧燃起的烈焰。
爸。
我微笑着,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切断了他的话。
在您宣布喜讯之前,女儿想先送一份礼物,给苏晴姐姐。
我从他怔忪的手里,接过了话筒。
一瞬间,全场的目光都黏在了我身上。
我爸愣住了,苏晴脸上完美的笑容也出现了裂痕。
我转向她,笑意更深。
苏晴姐姐,为了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特意准备了一份大礼。
我朝着角落里,裴之安排好的技术员,轻轻颔首。
宴会厅中央的巨型LED屏幕,骤然亮起。
画面里,是我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
紧接着,一道尖酸刻薄的女声,通过顶级音响,响彻整个大厅。
真是个活死人,晦气。
你怎么还不死啊!
画面切换,苏晴正粗暴地将病床上的我掀翻过去,那动作,像在拖拽一袋沉重的垃圾。
整个宴会厅,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宾客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转为震惊和错愕。
窃窃私语声,如暗流般涌动。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林董的新欢吗平时看着那么温柔……
我爸的脸,先是铁青,再转为难堪的暗红。
他的视线在屏幕和身旁脸色惨白的苏晴之间来回扫动,充满了难以置信。
苏晴浑身都在抖,她指着屏幕,发出刺耳的尖叫:这是假的!是合成的!林墨,你陷害我!
我懒得理她。
大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切换了。
昏暗的会所包厢,苏晴将一个红木盒子,推到对面男人的面前。
对面的男人,是宏宇集团的副总,张志强。
我爸的死对头。
只要拿到这笔钱,再把你手上的证据放出去,林伟业就彻底完了。张志强的声音阴冷又得意。
苏晴娇笑着附和:到时候,林家的一切,都是我们的。
视频的最后,是两人举杯,脸上是贪婪又猖狂的笑。
轰的一声,全场彻底炸开了。
如果说刚才的虐待视频只是私德问题,那这段,就是商业间谍和阴谋背叛的铁证。
我爸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看着苏晴的眼神,再无爱意,只剩下被羞辱的愤怒和被背叛的绝望。
不!不是这样的!
苏晴彻底崩溃了,她扑过来想抢我的话筒。
是她!是林墨这个贱人设计的!伟业,你相信我!
我侧身躲开,将话筒递到唇边,声音冰冷,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苏晴姐姐,别急。
我已经报警了。
你可以慢慢跟警察解释,哪一段是假的,哪一段,又是你亲手做的。
我转过头,看向我那摇摇欲坠的父亲,露出了一个微笑。
爸,这个惊喜,你喜欢吗
10
我爸的脸色,从暗红变为灰败,最后是死气沉沉的煞白。
他指着苏晴,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就在这全场死寂的时刻,苏晴突然发出一声尖厉的哭嚎。
我怀孕了!
她双手死死护住小腹,转向我爸,眼泪决堤。
伟业!我怀了你的孩子!是我们的儿子!
这一声,像是滚油里泼进一瓢冷水,瞬间炸得更响。
我爸猛地一震,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下意识地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颜面尽失的愤怒,和对一个儿子的渴望,在他脸上疯狂交战。
他动摇了。
哪怕只有一秒,我也看得清清楚楚。
苏晴是何等的人精,立刻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我爸面前,抱着他的腿,哭得肝肠寸断。
伟业,你相信我!是张志强那个畜生骗我的!是他花言巧语,说能帮你渡过难关,我才……我才跟他虚与委蛇的!
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的心血毁于一旦啊!
她一边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怨毒地扫向我。
我做错了,我承认,可我肚子里的是你的骨肉啊!是林家的后代啊!
这番声泪俱下的表演,堪称影后。
已经有宾客露出了动容的神色。
我爸的脸色也从震怒,慢慢变成了挣扎和痛苦。
我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
一个为了虚无缥缈的儿子,可以容忍背叛。
一个为了荣华富贵,不惜赌上一切。
真是可笑。
或许,他们才是一家人。一样的自私,一样的愚蠢。
我拿起话筒,轻轻吹了一下。
噗的一声轻响,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别急啊,苏晴姐姐。
我冲她笑了笑,那笑容让她浑身一抖。
为了庆祝你喜得贵子,我还有最后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我的视线,再次投向了角落的技术员。
苏晴,你想用一个野种来绑住我爸,坐稳你的林太太之位。
只可惜,我从没打算给你这个机会。
大屏幕上的画面又一次切换。
这次不是视频,而是一份文件。
一份白纸黑字的产前亲子鉴定报告。
我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份报告的样本,有三份。
一份,来自苏晴姐姐你喝过的水杯。
一份,来自张志强副总在会所包厢里,扔进垃圾桶的烟头。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我那已经面无人色的父亲身上。
还有一份……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来自爸爸你的,电动牙刷刷头。
我爸的身体剧烈地晃动,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砸中。
他那双刚刚因为儿子而重新燃起光芒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盯着屏幕,眼里的光一寸寸熄灭,最后只剩下死寂的黑洞。
他一生最看重的面子和最渴望的儿子,在同一个晚上,被证明是一个笑话。
报告结论,我想大家应该都看得懂。
我侧过身,让出身后的巨大屏幕。
镜头无限拉近,最后定格在一行刺眼的结论上。
【……根据DNA遗传标记分析结果,支持张志强为胎儿生物学父亲的亲权概率为99.99%……】
【……排除林伟业为胎儿生物学父亲……】
整个宴会厅,安静得可怕。
我爸死死地盯着那行字,眼睛里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了。
他先是难以置信地摇头,然后是全身剧烈地颤抖。
最后,嗬的一声,从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悲鸣。
他瘫软下去,像一滩烂泥。
苏晴则彻底傻了,瘫坐在地上,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
宴会厅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面容严肃,径直穿过呆若木鸡的人群,走到了舞台前。
为首的警察目光锁定在苏晴身上,苏晴女士,你涉嫌故意伤害、商业欺诈、伪造文件等多项罪名,请跟我们走一趟。
两个女警上前,一左一右,将已经失魂落魄的苏晴从地上架了起来。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她的手腕。
苏晴被拖拽着,毫无生气,经过我身边时,她用尽全身力气,怨毒地嘶吼:林墨——
11
一个月后。
苏晴的判决结果,是裴之的律师团队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律师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苏晴,数罪并罚,十五年。
羁押期间,孩子没了。
张志强,商业犯罪,十二年。
我正审阅着公司新一季的产品设计稿,指尖在纸上轻轻一点,只吐出一个字。
嗯。
律师似乎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没有其他事了,林小姐。
我挂断电话,室内一片安静。
裴之坐在我对面,从一堆财务报表中抬起头。
不去看看她
我笑了,那笑意不及眼底。
看什么看她是不是后悔算计来的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对她而言,牢狱之灾是有尽头的。
可那种眼睁睁看着所有希望破灭的绝望,才是她的无期徒刑。
我将一份文件推到裴之面前。
这是我母亲生前那个慈善基金的资助名单。
那些品行不端,把资助当成理所当然的,我已经划掉了。
新的基金会,由你的团队监管,我要每一笔账目都绝对透明。
裴之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手段这么利落了
我耸了耸肩。
我母亲的善良,不能再被用来喂饱不知感恩的毒蛇。
我父亲的结局,甚至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那场宴会的丑闻,让林氏集团的股价一泻千里,如同雪崩。
董事会那群老狐狸,最擅长的就是墙倒众人推。
他很快就被罢免了所有职务。
然后,他来找我了。
他进不了公司,也进不了我的公寓,只能像一只被抛弃的老狗,蜷缩在公寓楼下的花坛边。
曾经笔挺的西装起了褶,头发花白稀疏,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小墨……
他看见我,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冲了过来。
我停下脚步,神色没有半分波动。
小墨,爸爸错了!爸爸是鬼迷了心窍!都是苏晴那个贱人……是她骗了我!
他眼眶通红,声泪俱下,伸出干枯的手想抓住我的胳膊。
我后退一步,轻易避开。
那只手僵在半空,写满了尴尬和绝望。
我是一时糊涂!我是你爸爸,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帮帮爸爸,公司是你妈妈的心血,不能就这么完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看着这张血缘上无比亲近,却又无比陌生的脸。
我的心里,没有恨,也没有爱。
第一。
我竖起一根手指,在你选择和苏晴联手,伪造我的医疗报告,想拿走我的一切时,你就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
他的哭声瞬间被掐断。
第二。
你说的没错,林氏是我妈妈的心血,所以我不会让它毁掉。
更不会,再把它交到你这种蠢货手上。
至于你名下那点可怜的股份,我终于露出一个笑,淬着冰。
董事会已经全票通过,用来填补你那个叫‘天启’的项目留下的巨额窟窿了。
你……你……他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骂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好狠的心!我可是你爸爸!
狠心
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你失去的,不过是一家公司,一个虚假的家庭。
而我失去的,可是那虚无缥缈,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的父爱啊。
他的脸,瞬间变成了死灰色。
我不再看他,转身走进公寓大堂。
厚重的玻璃门缓缓合上,将他的世界,与我的世界,彻底隔绝。
裴之就靠在电梯旁等我,什么都没问。
他只是将一杯温热的咖啡,塞进了我微凉的手心。
十分钟后,董事会。
他声线平稳。
走吧。
我握紧了那杯咖啡。
12
林氏集团的董事会,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
我那个好二叔,林伟业的亲弟弟,第一个发难。
小墨,你太年轻了!‘天启’项目是你爸的心血,是集团的未来,怎么能说停就停
他一脸痛心疾首,仿佛我是个败家子。
我坐在主位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
整个会议室,只有这单调的声音。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那些所谓的叔叔伯伯,那些公司的元老。
二叔。
我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议论声戛然而止。
从今天起,这家公司,我说了算。
我将一份文件扔在会议桌中央,文件滑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这是‘天启’项目过去三年的账目明细,我已经请了第三方顶级审计团队,正在查。
项目里有多少油水,谁伸了手,谁拿了回扣,谁把公司当成了自己的提款机……
我顿了顿,看着二叔瞬间僵硬的脸,笑了。
我想,很快就会有答案。
到时候,是请各位自己体面,还是我帮各位体面,你们可以选。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好几个董事的额角,已经渗出了冷汗。
我将另一份崭新的企划案推到桌子中央。
这是新项目,‘方舟’计划,主攻人工智能医疗。
我今天不是来征求你们的意见,是来通知你们我的决定。
谁不服,现在就可以提交辞呈,我批。
雷霆手段,清理门户。
我爸的那些亲信,那些姓林的蛀虫,我一个不留。
裴之的技术团队,被我以三倍高薪,尽数挖入林氏。
一年后。
公司业绩重回巅峰,甚至远超往昔。
媒体将我的故事写成传奇,什么涅槃凤凰商界女王。
他们不懂。
我不是涅槃,我只是在夺回本就属于我的一切。
我成了林氏集团说一不二的女王。
走出医院大门,冬日的阳光刺破云层,带着一丝久违的暖意。
裴之就靠在车门上等我。
他手里拿着一杯热奶茶,是我喜欢的口味。
他看见我,朝我笑了笑,将奶茶递过来。
阳光落在他身上,也落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