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槐树爷的
一块钱疙瘩
金沙江畔的太阳城,九月的太阳跟刚从炼钢炉里捞出来似的,烤得柏油路软乎乎的,鞋底踩上去能粘出细细的黑印子。老槐树爷攥着皱巴巴的话费单往
便民通讯店
挪时,布袋子里的老花镜、卖青菜剩下的毛票,还有个装降压药的玻璃小瓶,跟着他的脚步
哐当哐当
乱响
——
那瓶子是孙子喝口服液剩下的,他舍不得扔,装了药随身带。
他今年七十二,头发白得像晒透的新棉花,后脑勺还沾着点菜园子的湿泥
——
早上摘上海青时蹲得太急,蹭到了。身上那件灰布褂子洗得发白,袖口还缝着块补丁,唯独怀里的
金太阳
老年机宝贝得很：机身磨得发亮,边角用儿子缠的黑胶布裹着防摔,背面贴的孙子幼儿园照片,边角卷了毛边也舍不得换。这手机是半年前儿子从镇上
惠民家电
买的
孝心机,花了三百二,儿子当时说
贵点但耐用,您按‘孙子’键,三秒就能通深圳,这话老槐树爷记到现在。
可这
孝心机
最近却成了
闹心机子。上个月话费单多了三块,他以为是自己按错了；这个月又多五块,加起来够买两斤带皮五花肉
——
那是他最爱给孙子炖的！老槐树爷一辈子抠门到骨子里：菜叶子要择三遍,自来水接在盆里循环用,连孙子喝剩的牛奶都要兑点温水喝掉,哪容得下这不明不白的开销
小麻雀！你给俺说道说道,这‘天气资讯’‘夕阳红财经’是啥鬼俺连智能手机的屏都不敢碰
——
怕按坏了赔不起,咋会订这破业务
一进营业厅,老槐树爷就把话费单
啪
地拍在柜台上,声音比老年机的最大音量还响,震得柜台上的塑料笔筒都晃了晃。
柜台后的小麻雀正低头啃酱肉包,羊角辫上还沾着点肉馅。被这一嗓子吓得差点把包子喷到电脑屏幕上,赶紧用手背抹了抹嘴,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塞回塑料袋
——
那是她早上特意多买的,想留着当午饭。她拿起话费单眯着眼瞅,手指点着
云朵科技
四个字：大爷,您这手机跟成精似的,每月偷摸扣一块两块,比楼下张婶下午三点准点出摊的糖炒栗子还准时,一分不差。
小麻雀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
哒哒
响,屏幕跳出一串扣费记录：您看,钱都流到这家公司了,说是增值业务,可系统里压根没您的订购记录。要不您把手机给俺瞅瞅说不定哪个按键卡住了,跟俺家那台老洗衣机似的,时不时犯个倔。
老槐树爷赶紧从怀里掏出老年机,递过去时还特意摸了摸背面的照片。小麻雀按了
菜单
键,翻遍
通话记录短信工具箱,连隐藏的
设置
子菜单都点开了,啥订购痕迹都没有。她挠挠头,一脸纳闷：奇了怪了,跟没这事儿似的,比捉迷藏还隐蔽。要不先把业务退了我帮您设个话费提醒,下次再扣钱,咱立马找他们算账！
老槐树爷瘪着嘴接过手机,揣进怀里时还按了按,跟护着传家宝似的：退！必须退！俺这钱是凌晨四点摸黑摘菜,六点蹲早市冻得手僵赚的,不是大风刮来的。再扣钱,俺就去派出所报案,让警察同志评理！
他没料到,这话没落地三天,太阳城派出所的值班室就跟赶大集似的。先是隔壁单元的李奶奶拄着拐杖来,手里攥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话费单,哭唧唧地说
每月扣两块‘健康养生’费,俺连‘养生’俩字都认不全；接着楼下卖水果的王大伯拎着半袋没卖完的橘子来了,气得胡子翘：俺天天跟苹果橘子打交道,‘财经’是啥能当橘子吃吗咋会扣俺的钱！
接待的年轻警官小猎豹,刚从警校毕业没两年,警服袖口还没来得及挽,脸上带着点青涩。他把老人们的情况记在笔记本上,越记越纳闷：都是‘金太阳’老年机,都是扣一块到十块,都是‘云朵科技’的业务
——
这事儿咋跟复制粘贴似的,太不对劲了。
他拿着记录本去找老猎犬
——
所里的老刑警,头发半白,下巴留着点胡茬,眼睛却亮得像鹰。老猎犬正对着搪瓷茶杯吹热气,杯底沉着几粒枸杞,听小猎豹说完,呷了口茶,把茶叶嚼碎咽下去：你小子别光看表面,一块钱不多,可架不住人多啊。要是有一千人、一万人,甚至十万人,这数能吓着你
——
比你半年工资还多。
老猎犬放下茶杯,指了指笔记本：去,把最近三个月的类似报案都调出来,再查查‘云朵科技’的底：注册地址在哪法人是谁经营范围里有没有增值业务别漏了任何细节,跟剥洋葱似的,一层一层来。
小猎豹得令,转身扎进档案堆。值班室的空调坏了,九月的天热得人冒汗,他把警服外套搭在椅背上,没一会儿衬衫后背就湿了一大片。窗外的太阳从橘红沉到暗红,值班室的灯亮到后半夜,桌上堆了三个红烧牛肉泡面桶
——
那是他最爱吃的口味,风油精抹了半瓶,太阳穴还贴了片清凉贴,困得直点头时就用凉水泼脸。
天蒙蒙亮时,小猎豹终于整理好材料,窗外传来清洁工扫地的
唰唰
声。光是太阳城,最近三个月就有五十六起类似报案,全指向
云朵科技——
这家注册在京畿软件园的公司,注册资本写着五百万,经营范围却只有
技术咨询,注册地址是个虚拟办公室,连个正经门牌都没有,活脱脱一个空壳！
老叔,您看！
小猎豹把材料递过去,眼睛红得像兔子,血丝爬满眼球,这公司就是个幌子,专门骗老人钱的！
老猎犬捏着材料,手指在
云朵科技
四个字上敲得
嗒嗒
响：空壳那钱去哪了总不能飞上天。这背后肯定有猫腻,像钓鱼似的,钩子藏在水里,看不见却能勾住鱼。走,咱先去‘金太阳’的代理商那儿问问,看看这手机是不是出厂就带了‘钩子’。
第二章
电子城里的
狐狸尾巴
太阳城的
诚信电子城,一楼全是卖手机的摊位,喇叭里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买手机送耳机！老年机大促销,两百八一台！
的喊声混着空调风飘得到处都是,还夹杂着隔壁小吃摊飘来的炒粉香味。
金太阳
代理商胖熊猫,正坐在柜台后啃西瓜,肚子圆滚滚的,把印着
金太阳
logo
的蓝色
T
恤撑得鼓鼓的。见警察来了,他赶紧把西瓜皮扔进垃圾桶,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掏烟：警官同志,俺可是守法经营,从没卖过假货、翻新机,税务局的税俺每月都准时交,不信您看账本！
老猎犬坐在摊位后的小塑料凳上,凳子被他压得
吱呀
响。他接过烟夹在耳朵上
——
自己不抽,就是客气：咱不查假货,也不查账本,就问俩事儿：这‘金太阳’老年机是从哪进的货有没有啥你不知道的特殊功能,比如不用按就自动订业务的
胖熊猫挠了挠后脑勺,手指上还沾着点手机屏幕的灰尘：货是从珠三角电子城的‘铁公鸡’那儿进的,他是‘金太阳’在南方的总代,俺跟他合作两年了,从没出过岔子。这手机除了大按键、大声音、一键拨号,没别的功能啊,老年人都爱用,上个月还卖了八十多台呢。
那你听说过这手机自动订业务扣钱的事吗
小猎豹往前凑了凑,手里的笔还在笔记本上等着记。
胖熊猫眼睛一瞪,圆溜溜的像熊猫眼：啥还有这事儿俺卖了两年‘金太阳’,头回听说！要是真有这毛病,俺这生意早黄了,老人们还不把俺的柜台掀了
他说着从柜台底下掏出台新手机,按了半天：您看,啥多余功能都没有,干净得跟刚洗过的黄瓜似的。
老猎犬和小猎豹对视一眼
——
从胖熊猫的表情看,他不像说谎。他们又跑了电子城其他几家卖
金太阳
的摊位,问了一圈,摊主们都说
销量好,没听说扣钱的事,有个摊主还开玩笑：这手机要是能自动订业务,我早被老人们骂得卷铺盖走人了,还能在这摆摊
看来问题不在销售端,得去珠三角找‘铁公鸡’,他是总代,肯定知道内情。
老猎犬拍了拍小猎豹的肩膀,走,现在就订火车票,晚了说不定人就跑了,跟抓兔子似的,得赶在它进洞前下手。
三天后,两人揣着介绍信,坐了二十多小时的绿皮火车,终于到了珠三角。一出火车站,湿热的风就扑面而来,比太阳城热多了,身上的衣服瞬间黏糊糊的。珠三角电子城比太阳城的热闹十倍,到处是扛着纸箱的人,有的喊着
让让让,小心碰着,有的蹲在地上清点手机,空气中焊锡味、塑料味混着炒粉香,又呛又勾人。
他们按着胖熊猫给的地址,在电子城最里面的仓库区找到了
铁公鸡
的仓库
——
三百多平的大厂房,门口堆着十几个没拆封的纸箱,印着
金太阳老年机
合格产品,墙上贴的
质量第一,诚信为本
红标语都快褪色了,看着格外讽刺。
铁公鸡
是个瘦高个,戴副金边眼镜,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说话尖声尖气的,跟他的名字半点不搭
——
没
公鸡
的洪亮,倒像只蚊子嗡嗡叫：警官同志,你们找我啥事我这可是正规厂家,营业执照、生产许可证都齐,不信我拿给你们看。
老猎犬绕着仓库转了一圈,指了指角落没装箱的老年机：这些手机出厂时,有没有预装啥程序比如不用用户按,就能自动订业务的那种。
铁公鸡的眼神闪了一下,像被阳光晃了眼,赶紧摆手：没有没有！俺这手机都是裸机出厂,啥程序都没有,跟刚生下来的娃娃似的干净。客户要啥功能,自己去营业厅订,俺不插手。
小猎豹注意到,铁公鸡的办公桌上放着个银色加密
U
盘,旁边还有本黑色笔记本,翻开的页写着一串像天书的代码。他刚想拿起来看,铁公鸡
啪
地合上笔记本,手指都在抖：这是俺的进货记录,都是数字,乱得很,没啥好看的。
老猎犬没戳穿他,慢悠悠地走到铁公鸡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最近有不少老人反映,用你们的‘金太阳’手机,每月自动扣增值业务费,少则一块,多则十块。要是查出来是手机出厂就有问题,你这厂子不仅要关门,还得蹲大牢,你掂量掂量。
铁公鸡的脸瞬间白得像刷了层白灰,手攥着衣角,指尖泛白。就在这时,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推门进来,油头梳得锃亮,身上带着淡淡的古龙水味
——
跟仓库的焊锡味格格不入。他看到警察,愣了一下,转身就想跑。
站住！
小猎豹像离弦的箭似的冲过去,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力气大得让对方
哎哟
叫出声。
男人挣扎着：你们干啥我就是来谈生意的,合法生意！
铁公鸡赶紧跑过来打圆场：警官同志,别误会！这是‘老狐狸’,俺的方案商,负责给手机做系统的,就是来送新系统的。
老狐狸,本名胡立伟,圈里人叫他
老狐狸,因为脑子活、鬼点子多。他被抓着胳膊,脸上挤出假笑：警官同志,误会,都是误会。我就是来送老年机系统的,简单得很,没啥好看的。
老猎犬盯着老狐狸的公文包：新系统既然是老年机的,有啥不能看的打开瞧瞧。
老狐狸攥着公文包拉链,眼神躲闪：就是普通系统,字体大、声音大,没啥特别的……
没等他说完,老猎犬已经拉开公文包
——
里面除了合同,还有台银色苹果笔记本。小猎豹接过电脑,没要开机密码就点开了,老狐狸的脸瞬间绿了,想阻止却被小猎豹按住手。
电脑屏幕亮了,一个叫
夕阳红项目
的加密文件夹被小猎豹用解密软件打开,里面全是代码,还有份《木马植入方案》：在‘金太阳’老年机系统底层植入‘飞鸟’木马,远程触发‘天气资讯’‘财经’等业务订购,每部手机每月产生
1-10
元收益,与‘云朵科技’分成
7:3,每月
15
号对账分赃。
飞鸟木马‘云朵科技’
老猎犬拿起打印的方案,声音沉得像打雷,你们这是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还专门骗老年人的养老钱,胆子不小啊！
铁公鸡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幸好扶住了旁边的纸箱：警官同志,俺不知道这是木马啊！老狐狸说这是‘增值服务插件’,能帮俺每台手机多赚五块钱,俺一时糊涂就信了……
俺要是知道是骗钱的,借俺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老狐狸还在嘴硬：这不是木马,就是普通插件,用户想退就能退……
普通插件能远程操控能不经过同意扣钱能把记录删得一干二净
小猎豹把电脑屏幕怼到他面前,声音提高八度,你当我们是刚毕业的学生,好糊弄
老狐狸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的公鸡。老猎犬掏出手铐,咔嚓
一声铐住他：走吧,跟我们回局里说说,‘夕阳红项目’还有谁参与肥鹅和咕咕鸡在哪
从铁公鸡和老狐狸的嘴里,警方挖出了更惊人的内幕：夕阳红项目
的幕后老板是
肥鹅
和
咕咕鸡——
肥鹅在京畿软件园租办公室当幌子,联系
云朵科技；咕咕鸡对接老狐狸和铁公鸡,盯着木马进度；两人还在海南椰岛小镇租了带泳池的别墅,每月
15
号准时分赃。
好家伙,这是全链条犯罪啊！从生产到分赃,一环扣一环,比工厂流水线还顺。
小猎豹看着审讯记录,咋舌道,他们已经控制了
1440
多万部老年机,获利
1
亿多！这一块钱一块钱的,愣是攒出了个‘小目标’,比咱们所长一辈子工资还多。
老猎犬揉了揉太阳穴,最近熬夜太多,有点头疼：肥鹅、咕咕鸡,听着像动物园里的。不过别大意,能植入
1400
多万部手机,肯定有帮手。赶紧联合广东、北京、海南、湖南的警方,一起收网,尤其是肥鹅,他握着资金,跑了就麻烦了。
第三章
四地抓捕的
闹剧
收网行动定在
2
月
15
号,情人节刚过,街上还飘着玫瑰的甜香,有的垃圾桶里躺着蔫掉的玫瑰花瓣。老猎犬带队去京畿软件园抓肥鹅,小猎豹去海南椰岛小镇抓咕咕鸡,其他地方的警方同步行动,约定早上九点准时动手,谁也不能提前。
京畿软件园的
云朵科技
办公室,装修得挺气派,前台摆着两盆发财树,叶子擦得锃亮,墙上
科技改变生活
的镀金标语闪着光。可里面没几个正经员工,大多是肥鹅临时雇的大学生,每天坐在电脑前假装工作,月薪三千,肥鹅只跟他们说
别多问,按时上下班就行。
肥鹅正坐在老板椅上,抱着笔记本电脑转移资金。他又高又胖,肚子像个圆滚滚的皮球,把西装撑得紧紧的,第二颗扣子都快崩开了。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上全是银行账户信息,桌上扔着进口巧克力的包装纸,旁边的美式咖啡早就凉了。
赶紧转！再慢五分钟,钱就冻住了！
肥鹅对着电话吼,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用手背擦了擦,又沾了一手巧克力油。他刚收到老狐狸被抓的消息,心里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把账户里的六千万转到海外
安全账户——
那是他早就备好的退路。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
砰
地踹开,老猎犬带着五个警察冲进来,手铐
哗啦
响：不许动！警察！都抱头蹲在地上！
肥鹅吓得手一抖,鼠标差点掉地上。他想合上电脑,可肚子太大,胳膊够不着屏幕,动作慢得像蜗牛。老猎犬一把按住他的手,力气大得让他
哎哟
叫出声：别动电脑！里面的资金记录,少删一个文件,罪加一等！
肥鹅喘着粗气,脸涨得像煮熟的螃蟹：警官同志,俺就是个小老板,做点增值业务,合法经营,没犯法啊！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没犯法你用‘飞鸟’木马控制
1440
多万部老年机,扣老人的养老钱,这叫没犯法
老猎犬把审讯记录扔在他面前,纸张散落一地,老狐狸和铁公鸡都招了,你还想狡辩看看这记录,哪一笔不是老人的血汗钱
肥鹅看着记录,腿软得像煮软的面条,瘫在椅子上：俺……
俺就是想赚点钱,老人们眼神不好,不会查话费,扣一块两块的,他们也发现不了……
俺以为这事儿没人管……
一块两块也是钱！
老猎犬气得声音都高了,指着肥鹅的肚子,这肚子里装的不是饭,是老人的血汗！有的老人为了省一块钱,走三公里去菜市场买菜,你良心过得去
另一边,海南椰岛小镇的沙滩上,阳光刺眼,海风带着咸味儿。咕咕鸡躺在白色躺椅上,戴着黑墨镜,手里攥着一沓现金,一张一张地数,笑得嘴都合不拢。他长得精瘦,像只营养不良的鸡,穿件花衬衫,领口开得很大,露出突出的锁骨,说话还结巴：这……
这钱真好赚,比俺在工地搬砖强多了,搬一天砖才两百,这躺着就能赚钱,俺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脚边放着个喝剩的椰子,吸管还插着,沙滩上扔了三个椰子壳
——
早上喝的。不远处的椰子小贩喊着
十块钱一个,现开现喝,咕咕鸡嫌贵,买了三个就不买了,说
喝多了胀肚子。他对自己抠门,对情人却大方,刚转了五万块,说是
情人节礼物。
小猎豹带着四个警察,穿便衣悄悄靠近,沙子踩得
沙沙
响。趁咕咕鸡低头数钱的功夫,小猎豹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腕：咕咕鸡,跟我们走一趟吧,派出所里有你更该数的
——
审讯记录。
咕咕鸡吓得一哆嗦,现金
哗啦
撒了一地,红票子被风吹得滚了几圈,沾满沙子。他想跑,可小猎豹跑得比他快,没两步就被按住肩膀,蹲在地上。
你……
你们是啥人俺……
俺没犯法！俺就是来度假的！
咕咕鸡结结巴巴地说,声音都在抖,墨镜掉在沙滩上,镜片沾了沙。
没犯法你和肥鹅在老年机里植‘飞鸟’木马,骗全国老人的钱,还说没犯法
小猎豹捡起钱,一张一张拍掉沙子,您这钱沾了沙,花的时候还得洗,不过现在不用麻烦了
——
这些钱都得退给老人家,让他们买肉吃、买衣服穿。
咕咕鸡耷拉着脑袋,手指抠着沙子,抠出个小坑。
同一时间,湖南岳麓科技园的老狐狸落脚点
——
一间租来的公寓,被警方团团围住。老狐狸知道跑不了,想从三楼跳下去,刚爬上窗台,腿就开始发抖,楼下的水泥地看着特别近。老猎犬的同事李警官趴在二楼窗台喊：三楼跳下去顶多断个腿,还得坐牢,不值当！你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吧别让他们跟着你丢人！
老狐狸看着楼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的喊
别跳,有的拿手机拍照,最终慢慢爬下来,被警察戴上手铐。他下来时腿软得站不住,还是两个警察扶着走的。
这次抓捕,一共抓了
29
名嫌疑人,没跑掉一个。现场扣了
43
部
金太阳
老年机、22
块存着木马代码的硬盘、5
台笔记本电脑,还有
2
台
猫池
服务器
——
那玩意儿像个大箱子,里面插满手机卡,密密麻麻的,能同时操控几百部手机,跟个小型基站似的。
最让人兴奋的是,警方冻结了
6000
余万元涉案资金。当银行把冻结截图发给小猎豹时,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赶紧给老猎犬打电话：老叔！6000
多万！能给多少老人退钱啊！他们知道了肯定特别开心！
老猎犬在电话里笑：别高兴太早,后续活儿还多着呢
——
得找到每部被控制的手机,核对信息退钱,还得提醒更多老人防骗。这只是第一步,不是最后一步。
第四章
退钱风波与
防骗课堂
太阳城派出所的院子里,比过年还热闹。三月的天暖和了,院子里的桃树开了粉花,香味淡淡的。来领退赔款的老人排了长队,从值班室门口一直到院子外,有的拄拐杖,有的被年轻人扶着,手里都攥着身份证和话费单,脸上带着盼头。
老槐树爷也来了,穿了件新的蓝色外套
——
儿子从深圳寄的,手里的身份证和话费单叠得整整齐齐。他排在队伍里,时不时往前瞅,跟旁边的李奶奶聊天：你说警察同志真能把钱退给咱俺之前以为这钱要不回来了,都没敢跟儿子说,怕他说俺笨。
肯定能！
老槐树爷拍着胸脯,上次小猎豹警官说了,一定帮咱要回来。警察同志说话算话,不像那些骗子,光说不做。
轮到老槐树爷时,小猎豹正坐在桌子后登记,面前的文件夹堆得老高。他抬头一看是老槐树爷,笑着说：大爷,您来了！这七个月您一共被多扣
28
块,您点点。
小猎豹递过去的都是崭新零钱：一张
20、一张
5、三张
1。老槐树爷接过钱,用手指蘸了点唾沫,一张一张数：一、二、三……
二十八！没错！警官同志,谢谢你们啊,比俺儿子还贴心！
他说着从布袋子里掏出个红布包,里面是面锦旗,金线绣着
为民除害,比亲儿子还亲——
是他特意让镇上裁缝铺做的,花了五十块。小猎豹接过锦旗,耳朵都红了,挠挠头：大爷,这是我们该做的,不用这么客气。
可退钱没那么顺利。有个张大爷,七十岁了,儿子在广州打工,一年回一次家。他不会用智能手机查话费,被多扣了
120
块
——
从去年九月到今年二月,每月
20
块,是扣得最多的老人之一。
小猎豹给张大爷打电话说退钱,张大爷以为是诈骗,对着电话吼：你们别骗俺！俺儿子说了,让俺打钱的是骗子,让俺领钱的肯定也是骗子！想骗俺身份证号没门！
说完就挂了电话,再打就不接了。
没办法,小猎豹只好亲自上门,带着警官证、退赔款文件,还有打印的扣费记录。张大爷正在院子里劈柴,手里的斧头举得高高的,看到小猎豹,警惕地往后退：你别过来！俺知道你们是骗子,再过来俺就喊人了！
小猎豹赶紧停下,把警官证递过去：大爷,您看,我是太阳城派出所的,不是骗子。您儿子是不是叫张建军在广州做装修我跟他通过电话,他让我来给您送退赔款的。
张大爷半信半疑地接过警官证,用老花镜瞅了半天,又喊来邻居王大妈
——
她之前领过退赔款。王大妈说：老张,这是真的,俺上次领了
18
块,警察同志没骗俺。
张大爷这才放下斧头,不好意思地说：哎呀,俺真是老糊涂了,错怪你了。
小猎豹帮他核对信息,递过
120
块钱,还帮他查了手机业务,确认都退了才走。张大爷送他到门口,手里攥着钱：警官同志,有空来家里吃饭,俺给你煮鸡蛋面,放俩荷包蛋！
还有个王奶奶,因为被多扣
36
块,跟儿子闹了矛盾。儿子以为是她乱订业务,电话里说了她几句：妈,您都多大年纪了,还订那些没用的,不是浪费钱吗
王奶奶委屈得哭了好几回,说自己没订,可儿子就是不信,两人半个月没说话。
小猎豹把退赔款送到王奶奶手里,还跟她儿子打了电话。电话里,儿子愧疚地说：妈,对不起,是我错怪您了。以后我每月都帮您查话费,周末回家给您买您爱吃的桂花糕。
王奶奶听了,眼泪又掉了,这次是开心的。
为了让更多老人防骗,派出所在各个社区开了
防骗课堂。老猎犬特意穿了便衣,怕老人们紧张。社区活动室里坐满了老人,有的带小本子,有的拿笔,听得特别认真。
老猎犬拿着话筒,声音洪亮：咱们老年人用老年机,记好三点：第一,话费莫名多了,别不当回事,赶紧去营业厅查,或者给派出所打电话,别自己瞎琢磨；第二,别买没牌子、特便宜的老年机,几十块的手机,说不定藏着‘小老鼠’——
就是木马,偷偷咬你的钱袋子；第三,有人打电话说‘免费领手机’‘升级业务’,让你给验证码,千万别给,那都是骗子,验证码就像你家门钥匙,不能给外人。
小猎豹拿了台
金太阳
老年机,现场演示：大家看,按这个‘菜单’键,找到‘增值业务’,里面要是有‘天气资讯’‘财经’这些不认识的,就赶紧取消。不会弄的,找家里年轻人帮忙,或者来派出所找我们,不收钱。
老人们听得认真,有的还记笔记,字歪歪扭扭的,却特别工整。老槐树爷举手,手举得高高的：警官同志,以后买老年机,咋知道有没有木马啊俺看不懂代码,也不会查。
老猎犬笑着说：大爷,您问得好。买老年机就去正规营业厅,比如移动、联通的,别去路边小摊贩那儿。买的时候让商家帮你查,打开‘增值业务’看看,啥都没有就没问题。不放心的话,带着手机来派出所,我们有设备,帮你查得明明白白。
课堂结束后,老人们围着警察问这问那。小麻雀也来了,拿了一摞
老年机防骗小常识,分给老人们：大爷大妈,这上面有我的电话,您要是不懂,就给我打电话,我免费帮您查话费、退业务。
有个刘爷爷耳朵不好,小麻雀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读宣传单。刘爷爷听了,笑着说：姑娘,谢谢你啊,比俺家孙女还耐心。
第五章
法庭上的忏悔与最后的提醒
半年后,肥鹅、咕咕鸡、老狐狸、铁公鸡等人站在了太阳城中级人民法院的被告席上。审判庭里坐满了人,受害老人、记者、嫌疑人的家属挤在旁听席。肥鹅穿着囚服,肚子比之前小了不少,头一直低着,没了以前当老板的嚣张。
法官问他有没有要辩解的,肥鹅抬起头,眼角挂着泪,声音哽咽：我错了。我以前觉得,一块两块不多,老人们不会发现,就算发现了也没啥。被抓了我才知道,那些钱是老人们省吃俭用攒的养老钱
——
我妈也用老年机,每次打电话都跟我说‘话费要省着花’,我却在骗跟她一样的老人……
我后悔了,希望能得到原谅。
咕咕鸡坐在肥鹅旁边,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手里的纸巾揉成了团。他说话还是结巴,却特别认真：我以前在工地搬砖,每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才赚两百。肥鹅找我时,我说‘这钱赚得不踏实’,可他说‘老人们好骗’,我就动心了……
我对不起那些老人,他们都跟我爸妈差不多大。以后我出去了,就回老家种地,再也不做缺德事了。
老狐狸和铁公鸡也忏悔了。老狐狸说：我是学计算机的,本该用技术帮人,可我却用技术骗钱。我对不起我的专业,也对不起信任我的人。希望大家以我为戒,别为了钱丢了良心。
铁公鸡说：我不该为了多赚钱,就同意装木马。现在我女儿在学校被人说‘你爸是骗子’,我对不起她……
受害老人代表老槐树爷,手里攥着话费单,走到发言席。他的声音有点抖,却特别有力：俺是个农民,没读过多少书,可俺知道做人要讲良心。这些人骗俺们老人的钱,就是没良心！俺希望法官重判他们,让他们知道,俺们老人的钱不是好骗的,也让其他人不敢再骗老人！
最终,法院判决：肥鹅犯非法控制计算机信息系统罪、诈骗罪,判十年,罚金
500
万；咕咕鸡判八年,罚金
300
万；老狐狸判七年,罚金
200
万；铁公鸡判五年,罚金
100
万；其他成员也各有刑期。涉案的
6000
余万元,全部退给受害老人。
判决下来那天,老猎犬和小猎豹去了太阳城养老院。院子里,老人们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小猎豹念判决结果时,有的老人拍手叫好,有的抹眼泪。老槐树爷激动地站起来,对着两人鞠了一躬：好！判得好！谢谢你们,警官同志！
老猎犬赶紧扶起他：大爷,这是我们该做的。不过也别掉以轻心,现在骗子越来越狡猾,说不定会假装‘客服’打电话,说‘手机要升级’,让你按他说的做,其实是想骗钱。
小猎豹补充：要是有人推销特便宜的老年机,或者要你给验证码、银行卡号,一定先跟家里年轻人商量,或者给我们打电话。咱们警民合作,让坏人无处可藏。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养老院的院子里,把老人们的头发染成了金红色。老槐树爷掏出
金太阳
老年机,按了
孙子
键,很快就通了：孙子啊,爷爷的手机安全了,警察把坏人抓了,钱也退了。你在外头要小心,别给陌生人验证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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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孙子的声音甜甜的,像刚摘的草莓：爷爷,我知道啦！老师教我们防骗呢！我给你画了警察叔叔的画,周末回家给你看,还带你去吃红烧肉！
挂了电话,老槐树爷把手机揣进怀里,摸了摸背面的照片,抬头望着夕阳。他心里感慨：这老年机虽小,却是跟家人联系的线,可不能让坏人毁了。幸好有警察同志,为咱们保驾护航。
老猎犬和小猎豹刚走出养老院,就接到了新任务
——
有人举报,镇上有个小贩卖
三无
老年机,可能有问题。小猎豹把警帽戴正：老叔,咱们走！别再让老人被骗了！
老猎犬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只要有坏人在,咱们就不能停。老百姓信任咱们,就得对得起这份信任,哪怕只是一块钱,也不能让坏人得逞。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夕阳里,警服在金色的光里格外鲜艳。他们知道,打击犯罪、保护老百姓的财产安全,是条没有终点的路,可他们会一直走下去
——
因为每一块钱的背后,都是老百姓的信任和期盼,这份重量,比什么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