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林万山那声“任凭处置”像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林薇薇最后的幻想。
她猛地扑过去想拽父亲的胳膊，却被林万山嫌恶地甩开，踉跄着摔在地上。
“爸！你不能不管我！”
她疯了似的尖叫，头发黏在满是泪水的脸上。
“我是你女儿啊！你忘了你说过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我吗？”
林万山别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你自己不知好歹，招惹不该惹的人！”
“不该惹的人？”
林薇薇突然转向周茗，像个疯子一样扑过去，指甲狠狠挠在他脸上。
“都是你！”
“要不是你说苏晴那农村妹好欺负，要不是你把她的全家农民资料偷给我看，我会动她？”
周茗被挠出几道血痕，疼得嗷嗷叫，反手推开她。
“你胡说八道什么！”
“明明是你自己嫉妒苏晴成绩比你好，又看不惯她拿奖学金，才故意找茬！”
“我不过是帮你递了句话，怎么就成我挑唆了？”
“递句话？”
林薇薇笑得更疯了，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甩在地上。
“那这些呢？你跪着求我当你女朋友，说要跟苏晴分手时的怂样！”
“你说她土气、说她配不上你，现在倒想撇清关系？”
照片散落一地，全是周茗谄媚讨好林薇薇的样子。
周茗的脸瞬间涨成紫黑色，抬脚就往林薇薇身上踹：“你个疯女人！居然还留着这些！”
两人扭打在一起，互相撕扯头发、踢打对方，嘴里骂出的话不堪入耳。
这时候，一直缩在墙角的辅导员突然冲出来，指着林薇薇喊。
“是她！都是她逼我的！她拿校长来压我，让我把贫困补助给她，让我针对苏晴！”
“她说要是我不听话，就撤了我的职！”
“你放屁！”
林薇薇被周茗压在地上，还不忘回头反驳。
“明明是你自己贪钱！我爸给你的十万块红包，你敢说没拿？”
“你利用职权把苏晴的奖学金改成我的，难道也是我逼的？”
校长一看火烧到自己身上，赶紧指着辅导员撇清。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隐瞒不报，是他败坏学校风气！”
“校长您不能这样啊！”
辅导员急得直跺脚。
“上次林董给学校捐图书馆，您收了他一套海景房，这事您忘了？”
“是您说要把薇薇当亲闺女照顾！”
这话一出，连李营长都皱起了眉，旁边的士兵立刻上前一步，拿出笔录本开始记录。
校长的脸“唰”地白了，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林薇薇的跟班们也慌了，七嘴八舌地往外摘自己。
“我们是被薇薇逼着来的！她让我们不跟苏晴说话，让我们往她课本上泼墨水！”
“对！她还说要是我们不听，就找人打断我们的腿！”
整个食堂乱成一锅粥，骂声、哭声、求饶声混在一起，杂乱不堪。
父亲抱着我后退。
看着眼前这场闹剧，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在听到那些龌龊事时，眉头微微皱了皱。
直到林薇薇被周茗一拳打得嘴角流血，周茗又被辅导员推倒在地。
父亲才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喧嚣。
“闹够了？”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鼻青脸肿地看向他。
父亲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狼狈的脸，最后落在那沓散落的照片上，突然笑了。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你们以为这样互相咬，就能把自己摘干净？”
“欺负我女儿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样的。”
“记住了！”
父亲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
“今天你们每个人欠的债，我都会一笔一笔，跟你们算清楚。”
10
我住在s市最好的医院，修养了一个月，身体已经好了大半。
正要出院时，父母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法律的判决书下来了。
林薇薇故意伤害罪名成立，加上诈骗贫困补助、教唆他人霸凌，数罪并罚，被判了四年有期徒刑。
法庭上，她终于褪去所有骄纵，穿着囚服的样子，再也看不出半分曾经的嚣张。
周茗父母给了周茗两巴掌，骂他瞎了眼攀高枝，明明眼前的女友才是真正的凤凰，却偏偏去攀了个假凤凰。
辅导员收受巨额贿赂、滥用职权，不仅被开除公职，还因受贿罪被判了三年。
曾经的“高校教师”光环碎得彻底，出狱后连份体面的工作都找不到。
校长因收受贿赂、包庇纵容的证据被一一查实，不仅被撤销所有职务，纳入教育系统黑名单，连退休待遇都被取消。
听说他回了职务，街坊邻居都指着脊梁骨骂，出门买菜都得绕着道走。
林万山的公司因欠巨额财产被彻查，偷税漏税、非法挪用资金等罪名接踵而至，不仅名下资产被全部冻结，还因多项经济犯罪被判了十五年。
曾经的s市首富，最终成了阶下囚，那些巴结他的人，早就作鸟兽散。
而我们也终于迎来了真正平静安稳的日子。
父亲的稻种在全国推广开来，他成了农业界的名人，却依旧喜欢穿着那件旧中山装，扎根在试验田里。
学校给我们安排了宽敞的家属楼，母亲把家里打理得窗明几净，阳台上摆满了她种的花。
我的手彻底好了，那道浅浅的疤痕成了特殊的纪念。
我依旧认真学习，课余时间会跟着父母去试验田帮忙，看着沉甸甸的稻穗在风中摇曳，心里满是踏实的喜悦。
张叔依旧喜欢在食堂里当大厨。
每次见到我都要塞给我两个热乎乎的馒头，笑着说。
“多吃点，这可是你爸妈种的好粮食。”
周末，我们一家三口常去郊外的试验田。
父亲教我辨认稻苗的生长状态，母亲给我们递上凉白开，阳光洒在金色的稻浪上，也洒在我们脸上。
“你看。”
父亲指着远处的田野，眼里闪着光。
“这稻子啊，你对它用心，它就给你回报。人也一样，踏踏实实做事，堂堂正正做人，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我用力点头，看着父母相视而笑的样子，突然明白，真正的幸福从不是轰轰烈烈，而是这样简单的日常。
有亲人在侧，有尊严在身，有希望在田埂上生长。
那些曾经的伤害，就像稻田间的杂草，早已被时间清理干净。
而我们的生活，正如这饱满的稻穗，在阳光下，结出了最甜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