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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姐,你的身体状况非常不乐观,我建议立刻开始进行姑息性化疗。”
主治医生拿着最新的报告,眉头紧锁。
“虽然无法治愈,但至少可以延长您的生存期,并且减轻一些痛苦。”
我平静地听着,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我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轻声开口。
“延长一天,和延长一个月,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是让我在这间屋子里,多看几天天花板罢了。”
我微笑着看向医生,语气却无比坚定。
“谢谢您,医生。但是不用了。我想出院。”
“可是”
我打断了他,眼中没有一丝犹豫。
“剩下的时间,我想属于我自己。”
医生看着我,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出院通知上签了字。
回到那栋空旷的别墅,我仿佛一个闯入者。
空气中还残留着苏蔓蔓甜腻的香水味,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我没有上楼,只是在客厅里,将几件自己的旧衣物和一张父母的合照,放进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沈祈年打来的。
我接起,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是海浪和苏蔓蔓的嬉笑声,沈祈年声音有些不耐烦。
“出院了?以后别拿那些无聊的玩笑骗我。”
我依旧沉默。
“听着,宋之意。”
他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我答应过蔓蔓,要陪她好好散散心。”
“这两周,我们在马尔代夫。你安分点,别再耍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
他声音又缓和了些许,施舍般地说道:
“等我回来,这件事就翻篇了。我会断了外面那些关系,回归家庭。”“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所以,别再闹了。”
回归家庭?
我握着电话,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沈祈年。”
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祝你,旅途愉快。”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将他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我从抽屉里拿出纸笔,给他写了最后一封信。
没有指责,没有怨恨。
寥寥数语,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沈祈年:
你承诺的三次机会,已经用完了。
离婚协议书我们已经签好了,放在桌上。
从此,一别两宽。
宋之意】
我将信纸压在离婚协议书下,放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我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离开。
我没有直接去机场,而是去了父亲所在的疗养院。
隔着玻璃,我看到父亲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精神看起来不错。
我没有进去打扰他,只是找到了护工,将一张存有我毕生积蓄的银行卡交给了她。
“王姐,”
我红着眼眶,声音哽咽。
“这里面的钱,足够支付我爸爸未来所有的费用了。”
“拜托您,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告诉他我被公司外派,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很久都不能回来看他了。”
王姐察觉到了不对劲,担忧地看着我。
“之意,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事,就是升职了。您替我保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不敢再多待一秒,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崩溃。
直到坐上出租车,我才敢让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
机场的广播里,传来催促登机的声音。
我擦干眼泪,拉着行李箱,一步步走向登机口。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去想沈祈年回来看到信时的表情。
那些,都与我无关了。
飞机穿过云层的那一刻,万丈金光洒满机舱。
我知道,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