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司覃的墓被挖了。
当厉澄鸢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正在开会。
助理战战兢兢地推门进来，脸色苍白：“厉总城西墓园那边”
厉澄鸢抬眸，眼神冷得像冰。
助理咽了咽口水，声音发抖：“司先生的墓被人挖了。”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厉澄鸢缓缓站起身，手背青筋暴起。
“谁干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助理低着头，不敢说话。
但厉澄鸢已经猜到了。
林秋实。
厉宅，卧室。
林秋实正坐在床边计划着怎么挥霍钱财，听到门被踹开的巨响时，他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厉澄鸢站在门口，眼神阴沉得可怕。
“澄鸢？”他勉强扯出一抹笑，“你怎么”
“你让人挖了司覃的墓？”
林秋实的笑容僵住，随即冷哼一声：“怎么？一个死人而已，值得你这么生气？”
厉澄鸢盯着他，忽然觉得陌生。
这个她曾经觉得真实的可爱的人，她现在突然觉的面目可憎，她曾经觉得他像自己，确实，她现在连自己都厌恶。
林秋实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想拉她的袖子：“澄鸢，他已经死了！是我们两个害死的！你现在装什么深情？”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林秋实脸上。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你你打我？”
厉澄鸢的手在发抖，不是后悔，而是愤怒。
愤怒自己竟然曾经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辜负了司覃。
“林秋实。”她声音低哑，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从今天起，滚出厉家。”
林秋实尖叫：“厉澄鸢！你疯了吗？！你爱的明明是我！况且，我们已经订婚了！”
厉澄鸢冷笑：“爱？”
她忽然觉得可笑。
她以为她爱林秋实，可她对他，从没有过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可司覃死了，她却疼得像是被人活生生剜走了心脏。
厉澄鸢站在被掘开的墓前，雨水顺着她的下颌滴落在翻开的泥土里。
泥土被翻得乱七八糟，墓碑歪斜地倒在一旁，照片上的司覃依旧温柔地笑着。
她缓缓跪下来，手指深深插进潮湿的泥土中，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她的衣服，却浇不灭胸腔里那团烧得她生疼的怒火。
她缓缓跪下来，手指深深插进泥土里，像是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爱司覃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他死的那一刻，她的世界仿佛崩塌了。
她想起心腹曾经问她：“您爱的不是林秋实吗？”
她当时也是这样以为的。
可现在
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以为她爱林秋实。
她爱他的张扬，爱他的任性，爱他永远直白地表达欲望的样子。她曾经觉得，林秋实是这世上最像她的人。
可现在，看着被掘开的坟墓，她只觉得恶心。
恶心林秋实，更恶心自己。
“厉总”
身后传来助理颤抖的声音，厉澄鸢没有回头。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泥土中露出的一角木盒，那是她亲手放进去的，装着司覃遗物的盒子。
“把墓修好。”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一砖一瓦，恢复原样。”
助理欲言又止：“可是林先生那边”
“林秋实？”厉澄鸢突然笑了，那笑声比夜雨还冷，“从今天起，京市没有林秋实这个人了。”
她慢慢站起身，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远处天光微亮，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可她的太阳，再也不会升起了。
厉澄鸢抬手按住心口，那里空荡荡的疼。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看到司覃给流浪儿发糖时，她会不自觉地驻足；为什么每次他熬夜等她回家，她明明不耐烦，却总会喝掉那杯已经凉透的牛奶。
原来这就是爱。
可惜她明白得太迟。
雨水冲刷着墓碑上司覃的名字，厉澄鸢伸手轻轻抚过那张黑白照片。
“对不起”
她的声音消散在雨里，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