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太子,承祜又要贡献他的绝妙演技了。
他的眼睫微微颤抖,从康熙的怀中退开些许,垂下头,用细若蚊呐的声音应了一声:“儿臣,记下了。”
康熙看着他这副样子,只当是孩子害羞,心中愈发柔软。
他抬手,又揉了揉儿子柔软的发顶,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稳,却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温情:“嗯,去用膳吧。用完膳,也该准备启程回京了。”
大军拔营,是一副宏大而有序的画卷。
蒙古草原的清晨,天高云淡,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的芬芳,混杂着篝火熄灭后淡淡的烟火气。
士兵们动作矫健地拆卸着帐篷,马匹被牵引着,不时发出一两声响亮的嘶鸣,车轮滚滚,旌旗猎猎,一切都在昭示着这场盛大秋狝的落幕。
承祜用完了那碗暖胃的牛乳燕麦粥,宿醉的最后一丝昏沉也被清晨的冷风吹散。他站在康熙的大帐外,看着眼前这番忙碌景象,心中却生出几分对这片壮阔天地的留恋。
哪怕贵为太子,回去能看到的也就是那四方的天,着实无趣。
就在这时,一队骑士牵着马匹从不远处经过。承祜的目光一下子被其中一匹格外神骏的小马驹吸引了。
那是一匹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的蒙古马,正是他这几日围猎时所骑乘的那一匹。
它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朝着承祜的方向望了过来,清澈的眼珠里映着小小的身影。
【亲和光环】的效果悄然发动,那份源于灵魂深处的善意跨越了物种,清晰地传达到了马驹的心里。
承祜几乎是下意识地提步走了过去。
“殿下!”身后的侍卫紧张地跟上。
康熙站在帐门口,并未出声阻止,只是目光沉静地追随着儿子的身影。
承祜走到马驹面前,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它温热光滑的脖颈。那马驹非但没有丝毫受惊,反而亲昵地低下头,用柔软的嘴唇蹭了蹭他的掌心,痒痒的触感让承祜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他那张因康熙的悉心照料而恢复了红润的小脸,此刻在晨光下仿佛一块上好的暖玉,昳丽的桃花眼微微弯起,流淌着纯粹的喜悦。
“小家伙,我要回去了。”承祜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音量说,“谢谢你这几日的陪伴。明年秋狝,我再来寻你,到时候,要长得更强壮些才好。”
这番童言稚语,却说得无比认真。
“太子殿下,这草原上的马驹何止千百,明年再来,您还认得它么?”
一个爽朗中带着几分揶揄的声音从旁传来。
承祜回头,只见巴特尔正大步走来。他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蒙古袍,更显得英武不凡,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对承祜亲近动物的好奇与善意。
“”
这人耳朵开挂了?他都说这么小声了还能听见?
承祜直起身,迎着巴特尔的目光,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丝毫孩童的闪躲,反而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笃定。
“那是自然。每一匹为孤效过力的马,孤都记得它的模样,它的脾性。”
他自称孤时,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储君气度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那不是刻意的威严,而是一种仿佛镌刻在骨子里的通透与自信,让他的话语拥有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巴特尔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