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康熙帝宣布要亲自带领皇子宗亲入林狩猎时,整个御营的气氛再次被推向了高潮。
承祜自然也在随行之列。
他换下那身清冷的月白骑装,穿上了一套特制的火狐皮小箭衣。
鲜艳的赤红色,衬得他本就雪白的肌肤几近透明,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在秋日高远的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他骑在一匹温顺的蒙古小马背上,小巧的弓箭挂在鞍侧,整个人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又似雪地里绽开的一点红梅,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保护好太子殿下!”
康熙一声令下,以索额图和纳兰明珠为首的一众王公大臣,连同最精锐的御前侍卫,呼啦啦一大群人,竟不约而同地将承祜的小马围在了最中央。
与其说是护卫,不如说是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将他与林中任何可能的危险隔绝开来。
马蹄踏在积年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金色的阳光穿透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林中一片静谧。
然而这份静谧,对承祜来说却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他被围在核心,别说寻找猎物,就连视野都被前方那些高头大马和宽阔的背影挡得严严实实。周围的侍卫们个个神情紧张,目光如炬,仿佛林中随时会冲出一头猛虎来叼走他们珍爱的小殿下。
康熙骑在御马之上,回头看了一眼这众星捧月的奇景,眼神中亦是掠过一丝好笑与无奈。
“皇阿玛,”承祜催动小马,好不容易挤到康熙身侧,微微仰起那张昳丽的小脸,声音清脆,“儿臣也想一试身手,可各位大人与侍卫们实在是太过爱护儿臣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孺慕与小小的委屈。
康熙闻言,朗声一笑,声震林梢:“好!有志气!不愧是朕的儿子!”
他转头对众人道:“都散开些!让太子自己驰骋!朕倒要看看,我大清的太子,今日能给朕带来什么惊喜!”
帝王金口玉言,众人不敢不从,却也只是将包围圈扩大了些,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那抹小小的红色身影,手中的弓箭早已上弦,随时准备射杀任何靠近的活物。
承祜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寻常的狩猎是指望不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用眼睛去寻找,而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放空思绪,将所有心神沉入那片由系统赋予的、无形的光环之中。然后,他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般,将自己的意识向着四周的林海弥漫开去。
一种奇妙的感觉传来。
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虫豸在泥土中蠕动的微弱声,远处溪流的潺潺声整个森林的脉动,仿佛都在他的感知中变得清晰无比。
他看到了。
在左前方的一处灌木丛后,有几只灰色的野兔正警惕地竖着耳朵,它们感受到了人类的喧嚣,正准备逃离。
承祜心中一动,一股温和、不带任何杀意的意念,如同春风般拂过那几只野兔的脑海。
【兔兄,帮个忙呗。死一下很舒服的~】
那几只正欲奔逃的野兔,身体猛地一僵,焦躁的情绪竟奇迹般地平复下来。它们甚至鬼使神差地从灌木丛后蹦了出来,就停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茫然地咀嚼着青草,仿佛忘记了危险。
周围的侍卫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快看!兔子!”
“它们怎么跑得那么慢?”
承祜在此时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眸子里仿佛有星河流转。他几乎是本能地挽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嗖——”
一支小小的羽箭破空而去,精准地钉在了一只野兔的身上。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仿佛那只兔子是主动停下来,等着他来射一般。
“好!”康熙第一个高声喝彩,“好箭法!承祜,今日是你拔得头筹!”
众大臣也纷纷附和,赞美之词如潮水般涌来。在他们看来,太子殿下于颠簸的马背上,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现并命中目标,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天赋!
承祜只是浅浅一笑,那笑容在阳光下,纯真而耀眼:“是皇阿玛教导有方。”
他没有停歇,再次催动小马,朝林子深处行去。这一次,他将目标锁定在了更大的猎物上。
他的意念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再次笼罩了前方的林地。
很快,他感知到了一头正在溪边饮水的小鹿。那是一头刚成年不久的梅花鹿,皮毛光滑,姿态优美。
故技重施。
一股安抚、亲近的意念,悄无声息地传递过去。
【慢点跑,看看我我没有恶意】
那头梅花鹿猛地抬起头,清澈的鹿眼里倒映出那个骑在马背上、如火焰般耀眼的少年。它本能地想要逃跑,可一股奇异的力量却攫住了它的心神,让它放慢了速度。
它看到了一双无法形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猎人的贪婪与杀戮,只有如同山间晨雾般的宁静与悲悯。
全场,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那头反应迟钝的美丽的梅花鹿,在那一瞬间与他们的小太子遥遥对望,场面神圣得宛如一幅画。
承祜看准时机,不再犹豫,再次搭箭。
“嗖!”
羽箭离弦,带着风声,精准地没入了小鹿的脖颈。那头鹿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悲鸣,便轰然倒地。
“赏!”半晌,康熙才从极致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传朕旨意!太子承祜,骑射绝伦,天佑神授!赏玉如意一柄,东珠百颗!今日围场所有猎物,尽归太子!”
雷鸣般的应和声响彻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