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我们一行人已经到达了季家的大院。
季迟光是季家独子，铁板钉钉的下一个商队东家。
整个季家上下，都唯他马首是瞻。
他带我见了父母，季氏夫妇听了我的身份后，竟没有露出鄙夷之色。
反而是开始着手安排下人操办婚礼。
「我父亲曾因为宗族内斗，落魄过一段时间，做过奴才。」
「爹娘知道奴才生存艰辛，自然不会为难你。」
季迟光跟我解释。
我依旧琢磨着季迟光在马车上说的那句话。
他说，我把他忘了，他究竟是谁。
可是我在进乔家前，都在人牙子手底下生存，从没见过季迟光这样的恩客。
安顿好两个孩子后，当晚，季迟光来了我房里。
他身上带了酒气。
少东家难得会本家，自然是要喝一场。
他快步走向我，单手环住我的腰，迫使我和他耳鬓厮磨。
「真的想不起我来了吗？姐姐。」
「那日灞桥一别，我可是想了你好久。」
我一愣。
我确实在灞桥有一位好友，与我已经五年不见。
可问题是，那位朋友，是个姑娘啊。
我这才将目光移到季迟光的脸上。
终于，我从他的五官里看出了端倪。
「你是小光？」
季迟光眉眼弯起来，长长地睫毛阴影打在脸颊上。
「嗯。」
还没来得及反应，外头就有伙计喊，说有人来找我了。
我在这边无亲无故，怎会有人来找。
我和季迟光对视一眼，出去会客。
7
「贵人，咱们季家全是男丁，哪儿来的姑娘。」
「你非要女的，那就只有咱们老夫人和未来少奶奶了。」
男人端坐在侧席，一口一口嘬着茶水。
光是身姿气度，就是看出不是常人。
屏风遮挡，一只纤细的手伸出来，扯了扯他的袖子。
「夫君，算了，京城传的消息恐怕是假的。」
「以银针妹妹的身份，怎能配得上季家这样的大家族。」
「季家钱庄遍布我朝，底蕴之丰厚，就是连陛下都忌惮啊。」
我听出来了，这是徐葭的声音。
那个男人，自然是乔殊。
负责相劝的季家家丁笑了笑，道。
「夫人过誉了。」
乔殊竟然找上门来了，是为了孩子吗？
可自从两个孩子出生后，他就不甚上心。
再让小泽和渔儿落回徐葭手里，不知她会怎样虐待我可怜的孩子。
我脚尖一转，拉着季迟光要离开。
「不见了？我以为你至少要道个别。」
季迟光有些讶异。
我摇摇头。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算了吧。」
「若是真见到面了，反而多生事端。」
季迟光没有多说，点点头。
我不再逗留，原准备去找孩子们，却被一人拉住了手腕。
回头时，就看见乔殊紧紧地盯着我。
其实我和乔殊没有分开多久，也不过一月半。
可他却瘦了不少，双颊凹陷，眼眸中也布满了血丝。
乔殊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想着离开时，我对乔殊放了许多狠话，如今重新相见，也有些不体面。
我便道。
「那日是我急了，对大人出言不逊，还望大人别介意。」
乔殊眸子闪了闪。
「那你是不气了？」
他问。
「既然不闹脾气了，就跟我回去，待在别人家里成什么道理。」
我一把甩开他，连忙后退几步，和季迟光并肩而立。
「乔大人说什么呢。」
「我已经要嫁为人妇了，不再是乔大人家里的奴才。」
季迟光立马牵住我的手，微微把我挡在身后。
「若乔大人是来要赎金的，自可报价，我季家不论出多少钱，都要消了她的奴籍。」
反正季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乔殊紧抿着唇，直勾勾地看着我和季迟光相握的双手。
「不过是个奴才，莫要伤了两家和气。」
徐葭走了过来，道。
「夫君也不过是因为公事，恰巧经过此处，才顺道来看看。」
「赎金不给也无妨，不要钱送你了就是。」
她话一说出口。
我就好似一个不要紧的物件，被随便丢了出去。
「不行。」
「不能这么说。」
两个男人同时出口。
季迟光冲徐葭抱了抱拳，道。
「银针纵使身在奴籍，也是时间最珍贵之人，不可将她抛来抛去。若乔大人愿意做银针的娘家，我愿用千金当聘礼，将卿娶之。」
乔殊冷笑一声。
「娘家？」
「他是我的女人，我就是她的夫君，何来什么娘家，荒谬！」
说罢，乔殊又想来拉我。
看他出现，我心中本就焦躁不安。
如今他连体面都不愿意维持了，那我正好遂了他的意。
「乔大人说笑了，我连你的妾室都不是，你算我什么夫君。」
「就算是东家，你也是我最难伺候的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