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猎场像个巨大的蒸笼,刚跟着他们疯跑了半日,汗水早已浸透了里外几层衣衫,黏腻地贴在身上,胸口被束紧的布带勒得几乎喘不过气,后背更是火烧火燎地痒。
趁他们皇帝叫走的空隙,我实在忍不住,偷偷溜进了旁边一间堆放杂物的耳房。
确认四下无人,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解开了汗湿的外袍和中衣,又飞快地扯松了胸前那该死的束缚。
一股带着汗味的凉意瞬间包裹了上身,我贪婪地吸了一口气,背对着门口,抓起旁边一件干净外衫,只想赶紧换上,驱散那令人窒息的闷热。
就在我抖开衣衫,手臂抬起,整个光裸的后背暴露在闷热空气中的刹那。
传来了脚步声。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猛地回头,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门口,逆着外面刺眼的白光,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阳光勾勒出他束着金冠的轮廓,是公孙翊!他手里还拎着两张新得的角弓,大概是兴冲冲地回来找我炫耀。
可此刻,他脸上的兴奋瞬间冻结,那双总是盛满桀骜不驯光芒的漂亮眼睛,此刻瞪得极大,瞳孔深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翻涌着我看不明白的情绪,死死地钉在我裸露的后背上。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停滞不前。
耳房里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和他骤然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羞耻和恐惧瞬间灭顶,我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抓起脱下的脏衣服就往身上胡乱遮掩。
“出去!”
公孙翊像是突然惊醒,猛地回神。
他脸上血色褪尽,紧接着又涌上一种极其怪异的潮红,眼神慌乱地避开,却又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不受控制地再次飞快地扫过我狼狈遮掩的身体。
那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困惑,还有一种我那时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恐慌的厌恶。
“你”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嘶哑得厉害,像是,“沈止!你你搞什么鬼!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却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颤抖。
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我,肩膀绷得死紧,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然后,他像是被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追赶着,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耳房,连那两张宝贝的角弓都掉在了地上。
我无法理解他突然对我怒吼的行为,我被看了我都没说什么,他倒好生气上了。
沈澜进来时就看到我裸着的肩膀,和我憋红的眼睛。他扯过一边的外袍套在我身上裹紧。
我听见他深重的叹了口气,让我紧绷的弦断了。
“我只是,只是太热了,来换衣服”
我小声的解释,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明明是方才听了公孙翊的话,心里又酸又涩又慌,换衣服时手忙脚乱,竟连外袍都没来得及穿,就被他撞了个正着。
也说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一来是觉得公孙翊的反应让我觉得羞耻,二来,是在沈澜面前展现出狼狈的模样。
沈澜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我的背。
我用力的抱紧了他,把头埋得很深些,沈澜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行为,毕竟男女有别,我里面连衣服都没穿好。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沈澜应该就察觉到公孙翊的不一样,也察觉到了我对他的心不是对哥哥一样简单,不然怎会一句安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