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沉闷又刺耳,周围的宾客发出一阵抽气声。
谁都知道江熠从小养尊处优,何曾这样卑微地跪过谁?
“你起来。”
我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
“不!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他仰头看着我,眼里布满红血丝,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每一句话都像耳光,狠狠扇在江熠脸上。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则轻轻握住我的手冷冷开口:“江总,请你自重,溪溪现在是我的妻子,你这样纠缠,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陆则身后的保镖拽住他,把他往门外拖。
“你凭什么?!你比她小七岁!你懂什么叫爱吗?”
“你不过是仗着陆家的权势!林溪,你跟我走,我把江家给你,我们重新开始,比跟他在一起好一百倍!”
“不必了。”
我从陆则身后探出头,目光坚定。
我跟陆则的缘分,远远不止这场联姻。
我最早认识他,是在大学时期。
他进了航大的少年班,跟我相遇那年他18岁。
我们的专业都包含在航空领域,他是我师弟。
早在大学时期,他对我展开过猛烈的追求。
我以年龄问题拒绝过他,我大他七岁。
那时候的他置气跟我打赌。
若是七年后他仍能找到我,他跟我表白时,我一定不拒绝。
七年过去了,他现在就站在我眼前。
江熠这颗大树挡住我的视线太久,我也许该看看别人了。
江熠被保镖拖了出去。
陆则直接把我弯腰打横抱起,进了礼堂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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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的婚礼简单而郑重。
当牧师问我是否愿意嫁给陆则时,我看着他眼里的光,声音清晰而坚定:“我愿意。”
交换戒指时,陆则的指尖颤抖,他把戒指轻轻套在我的无名指上,低声在我耳边说:“以后,有我在。”
婚礼之后,江熠并没有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七年的时间,陆则没有依靠陆家,自己一步步爬上了公航首席机长的位置。
我的证件被烧坏,他动用陆家权利,一天内证件完好无损的回到我手里。
我去报道的那天,江熠又来了。
江熠穿着不合时宜的高定西装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把来往的员工都拦在了几步外。
他手里捏着个褪色的绒布盒子,是七年前我送他的生日礼物。
一对刻着我们名字缩写的银质袖扣,当年被他随手丢在玄关柜上,我以为早就被扔掉了。
“林溪。”
他声音发哑,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
“你非要这样吗?放着江家少奶奶不当,来这种地方爬飞机?”
他的语气里仍满是讥讽。
我指着他手里的盒子:“这对袖扣,你连包装都没拆过,现在拿出来演深情,不觉得可笑吗?”
他的脸瞬间涨成青紫色,手指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的袖扣果然还裹着当年的防尘纸。
“我
我只是忘了”
“你没忘。”
我打断他,声音冷得像机舱外的寒流。
“你只是从来没在乎过。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江家少奶奶的位置,是尊重,是被爱,这些你从来没给过。”
陆则见江熠在这里,连忙大步跑过来,把我护在身后:“该去报道了,别让主任等急。”
我们转身要走,江熠突然冲上来拽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你不准走!我已经把林晚送进监狱了!挪用公款、伪造孕检单,她要坐十年牢!我给你报仇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陆则立刻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关节错位的脆响伴随着江熠的痛呼。
“江少,你再动姐姐一下试试,我也让你尝尝家破人亡是什么滋味。”
江熠被吓的连忙缩回手。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我看着他近乎癫狂的样子,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上一世的爱恨纠缠像场冗长的噩梦,现在终于到了该醒的时候。
“江熠,”
我掰开他的手指,一字一顿地说,“我已经嫁给陆则了。法律上,道德上,我都不可能再跟你有任何牵扯。你该醒醒了。”
他的手指僵在半空,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立柱上。
“不
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喃喃自语,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当年车祸时我救了你啊
我把方向盘往你那边打,我自己被碎玻璃扎穿心脏
你怎么能忘?”
提到车祸,我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
他也是重生来的?!
上一世最后那幕又浮现在眼前,他浑身是血地躺在驾驶座上,说
“下辈子别再见了”。
可这不是他伤害我的理由,更不是我必须回头的枷锁。
“我没忘。”
我声音放轻了些。
“正因为没忘,这一世我才成全你和林晚,没让你再经历一次那种痛苦。但江熠,救命之恩和爱情是两码事,我欠你的命,上一世用七年的折磨还了,这一世,我们两清了。”
陆则揽住我的肩膀,转身往电梯口走。
江熠没有再追,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们的背影,直到体力不支晕在地上被救护车带走。
再听说江熠的消息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他疯了,被江家扔进了精神病院。
林父在林家名声扫地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临终前托人带话想见我最后一面,我没有去。
有些伤害太深,不是一句
“临终忏悔”
就能抹平的。
至于林晚,最终因诈骗和挪用资金罪被判了十年,据说她在狱中还在咒骂我,可这些早已无法在我心里掀起任何波澜。
一年后,我怀孕了。
拿着孕检单回家时,陆则正在厨房做饭,系着我买的小熊围裙,背影温柔得不像话。
他盯着单子看了半天,红了眼眶,把我紧紧抱在怀里:“溪溪,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我靠在他怀里,听想起上一世我为了让江熠碰我,偷偷去医院结扎的事。
那时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有孩子,可现在,我不仅有了孩子,还有了愿意珍惜我和孩子的爱人。
陆则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在想什么?”
“在想,幸好七年前,那个脸红的少年跟我打了赌。”
我笑着回头,吻上他的唇,“幸好这一世,我没有再错过我的飞机。”
他低笑出声,吻落在我额头,温柔而坚定:“傻瓜,不是你错过我,是我一直在等你。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