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我妈还在哭喊，声音尖利得像是恨不得要撕开我的天灵盖。
“陈念！你听没听见！赶紧去派出所把你弟弟换出来！一个女孩子家，名声不重要！他们最多说你几句！可你弟弟的人生不能就这么毁了！”
我深吸一口气，确认通话正在录音，然后哽咽着开口。
“妈，我现在走不开，我现在正给你排队挂专家号呢！”
电话那头的哭嚎戛然而止，她愣住了：“什么？”
“你说你胰腺癌晚期，虽然你再三强调不想来检查，但我不放心啊！现在我在医院，给你挂最好的专家号。陈嘉树偷看女孩洗澡被抓的事，哪有你的命重要？”
“你”我妈一下子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这么孝顺，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给她反驳的机会，用她最擅长的道德绑架反将一军。
“妈，你放心，就算弟弟真坐牢，我也得先让你治好病。我先排队了，挂了。”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将她后续的尖叫和咒骂隔绝在听筒之外。
为了做戏做全套，我立刻打车赶往市中心医院。挂号大厅里人山人海，电子屏上滚动的专家号早就一片灰色。我好不容易从黄牛手里高价买到一个号，排队序号是368号。
看这架势，起码要等到天黑。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匿名论坛。
果不其然，我妈的帖子又更新了。
【我真的要被我那个白眼狼女儿气死了！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不愿意去顶罪，还假惺惺跑去医院说要给我挂号！她就是想看我儿子完蛋！】
评论区立刻有人回复。
【女儿没错啊，你不是说自己胰腺癌晚期吗？女儿关心你，给你挂专家号，多孝顺啊。】
【楼主你是不是有病？让你女儿去顶偷窥的罪名？你儿子是人，你女儿就不是？】
【楼主真开始装病骗女儿了啊？无语了，你女儿是捡来的吗？这么孝顺你还不要，疯了吧。】
我妈却急的不行，只要是评论区谁夸我，她就急的不行，疯狂反驳疯狂否认，生怕别人夸我一句，我得到一句认可。
我看着手机屏幕，忽然就想起来这不是第一次了。
从小到大，只要有邻居夸我一句“念念真懂事”，我妈就会立刻拉下脸，当着别人的面数落我：“懂事什么！懒得要死，房间乱得跟猪窝一样！”
转头，她又能指着在旁边玩泥巴的陈嘉树，满脸骄傲地炫耀：“还是我们家嘉树聪明，泥巴都能玩出新花样，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她见不得我被任何人肯定。
就好像我得到的旁人的认可越多，她重男轻女的决定就越不对一样。
我冷笑一声，点开自己的帖子，也学着她的样子开始记录。
【弟弟偷窥合租的女生洗澡，被人男朋友打进了派出所。妈妈打电话让我去顶罪，说女孩子名声不重要。我没有答应，因为我正在市中心医院，帮妈妈排队挂专家号。可妈妈好像很生气，一直在骂我。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帖子发出去的瞬间，评论区就炸了。
铺天盖地的留言涌了进来，这一次，几乎全是站在我这边的。
【卧槽！这是什么人间极品妈和垃圾弟弟！楼主快跑！】
【妹妹你没错！你做得对！千万不要心软！为你妈的病“奔波”，就是最大的孝顺！让她无话可说！】
【抱抱楼主，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千万别去顶罪，那是犯法！保护好自己！】